冰冷的符文石砖寒气刺骨,透过萨瑟兰的每一寸肌肤,直渗骨髓。
他凝望着塔窗外沉落的暮色。曾经他倾注心血守护的龙族疆域依旧在视野尽头蔓延,而圣泉山脉曾经圣光涌现的轮廓,现今却因圣泉枯竭深刻着一道模糊的伤疤。
月亮泉那道滋养万物的灵光,已沉寂许久了。
而他试图永久守护的山河,如今亦成了囚笼的框景,将他困锁在天际线的此端。
晨曦的温度、林间的湿润……这些都成了遥远的触感。
每当他想靠近塔窗,汲取一丝还算洁净的空气,指尖刚触及冰冷的石沿,墙上那些缓慢蠕动的暗金符文便会转瞬亮起,如同荆棘般刺痛他尚未愈合的伤痕。
但相较出自新王手笔,那深入骨髓与灵魂的重创,也算是无足轻重。
奥瑞恩这条自幼便与众不同的龙,生来便有着得天独厚的圣力。
曾经,萨瑟兰为此感到无比欣慰,如今,每一次呼吸也因此牵扯着针砭肺腑般的剧痛。
这是自萨瑟兰生命伊始,第二次感知到如此绝对的痛楚。
他的自愈能力向来强大。奥瑞恩,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因此,塔底那强大的禁制被精心设计,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贪婪地蚕食抑制着他体内试图修复的自然灵力。就像一个无形的深渊巨口,日夜吞咽着他残存的生命。
或许,他的生命终要迎来终结。
每当他厌世的想法悄然浮现,奥瑞恩便不期而至。
那扇沉重的铁门,总会在午夜准时开启。
奥瑞恩步入了高塔。今夜,他褪去了象征王权的华服,一身玄黑羽饰的常服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冷硬,但也敛去了白日里那份暴戾的锋芒。
他一进门,便安之若素躺卧在高塔唯一的床榻。
他当然有资格这样做。毕竟这里本就是他诞生的摇篮,是他少年时代的安眠之所。萨瑟兰亦因此对这塔楼的每一处角落都了然于心。
他曾在这里耗费了近百年时光,只为将这枚被判为死胎的龙蛋,孵化成如今这位已过百岁的、力量强大的新王。
那是一段,还算美好的日子。
在成年礼之前,奥瑞恩……也曾是很好的学生。
萨瑟兰这般出神追忆着过往。
脚踝上的脚镣忽地传来一股执拗的牵引力。
是床榻上的奥瑞恩在收束锁链,无声地催促着他靠近。
萨瑟兰被这股力量牵动着,向奥瑞恩步步接近。
这番景象烙在奥瑞恩眼中,如世间最能令他食指大动的圣餐。
但若他仔细望进萨瑟兰的绿眸中,就会瞧见其中是一片荒芜。
沧海桑田,世事易变。
萨瑟兰近乎无尽的生命早已无数次印证了这个道理。
所以,当他与奥瑞恩走到今日境地,他除了绵长的疲惫,觉不出半分意外。
锁链在奥瑞恩手中一点点收短。
他不疾不徐,如同在耐心地收拢捆缚猎物的绳索。
直到萨瑟兰单薄的身影,重新被纳入床榻边缘那微弱的光晕中,他才稍稍停手。
“老师,”
年轻君王的声音在布料的摩挲声中响起。
本是尽显慵懒的安然,其内却透出不容置喙的强势,“今晚应该从龙谷史的第四卷讲起。”
奥瑞恩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根闪烁着隐秘圣力的链环。
他深邃的眸光却沉如幽潭,牢牢锁着身旁萨瑟兰的身影,如同审视着祭坛上难以逃脱的羔羊。
月光透过狭窄的高窗,于萨瑟兰攀上床榻的瘦削背影,投下清冷的光斑,也将两人的侧影切割得朦胧不清。
萨瑟兰沉默地坐在奥瑞恩身侧。
他眼睑低垂,开始背诵那古老的法典条文,声音平铺直叙,不再像以往有着任何诠释与见解,仿佛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诵经者:
“龙族领地神圣不可侵犯……外族欲取,需以生命来偿还。”
他的嗓音清冽依旧,但却隐露着深深的疲倦。
“好了。”
奥瑞恩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靠近。
他打断萨瑟兰的诵读,带着理所当然的占有姿态,从萨瑟兰的后方伸臂,虚环住他过于纤细的腰线。
另一只手则轻按在萨瑟兰肩头,伸出指尖,如推荡秋千般,玩弄着精巧的铃兰耳坠。
学生过于肆意的态度,让萨瑟兰眉心微蹙。
然而,自囚禁于此,奥瑞恩便日夜不休地向他展示着这种浅薄却持续的恶劣试探。
所以,相较于一开始那些更为难堪的举动,这甚至……称得上好心情下的温和。
温热的鼻息,自奥瑞恩枕靠的锁骨缓缓上移,浅浅流经萨瑟兰紧绷的苍白后颈。
最后,奥瑞恩极具侵略性的吻,以齿痕为章,印刻在了萨瑟兰敏感的精灵尖耳上。
吻,还意欲处处流连,不肯善罢甘休。
途径精灵唇迹,萨瑟兰下意识地侧头欲避,却被奥瑞恩从后颈探过来的手掌捧住了侧脸,游刃有余地固定。
四目相对,萨瑟兰垂下双眸。奥瑞恩哼笑一声,以指尖探入萨瑟兰的唇心。一丝近乎残酷的求知欲,在奥瑞恩那对暗金色的竖瞳深处亮起。
“我亲爱的老师,你从前可不会这样敷衍你的学生。”
他的声音低沉,如同情人间的絮语。
“你从前教导我时,那些鞭辟入里的洞见都去了哪里?难道…是因为曾试图挑战旧规却被群起攻讦,终于感到了心寒,所以甘愿退缩了吗?”
他话锋一转,笑不达眼底的金眸中,折射出掌控全局的倨傲。
“不过,这样也好。龙族领地神圣不可侵犯……这一点,老师要永远记住。”
话音刚落,奥瑞恩的唇划过精灵的唇珠,改印在了精灵脖颈最薄的喉骨处,轻轻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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