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应怜嗦了一口泡面。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被眼前的事情冲昏了头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嚼一口热腾腾的泡面，好叫自己的脑子不再眩晕。
去霍氏集团上班？
秋应怜从来没有这样的奢望。
他一个二本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除了收银机几乎没碰过电脑的人，怎么可能够得上霍氏？
秋应怜呆呆地注视着霍欺寒，期待对方能说出“其实是开玩笑”之类让他安心的话。
霍欺寒对上秋应怜迷茫的眼神，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想不想来霍氏上班？”
想，当然想。
秋应怜放下叉子，咬紧下唇。
谁不想去霍氏？
入职底薪万元起步，六险二金，一年十七薪，加班费是时薪的五倍，年终分红按小组业绩发，以万做单位上不封顶，更不要提各种节假日的福利，据说连每年国庆和春节回家的机票车票都是公司帮忙采购的。
这样的公司，秋应怜连做梦都没梦到过。
“可是，我的文凭。”秋应怜吞吞吐吐。
“你的文凭是不太行。”霍欺寒相当直接，说得青年脸色一白。
高秘书都跟着捏把汗，不禁埋怨起自家老板说话难听。
“但我现在是在问你想不想去，要不要去。”霍欺寒淡淡道，“跟你的能力、文凭没有任何关系。”
霍欺寒就差没有告诉秋应怜，没有文凭，有靠山就行。
作为霍氏集团的CEO，在董事局中占股比例最高的霍欺寒，就是秋应怜最大的靠山。
秋应怜喝了一口方便面汤压压惊。
他深吸一口气，消化着自己听到的一切，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我去，我要去。”
*
早晨九点钟，络绎不绝的打工人纷纷涌向霍氏大厦。
“早上好。”高秘书准时等在门口，请秋应怜同他一起去上班。
“高秘书早。”
青年一下子从房门口钻了出来。
他今天穿得依旧是一整套西装，不过比起衣柜里那些高定西服，这一套灰色西服没有任何logo，剪裁更加贴身，一看就是那天让裁缝定制的成品。
“秋先生今天这身太合适。”高秘书不吝赞美。
美人配陋衫，岂不是明珠蒙尘，自从他见过秋应怜“真实”的面貌，不由得衷心敬佩起在秋应怜改头换面前就吩咐他张罗新衣的霍欺寒。
老板远见。
秋应怜乖乖跟在高秘书后面，笑得憨厚：“我也不懂，是昨天霍哥帮我选的。”
他难得失眠一次，正发愁第一天上班要穿什么，就跟在客厅办公的霍欺寒撞了个正着。
高秘书扬起的嘴角突然僵住。
霍欺寒，帮别人选衣服？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确认今天没发生天象异变的新闻，高秘书放心地长舒一口气，让秋应怜直接去六层的人事部报到。
“正好今天有几个新人，都是翎大的应届生，你跟他们一起做入职培训，有什么事情就打我电话。”
高秘书嘱咐了两句，匆匆离开电梯。
在外人眼里，他们俩不过是共同搭乘电梯的过客，并未激起多少水花。
大约是为了方便接引面试入职的人，人事部就设在六层办公室电梯开门的第一间办公室。
秋应怜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反复默念自我介绍的开场白，认真敲响办公室的门。
走后门这件事，秋应怜没多少经验。
活了二十几年，他也就走过两次后门，一次是借霍清妍的光踏进霍家的门，一次是入职霍氏。
明明他和这一家人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偏偏屡次沾了霍家人的光。
“你好。”爽朗的女性打开办公室的门。
秋应怜抬头挺胸：“你好，我是秋应怜，今天来报到。”
“哦，是你啊。”女性笑弯了眉眼，“高秘书怎么没说人长得这么帅，来，跟我去接待室。”
她回身拿了文件和笔，让秋应怜跟在自己身后。
路上他们经过了许多个办公室。
秋应怜住在顶层，他知道这里的办公面积有多大，而现在，平日里看上去宽敞乃至过分广阔的“大厅”，却变成了一个个井然有序的格子间。
格子间有大有小，少不了的是各色不同的人。
秋应怜没有多看，他潜意识里觉得到处乱瞟是件不好的事，因此刻意低垂着头。
格子间里人也没空看他，霍氏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每年每月，每时每刻，都会有秋应怜这样的人加入、离开。
没什么好稀奇的。
如果有无意中看到他的人，也只会惊叹一声这人的皮相太美，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坐吧，你是今天第一个到的。”
女人简单介绍了她的名字，她叫彭生花，英文名Rose，现在是霍氏集团人事部的组长，负责新人入职的相关事宜。
“生花。”秋应怜呢喃着这两个与Rose气质不符的字眼。
Rose轻笑：“很土吧？我以前还想着改名字呢，还好工作后大家都喜欢叫我Rose。”
“不土。”秋应怜一字一顿道，“很好听的名字，听起来，感觉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Rose白皙的脸上逐渐泛起红晕。
她愣愣地看了秋应怜两秒，别过脸缓了一阵，笑得更加自然：“你说话可真好听。”
秋应怜勾勾嘴角，拘谨的身体放松许多。
入职的人陆陆续续地进入接待室。
一共六人，除了秋应怜，都是翎市大学数一数二的精英。
其中一个男生是翎市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和秋应怜一样，都是总经办的新人。
“我是吴俞，你是社招进来的吧？”男生特意走在秋应怜身边，“也是翎市大学的吗？我之前没见过你。”
“我是省技术师范的。”秋应怜温和地说。
吴俞脸色一变，呵呵笑了两声：“大专啊。”
“不是，我们早就升级了，是本科，二本。”秋应怜耐心地解释。
他自己也就算了，学校的事情，毕竟涉及许多同学们，如果不说清楚，对毕业后找工作的大家太不公平。
吴俞没理会秋应怜的解释。
他抬起头，四下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加快脚步，跟上前面几个刚认识的直系学长：“学长！等我一下！”
秋应怜走在后面，听着Rose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和女人温柔的解答声。
几人在Rose的引导下参观了霍氏集团总部。
“大厦分两块，AB园区，我们现在处于A区，偏管理，像总裁办、后勤部以及我所在的人事部都在A区，B区是业务区块，稍后我们再过去转一圈。”
Rose非常快速地介绍了整个功能分区。
秋应怜拿着本子写写画画，前面的吴俞转过头，瞄了眼秋应怜的本子，扭头跟学长们窃窃私语。
“好了，别说了。”一个IT部的新人打断私聊，主动回头问秋应怜，“你怎么不用手机？用笔写多麻烦。”
秋应怜抬头：“我习惯用本子记东西了，好记性烂笔头嘛。”
“真老土，你是几几年的啊？”吴俞嗤笑，“大清早亡了。”
哄笑声传入耳中。
秋应怜眨了眨眼。
温吞的个性导致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IT部的新人义正言辞地出声：“难道你们一出生就会用手机电脑？谁不是用废了几百根笔芯考上的大学，怎么上班了就不用纸笔？你们凭什么嘲笑用心的人？”
“哦。”秋应怜紧接着开口，“你是在嘲笑我啊。”
尖锐的话语被青年用朴实的语调讲出来，意外地充满了力量。
几个新人面露难色地站在走廊上，没有胆子看秋应怜的脸。
说自己没嘲笑吧，摆明了睁着眼说瞎话。
承认？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吴俞翕动嘴唇，刚要反驳几句，却被Rose拦下：“还没入职就搞职场霸凌？要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职场霸凌吗？”
吴俞无言以对，脸色铁青。
“Rose姐，我们不是故意的，一定不会再犯了。”一个人畏畏缩缩地发声。
Rose冷着脸没说话，剩下的时间，几乎是靠她的责任心完成的。
好在经此一役，吴俞那几个人再也不敢嬉笑哄闹，一路低着头听完了集团介绍。
*
“你别理他们，这些高门贵子，看不起我们普通院校的学生很正常。”
午休时间，秋应怜和楚源坐在食堂的角落闲聊。
楚源是211院校的研究生，比秋应怜学历高，却还是没能逃过“翎市大学圈”的排挤。
“我不在意。”秋应怜翻动面前的咖喱饭，力图让每一颗米粒都沾上咖喱，“他们年纪小，不懂事。”
楚源气得哼哼：“都是二十几岁，只是他们更幼稚罢了！”
秋应怜被他逗笑。
楚源一时看呆了眼，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重重咳了两声，直往嘴里塞饭。
吃完饭，楚源看还有点时间，索性跟秋应怜聊起八卦：“对了，你知道吗？听说这一批的新人里，有走后门进来的。”
“啊？”秋应怜震惊，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吗？
“他们肯定是以貌取人，认为走后门的人是你。”楚源翻了个白眼，“就算走后门托关系，也不可能这么明显吧？”
还真就这么明显。
秋应怜弯下腰，极力把自己缩小再缩小。
“而且这一期除了关系户，还有霍总钦点的人。”
楚源说得头头是道：“你说会是谁呢？吴俞？他履历是好，可人品不行，应该不是他。”
“有没有可能，这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呢？”秋应怜偷偷提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楚源大手一挥：“听说霍总为人刚正不阿，最讨厌关系户，你不知道，前一阵老霍总的亲信全被他开了，都在网上骂他呢，他怎么可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安插关系户呢？”
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的秋应怜：“啊？”
所以，他现在是霍氏集团唯一的关系户了？
小秋：瑟瑟发抖[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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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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