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进来。”
秋应怜第一次踏进霍欺寒的办公室。
整洁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一方大大的办公桌。
男人慵懒地倚着靠背，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电脑，听到敲门声，才缓缓移过视线。
秋应怜不禁愣了神，慢吞吞地说：“霍总。”
霍欺寒垂下眼，听习惯了秋应怜叫“哥”，乍一听霍总，还以为穿越回霍清妍的葬礼了。
青年见霍欺寒没说话，反手关上门，笑着走到霍欺寒的面前。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弯弯，眉眼间尽是温柔，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他几眼。
“适应的怎么样？”霍欺寒试探地问。
秋应怜老实回答：“还行，专业的术语还是听不太懂，不过，我新人培训得了笔试第一！”
他迫不及待地跟霍欺寒分享自己的喜悦，下意识地凑到办公桌前，倾斜上身，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三天的经历。
霍欺寒盯着秋应怜殷红的薄唇，神游天外。
这个傻瓜，集团培训，他这个总裁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话又说回来。
男人凝视青年闪烁的眼眸，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
开心就好。
霍欺寒抬起手，在秋应怜说话的间隙将一杯泡好的咖啡推到他面前，顺手将刚才压在手肘下的文件丢进垃圾桶。
废弃的文件翻了个面，露出半张个人简历——
吴俞，翎市大学国际经济与贸易专业。
“霍总，真的要给这个落选的吴俞发offer？”
“就他。”
一个二本毕业生，没有任何出色项目的秋应怜来总裁办上班确实引人瞩目。
可如果他的同期，是一个学历造假的“优秀”毕业生呢？
霍欺寒饮了一口咖啡。
他不过是把真相揭穿了而已，于人于己，都是件好事。
“刚才高秘书可真厉害。”秋应怜絮絮叨叨地讲解，“他就站在那，吴俞整个人呆掉，后面要赶他出去的时候，他还哭了。”
青年眼里满是对高秘书的崇拜。
霍欺寒端杯子的动作一滞，默默放在一旁。
男人抿唇，闻着咖啡的香气：“高秘书是我一手提拔的人，自然优秀。”
“霍哥也厉害。”秋应怜说着戛然而止，紧张地往门口看去，“在公司还是叫霍总比较合适吧？”
“嗯。”霍欺寒颔首，“没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哥。”
虽然酒会上秋应怜出现过，但霍氏的员工只听说过传闻，并不知道他的“妹夫”实际长什么样，为免多生事端，秋应怜这次入职，面上是托了“高秘书”的关系。
……怎么又是高秘书？
霍欺寒对上秋应怜笑盈盈的目光，话锋一转：“你不是说要学英语吗？”
秋应怜忙不迭点头：“是啊，不知道老师的时间方便不方便，我现在只能晚上学了。”
“方便。”霍欺寒面不改色，“晚上你就别学了，中午午休的时候过来。”
“好。”
秋应怜满口答应：“那我就午休的时候过……过来？”
青年黑亮的眼睛瞪得浑圆。
霍欺寒一脸理所当然：“我来教你英文。”
霍欺寒，教自己英文？
秋应怜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不是要避嫌的吗？
秋应怜摸不着头脑。
霍欺寒已经从抽屉里变出一大摞英文教材。
满满的教材横在两人中间，把秋应怜的脸挡了个严严实实。
“咳咳。”霍欺寒挪开教材，“我主要教你听说的部分，这些教材是给你私下练习用的。”
秋应怜端详着堪比高三复习材料的教材，郑重其事地起身，把所有教材抱在怀里：“我会全部做完的。”
离开校园六七年，他终于再次捧起书本。
青年的眼里只有珍惜。
霍欺寒望着秋应怜喜悦的脸庞，不禁疑惑，以秋应怜吃苦耐劳的能力，怎么会只考上了个普普通通的二本？
“谢谢霍哥。”秋应怜恨不得抓住霍欺寒的手好好道谢，可惜他现在抱着书，根本腾不出手，“我一定好好学，不给你丢脸，不给公司拖后腿！”
有上进心的人在哪里都是讨喜的。
霍欺寒用指腹点点书桌右侧的空位：“先放这，下班后我让人给你送回去。”
“不用麻烦高秘书。”秋应怜三秒猜出霍欺寒说的“人”是谁，“我自己拿就好。”
“随你。”霍欺寒没意见。
这点选择权，他是无所谓。
秋应怜拿出随身的小本子，又在上面写写画画。
霍欺寒慢慢靠近，伸出一根手指，贴在本子上方，轻轻拨动：“在写什么？”
“时间表。”秋应怜大方地把本子翻过来，直接送到霍欺寒眼前，“我想，既然上班了，那总得有些规划。”
霍欺寒扫了一眼。
青年的字写得不是很美观，他大概率是从上小学才开始学写字的类型，字体写得窄而挤，用力不均匀，前面的字尚且还能维持美观，到了后面，手部无力，字体便逐渐扭曲起来。
英语课里也许还能再加一门书法课。
霍欺寒接着往下看，时间表是排的满满当当，从起床到入睡，秋应怜只给自己留了一小时的娱乐时间。
男人的目光落在入睡的时间，晚上十点睡觉，早上八点起床，留给自己的睡眠时间也不少。
“是不是不太好？”秋应怜惴惴不安地缩回手臂，“我听培训的老师说，刚入职的时候可能会有零散的工作，最好全都记下来，自己安排时间……”
霍欺寒抓住秋应怜的笔记本，拦下青年退缩的动作。
“不错，学以致用，这点很好。”
霍欺寒把本子从秋应怜手里抽出来，放到自己的书桌上，随手取出一支钢笔，给秋应怜画了几道线。
“午休两个半小时，吃饭时间不能压缩，延长到一个小时。”
男人的手快而捷地划掉“12:00-12:30 吃饭”这一条。
秋应怜双手贴在书桌上，懵懂地贴近本子：“哦，好。”
“午休的学习时间一个小时，晚上根据我的时间来，下班前我会告诉你哪个点，如果你有事就提前跟我说，保证你在十点之前能上床。”
霍欺寒把秋应怜头悬梁锥刺股的时间统统画上一横。
学英语而已，花费不了太多时间。
他可不希望秋应怜怀着应试心理学习一门语言。
“一天就学两个小时吗？”秋应怜在心里算了算，这样，就算他晚上一直读，一天满打满算也就五个小时。
想想自己高考时的英语成绩，秋应怜对自己的未来很是焦虑。
他不能白白享受了霍欺寒给他的“优待”，却什么成绩都拿不出来。
“秋应怜。”
霍欺寒的声音近在咫尺，青年恍然抬眸，这才发现，他和霍欺寒不知不觉间都快靠到一起了。
霍欺寒往后仰倒在椅背上：“你的英语老师，是我。”
“霍欺寒，牛津毕业的英国留子，他修的还是双学位呢，据说要不是我爸当年死的早，他还准备去麻省理工读研究生呢。”
“只要他在，爷爷不可能看我们一眼。”
秋应怜脑中回荡起霍清妍的诉苦。
提起霍欺寒的时候，霍清妍的眼里总是带着一股浓浓的羡慕。
秋应怜不曾羡慕过霍欺寒。
他是站在山脚下的人，光是抬头仰望山顶的人，就已经耗费了不少力气，更别提花费更多的心力来羡慕。
和霍欺寒相处的这些天，秋应怜心中的“霍欺寒”，渐渐从一个陌生的名字，变成了实际的人。
他想，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青年握住了男人的手。
霍欺寒颇为诧异，他不怎么喜欢肢体接触，尤其是别人过于主动的行为。
青年纤细柔软的手覆住他的手臂，意外的温暖。
“哥。”秋应怜把头抵在霍欺寒的手上。
黑色的碎发扫过男人的手背，像是一只白色的羽毛拂过面颊。
他虔诚地躬下身，略带哭腔地说：“谢谢你。”
青年的脊背微微发颤，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没有丢人地哭出来。
霍欺寒悬空的左手终究还是没有落在秋应怜的悲伤。
他只是把自己小学时的待遇给了秋应怜。
一个口语流利的留学生老师、一堆看不完也做不完的教材和练习题，一个满到挤压了休息空间的行程表。
对霍欺寒来说，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可眼前的青年却无比感激地诉说着自己的感动。
霍欺寒没有甩开手。
等到一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青年惊慌地抬起头，无措地用抽纸给霍欺寒擦拭自己的泪水：“对不起对不起。”
秋应怜擦拭的动作很细致，他把霍欺寒的每一根手指从指尖到指根，仔仔细细地擦过去。
大拇指、食指、中指。
霍欺寒猛地抽回手，别过脸：“你先出去吧，时间太久了。”
“哦，好。”秋应怜起身。
“里面有穿衣镜，整理一下再出去。”霍欺寒出声提醒。
青年跌跌撞撞地跑去整理衣着，又拿纸巾擦了擦通红的眼角，这才整理好情绪，一步步走出总裁办公室。
独留坐在办公室里的霍欺寒，盯着自己的手指久久没有出声。
周六啦[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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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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