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悠弟弟,我给你推荐一个特别会做蛋糕的哥哥吧,让黎叔叔给你订个超大的城堡蛋糕!作为报答,你要让我去你家哦。”
整理小书包的黎小悠抬起圆溜溜的眼睛,一脸纯真:“城堡蛋糕,上个星期我吃过了哦。”
小少爷瞪大眼睛,“那你怎么不请我去吃蛋糕!”
黎小悠背上书包,“为什么请你?小叔说不可以随便让外人来家里。”想起什么,他圆溜溜的眼睛弯成两个小月牙,“陈哥哥可以来,他不是外人,他是小叔的恋人。”
早熟的小少爷自然知道恋人的意思,大声反驳:“你胡说!”
黎小悠撅起小嘴,表情拽拽的,“才没有胡说,我看到他们抱在一起了哦。”
小少爷的第一次懵懂心动就这么破碎了。
……
对于陈迟而言,送雨伞、订蛋糕都是上辈子本就会发生的事,陈迟不像那些擅长狩猎的情场高手,能够制造出各种宛如命中注定的相遇机会。
他只能等待,然后抓住每一次见面的机会做出一些拙劣的勾引行为。
比如在网络上研究穿搭,尽可能让自己的形象不那么土气寒酸,又或者从AI助手那里征求几个博取alpha好感的建议。
上周第一次送蛋糕,他不仅精心设计了一个独特的城堡蛋糕,还做了盒法式曲奇。说是店铺回馈顾客的赠品,其实是他花心思的讨好礼物。
黎修斯待人接物总是儒雅且礼貌的,从不会有厌烦不耐的神情,因而陈迟也没有办法从他品尝曲奇饼的细微表情推测对自己的态度。
所幸倒也不见厌烦。
今日是黎修斯第二次下订单,陈迟思索再三,觉得很有必要收拾一下自己,于是中午抽空去艾米姐推荐过的店铺弄了弄头发,并将之前胡乱购物买来不曾穿过的白衬衫换上。
外面套着店铺的黑色围裙,给他增加了几分熟悉的安全感。
改头换面的陈迟回到店铺,尽管只是换了件衣裳,额前的碎发稍微卷成柔软蓬松的样子,并不算改变太大,但仍然让几位同事多瞧了他几眼。
艾米最为惊喜,连声夸赞:“你小子可算开窍了,我瞧瞧,妥妥一个香香软软的奶油蛋糕嘛!”
这些日子陈迟做事勤快本分,手艺又好,处处都招人喜欢,艾米越发把他视作弟弟看待,先前不好问过的情感问题被她重新想起,不禁凑近陈迟,不着痕迹地睨一眼他的后颈。
“晚上有约会?你家那个要回来了?”
这话对于刻意忽视某些东西的陈迟而言,不可谓一记重击,每个字眼都在提示他正在做、计划做的事情有多有悖道德。
倘若他与谢忱是恋人关系,那他目前的行为称得上预备出轨。
但他们不是恋人。
陈迟良心的负罪感稍减,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笑而不语换了个话题,转头继续投入工作中。
-
按照约定的时间,陈迟在下午四点准时来到黎修斯的住所。
进入内宅,需要穿过一片修剪精致的花园,陈迟刚迈入其中,庭院主人身处梧桐树下品茗读书的身影便闯入视野。
微风习习,缕缕阳光从百年梧桐枝繁叶茂的间隙散落而下,让这个画面充满别样的质感。
陈迟匮乏的文学功底不足以用华美的辞藻将其描绘,但他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
“蛋糕哥哥!”突然,从陈迟的左侧花园中蹿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孩子,一把抱住他的腿,沾满泥土的脸颊像小狗似的狂蹭陈迟的裤子。
宿命感登时溃散,变成束手束脚的无措。
陈迟向来不怎么喜欢孩子,并非嫌弃孩子吵闹调皮,只是一向嘴笨不晓得如何与孩子对话,倘若小孩子哭闹,他就更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同此时,他不知该不该撤回腿,万一这位小少爷哭起来可麻烦了,但一直这样他该怎么走路呢?
陈迟写满纠结的表情与僵硬的姿势,尽数落入树下瞧热闹的黎修斯眼里,一时没忍住用书遮挡脸庞掩盖笑声。
眼看自己再不管,这一大一小恐怕还不知会僵持多久。
黎修斯放下书,向黎小悠招手,“悠悠,过来。让哥哥先进屋放蛋糕。”
黎小悠最是听叔叔的话,立即松开小手,抓着一把小铲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向树下。
陈迟得以放松,赶紧进屋直奔厨房,将今日带来的小蛋糕和饼干一一摆放到精致的餐盘中。
梧桐树下,黎小悠蹲在黎修斯脚边,握着小铲子挖小坑,天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失落。
“叔叔,蛋糕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悠悠?”
“不是。”
“真的吗?!”黎小悠蹭地起身,铲子里余留的泥土飞到空中,落到黎修斯的大腿上。他轻轻拂开,语调平缓:“但也谈不上喜欢,算是不讨厌吧。”
如果徐伯在这里,定然会用眼神示意黎修斯对孩子尽可能含蓄一点,但黎修斯既然代替哥哥承担了黎小悠的教养责任,他就不会欺瞒哄骗,哪怕对方只是个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
似乎为了安慰黎小悠,黎修斯重新拿起书,漫不经心地说:“他也不喜欢我。”
他渴求我,但他不喜欢我。
黎修斯莫名觉得午后的阳光有些燥热,黎小悠扁嘴要哭不哭的模样也有一丁点碍眼,随即叫来育儿保姆,吩咐带黎小悠去洗他的花猫脸。
陈迟端着下午茶和糕点出来时,不见黎小悠,环顾周围,随口问道:“黎先生,小悠少爷呢?他上回说想要动物形状的小饼干,这次我特意做好带过来了。”
黎修斯往茶桌上精美白瓷碟子里扫了眼,果然除去订购的糕点,还有一盘各式动物形状的小饼干。
“放这里吧,待会儿育儿嫂会送到他的卧房去。”
陈迟略微一惊,往常小少爷总是等不及吃第一口糕点,这次却要“待会儿”,小少爷犯错了吗?
那么小的孩子,能犯什么错,这些大家族的管教会不会太严格了一点?
见他低头思索,黎修斯并不多言解释,吹着微风,搭配着解腻的红茶,将每个瓷碟中的糕点都尝了一块,包括那盘动物小饼干,然后用洁白的绢布优雅地擦净指尖,拄着拐杖起身。
陈迟的视线投过来,带着询问的意味。
黎修斯这才善解人意道:“我要去种花。”下一秒笑意从俊逸的眉眼徐徐晕开,“你要一起吗?”
陈迟讶异地愣了一下。
很快他又见黎修斯懊恼地低头掠了眼自己的腿。
“上午朋友送来一株山茶花,本想等徐伯回来栽种,但他今日去了老宅,恐怕一时半会回不来,所以你能和我一起种花吗?”
“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陈先生,可以麻烦你吗?”
黎修斯透出微末为难的表情,配上这番恳切的言辞,陈迟哪有忍心不答应的道理。
何况……
陈迟自然垂落的指尖下意识拂上白衬衫柔软舒适的面料,他没有忘记来到这里的目的。
“不麻烦,我可以和你一起种花。”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小步,“黎先生,你还是叫我小迟吧,叫先生我不太习惯。”
“好的,小迟。”
两人穿越一片芳香馥郁的玫瑰花园,再往里走一些,一块绿油油的草坪上横躺着一株根茎被包裹的茶花树。
树长越有一米,枝叶繁茂,色泽鲜绿,一看就是很健康的株苗。
黎修斯走近山茶花,蹲下身抚摸翠绿的叶片。
待陈迟靠近同样蹲身观察茶树时,他扬起嘴角,冲着陈迟温雅一笑。
“很普通是不是?”
不等陈迟回应,黎修斯笑意加深,拂弄树叶的方式更为缱绻温柔,“乍一看确实很普通,但等到花期,它就完全不同了,满树红花,比娇艳的玫瑰还要放肆。”
他的语气变得无奈又宠溺,“明明是一棵生在贫瘠山野的茶树,却要用尽所有的养分来绽放,绽放、凋零、再绽放,你说奇不奇怪?”
陈迟无法回答。
黎修斯并不怪罪陈迟的沉默,轻扯他的袖子,让他的手一点点靠近茶树鲜嫩的叶片,“你摸摸它,它很喜欢别人抚摸它。”
陈迟很想质疑黎修斯如何能够揣测一株植物的喜好,但科学家本就异于常人,他选择沉默听话地随着引导伸手向前。
“沙沙——”
伴随树叶摩挲的声音,触摸的一瞬,陈迟的心骤然随着叶片的抖动微微颤动。
紧接着,他喃喃问出自己也不曾预料的问题。
“它长在山林,不该一直生活在山野更好吗?”
“不好。”黎修斯摇摇头,“山野自由,但太过贫瘠,它太需要爱了,需要浓烈且充沛的爱。”
陈迟撇撇嘴,心说:一棵植物不应该更需要阳光和雨露吗?
即使知晓黎修斯骨子里的浪漫情结,但陈迟这会儿也有点招架不住,主动提议:“我们还是快点把它种下去吧,不然它可能会缺水。”
别爱来爱去的了,它现在需要入土。
黎修斯闻言一回头,恰好撞见陈迟撇嘴很无语的模样,不禁“噗嗤”一笑。
仿佛一片温雅的山色被灿烂的阳光笼罩,炫目的景致让陈迟不禁陷入短暂的失神。
轻拍上肩膀的手让他回过神来,此刻黎修斯已然收敛了笑意,颇有些严肃认真。
“那我们快点种花吧,它最娇贵了,惹恼它万一今年不肯开花就糟了。”
现在知道着急了,刚才怎么光顾着说些有的没的。
陈迟是个会把想法写在脸上的那种老实人,因而黎修斯需要很努力才勉强将嘴角压住。
等陈迟取来锄头水桶等工具,黎修斯整理好情绪不再说笑,两人协作栽种,配合默契,没多久就将茶树种下。
山茶树姿态挺立,落日的霞彩为它的每一片叶子染上金芒。
陈迟由衷地体会到植物柔润且蓬勃生长的力量,他的眼底也为此焕发了光彩。
“黎先生,谢谢你,让我和你一起种花……”
他寻找黎修斯的身影,不料话未说完,瞳孔率先震惊地紧缩,脚步先于一切,疾步冲到对方身边,抱紧了黎修斯摇摇欲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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