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为夏从未想过上一节地理课可以困成这样。
自从段淮之在上午请假离开后,云为夏就失去了所有支撑自己眼皮的手段。
之前他坐在自己身边,存在感着实有点强烈,这也导致云为夏一直十分清醒。这会儿,她本来想趴着写会儿题,结果直接睡着了。
突然想到如果段淮之在这儿,一转头就可以看见她肆无忌惮的睡姿,云为夏顿时又清醒了几分。
不过,他今天应该不会来了吧。说不定连续几天都不会来。
云为夏有点庆幸,这样就不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与他相处了。
第二天,段淮之果真没来。
第三天的时候,云为夏又踩着早读铃声进了教室。旁边空了整整两天的座位终于有人了,倒是他们小组的组长请假了。老吴让段淮之暂替他们组的组长收下作业。
云为夏慢吞吞地从包里拿出昨天写的语文作文,悄悄瞥了眼段淮之的动向。
他站在课桌旁,似乎在犹豫怎么向自己开口要作业。
敌不动我不动。
云为夏缓缓打开作文本,余光瞥见段淮之正在收前排两位同学的作业。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在为不知道如何开口而为难,云为夏开始从第一页看起自己以前写的那些东西。
从高一上学期的摘抄看到了上周周末的作文,段淮之修长的身影终于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桌角。
云为夏并不想拖延全组交作业的时间,不再犹豫,将作文本递向段淮之。
段淮之伸手接过去,低声说了句“谢谢。”
第一节又是语文课,周蕊讲课本往讲台上重重一放,发出“啪”的一声,“来来来,默写《念奴娇》,都快点拿出默写本啊,写完的同桌互批。”
云为夏在底下悄悄翻了一个白眼,慢吞吞地翻着桌子抽屉找默写本。
周蕊的声音并没有停止,还在向四面八方持续地输出:“快点快点,开始默写了,诶那谁啊还在睡觉!”
她抬脚往前走了几步,高跟鞋发出“哒哒哒”的响声,看清楚趴在桌子上的是谁后,声音又往上拔高了几个调,“郁羽!别睡了,昨天作业很多吗,上课了上课了啊,快点快点!默写《念奴娇》!”
不断的催促声使云为夏眉头轻微皱起,字也越发地狂放。
“文言文是很重要的,”周蕊在班里来回走动着,嘴就没停过,“这是必考的,一定要会背啊。快点默快点默,咱们不光要把字写对,速度也要跟上啊。不然到时候写作文的时候怎么办,哎作文满分六十分诶,很重要的。你们看王佳都已经默完开始自己批改了,很棒啊很棒啊,必须表扬!”
云为夏其实也已经十分敷衍地写完了,瞥了眼旁边的段淮之,他还没写完。
一会儿要怎么开口和他交换本子啊。
云为夏拿笔杵着下巴,盯着本子出神。
还没等她想好这么开口,就听见段淮之轻轻放下了笔,应该已经写完了。
而二人似乎都不打算开口打破这份沉默。
“……”云为夏感觉自己正在被外面亮堂堂的白色天空吞噬,脑中一片空白。
面对这种局面,她一向十分无措。
恍惚中,她突然听见段淮之轻声说了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她说。
他的声音很小,云为夏没太听清,隐约感觉是这几个字眼:“也对,不然被我传染了。”
旁边人的语气很认真,她忽然发现段淮之说这句话时对声母的咬字有点重,而且可能因为生病还有一点鼻音,听在她耳中,有点像一个受了委屈但是又很倔强的小孩子。
想到这,她愣了愣。旁边的人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完全是少年模样,无论从哪看都与”小孩子”这个词不相关。
云为夏一时间感觉自己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十分好笑,而等待那些不知名的情绪逐渐退去,她莫名有点怅然若失。
不可否认的,她很想和旁边这个人熟一点。
也许是因为他惊艳的外貌,或者是恰到好处的细心。又也许,只是因为她对他的感觉。
从暮春到孟夏,这样的相处过程在二人之间发生了无数次。到最后,云为夏甚至有点讨厌自己。
她觉得自己有时候其实挺好笑的,明明在心里千方百计地想要靠近一个人一点,却都在行动上化为了泡影。
她最好的朋友夏问盈,漂亮又大方,一言一行都充斥着一股恣意张扬的劲,可以与任何人都热情相待。
而她却总是拘泥在自己小小的舒适圈里,不肯往外踏出一步。
她渴望改变,却又害怕改变。
至于她所害怕的是得不到的回应,还是所谓的自作多情,云为夏觉得自己其实不必太过耿耿于怀。
明明离彼此最近,二人有问题却都是询问她前桌一个很开朗的女生,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透明的墙。
那段时间是她与段淮之的同桌时光中最压抑的一段,甚至到后来,她已经无所谓了。
无所谓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也无所谓二人的关系会向何处发展。
在很久很久以后,云为夏偶然看见段淮之在给他的同桌,一个在班上素来文静的女生讲题,能感受到的也只有一丝后悔和难过。
或许还有遗憾,但那些已成为望尘莫及的往事,无法改变。
暮春的天空总是阴沉,而那些透着浓郁阳光气息的琐碎时光就如同沙漠里的玫瑰,只能在远处观赏,一碰就滚烫。
被炙热灼伤的手心握不住年华,也抓不住那个热烈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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