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枫啧了一声,没忍住还是说:“换个称呼吧,你刚刚叫的听起来像骂人。不过监狱的伙食比市局食堂好太多了,我已经好多年没吃过正经食堂了。这是头一回,以前就听同事们说监狱待遇好,没想到是真的。”
梁庭山不接什么话,他吃惯了的那些东西都比面前盘子里的好,就算是以前在街上混时也是三天两头跟人下馆子,吃得都比这个好,但他还是问了句:“怎么说?”
祝枫迟疑了一下,随后又放下戒备,漫不经心地说:“我跟你交个底,免得你又得托人去查,嗯,我老家呢,就是本市的一个小城镇,爸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出了车祸走了,对方家里也穷,没赔多少钱,而我呢,还有个六岁的弟弟祝叶,我们兄弟俩就像个包袱一样在几个亲戚之间丢来丢去,最后我还是带着我弟自己过,不过后来我破格上了警校,祝叶也考了个好大学,日子这才好起来,以前吃饭都是捡邻居剩下的,那个邻居家的小孩还会故意扔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滋味,梁总不会懂的。”
“嗯,确实不懂,我小时候虽说家里不是很富裕,但一口热乎饭还是吃得上的,”梁庭山一点都没有同情心,低着头扒拉着盘子里的菜,顶着积枫有些阴郁的眼神中转移了问题。
“祝队,武警和特警有什么区别?”
话题转得生硬,祝枫翻了个大白眼并不打算理他,但梁庭山似乎也不在意,他就是为了让祝枫离开那个沉痛的话题,所以他见祝枫闭了嘴,才将自己盘中的肉排到祝枫那儿,提醒道:“你身后,有个人一直在盯着你,看起来有点不正常,仇家?”
祝枫丢下对自己盘中的肉的疑惑,稍微错开身子侧过头向后瞟了一眼,又转回来说:“我知道他是谁,一个拆家,花名蛇头,本名刘甚,他弟弟刘苗因持刀袭警被我一枪毙命,我左眉上的疤痕就是他留下的。”
梁庭山眉头一皱,观察祝枫的脸后评价道:“呵,倒是歪打正着。”
“无所谓啦,”视枫最后还是把梁庭山挑过来的肉吃了,笑着看面对的人,有些没心没肺,“我还是一样的帅,不是吗?”
梁庭山被他逗笑了,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行了,吃完了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他们不管我,我带你逛逛这个监狱,有地方是没有眼的,要小心黑手。”
祝枫一脸“你在小瞧我”的表情,梁庭山却不为所动,语气淡漠地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一个当警察,应该比我更清楚背后放冷枪的危险性,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或者说你更想被人捅一刀才长记性。”
祝枫直接站起身端着餐盘去了洗碗池,梁庭山知道自己这是踩某人的尾巴,被前男友威逼利诱替人坐牢,前途尽毁,家人还被人捏在手里,这背后捅人的刀子看来是把自己的小玩伴伤得有点狠了。
梁庭山在心里盘算了一会,然后将手上的东西处理完后走向站在门口等他的祝枫,人虽然在生气,但明显还有理智。梁庭山笑了下,走过去一把搂住祝枫,走向外面,他俩谁都没注意那个蛇头。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梁庭山遵守诺言地带祝枫将能看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又主动地挑起话题让祝枫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渐渐地缓和了两人的关系,两人又在管教的催促下回了八号监房,准备午睡。
祝枫正往梁庭山的上铺走,他的位置似乎被动过,至少刚进来时梁底山的上铺是王老师。
“祝队,”梁庭山侧躺着,仗着自己手抓住了祝枫的脚踝,还恶劣将人向下扯,“一个人睡多无趣,多冷清,要不考虑到我的怀抱里来。”
祝枫停在半空,看着粱庭山上扬的眉眼无奈地说:“梁总,白日宣淫总归影响不好,更何况现在还是大中午。”
“那就晚上,怎么样?我保证不做到最后。”梁庭山不害臊,没给祝枫拒绝的机会,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脸侧说:“没有午安吻吗?”
明晃晃的暗示,牢房的其他人都识相地背过身去,牢门外检查的管教步步逼近,而祝枫仍旧没法将自己的脚收回,眼中漫上一股怒意,但他对梁庭山说让他把头抬起来。
梁庭山配合,抬起头,祝枫低下头去好似就快亲上了,若无旁人,气氛旖旎,祝枫一下咬在了梁庭山的下唇,用力撕咬直至见血,松开后还欣赏了下那队吃痛的表情,吊儿郎当,不知死活地笑说:“多谢梁总款待,味道不错。”
梁庭山抹了下唇上的血珠,危险地笑说:“晚上给我等着。”
祝枫冲他讨好地笑了下,滚回自己的上铺去睡了个美美的午觉。
一觉醒来,迷糊劲儿还没过的视枫就听见广播通知,原本的劳动教育改为了思想教育,祝枫一听就头痛,广播结束时他就重新倒回床上,发出的动静惹来了所有人的注意,但只有梁庭山会爬到祝枫的床边问他怎么了。
祝枫挣扎了一会还是起身,和梁庭山一起离开八号牢房去了监狱的操场,在路上时梁庭山就从祝枫苦大仇深的表情猜出了个大概,忍了一路没笑,但在大操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后又问了一遍祝枫戴上痛苦面具的原因。
“我是体育生。”
下午点的太阳很毒,没几分钟两人的额头就布上了细密的小汗珠,梁庭山看了一眼,亮晶晶的,又看了一眼祝枫的身材,露出了一个微微震惊且不理解的表情。
他不信。
祝枫平时也觉得自己不像,所以不和梁庭山计效,继续解释:“我是因为体育满分而且文化分踩线的情况下才进的警校,我弟读书比我厉害多了,我高考那会还是他给我补的习,你知道的,体育生没几个会喜欢听这种东西。”
祝枫用手指不动声色地指了下阴影里的主席台,说:“我在警队时都里睡过去的,为此还去练过如何坐着睡。”
“我公司开年会的时候我也要像今天一样,和我的员工们高谈阔论地画饼。”
梁庭山没再看视枫,眼神飘灯台上盯着滚动的字幕,“我哥梁迁山更不爱讲话,而且年会那种环境会让他有些局促,所以别看我是个副总,公司出台的这种事基本都是我去做,之所以会让我哥当上正职,纯粹是因为我爸。”
“梁松,”祝枫像是发现了什么豪门秘闻一样,有些兴奋,,“梁董为什么要这么做?”
梁庭山不说话,又转过头静静地看着祝枫,在对方开口说不用时解释道:“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没什么,因为我大哥是我爸和他的初恋生的,至于我妈,他俩拿的是强取豪夺的戏码,男女主剧本换了一下而已。总之我爸怕我妈为难我哥,才让我哥当了执行总裁,但他是挂名的,我才是公司的负责人。”
“你哥为不为难我不知道,反正你是挺为难的,”祝枫笑说,,“我看得出来,梁总和你哥关系不错。”
“火眼金睛。”梁庭山点评道。
“多谢。”
两人的闲聊被台上的动静打断,祝枫条件反射地往台上看,只不过是话筒的声响,而他的样子在梁庭山眼里就像一条猎犬,对周围有着很强的关注度和反应力。
但梁庭山眼里突然撞来了一双阴鸷、压抑着疯狂的眼睛,那是蛇头刘甚的。
刘甚在祝枫看向台上时才敢盯着与他有血海深仇的人,当然,他也发现梁庭山那略带警告的眼神。刘甚不太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护在祝枫身边,而且还是那个叫梁庭山的,这个监狱里最不能得罪的人。
“咳咳,台下的人们端正坐姿,演讲期间不得随意走动,交头接耳,有事要打报告。”台上的一名领导说完就侧过身,让其身后穿着浅蓝色制服的男人上前,领导还在这个男人的肩膀上拍了下:“让我们欢迎陈警官为我们讲述社会公共安全的有关知识。”说完自己带头鼓起掌来。
台下的犯人们没几个配合,拍手不过是为了在狱警面前营造一个乖巧的形象,这些犯人里大部分是不小心进来的,剩下的就是投机取巧的刺儿头们。祝枫本来是打算配合下前同事们的宣传工作,随便拍两下完事,但他不小心和台上的人对视上了,那人好似也认出他了,厌恶般地皱了下眉,随后接过话筒开始演讲,祝枫也在这时打报告说要上厕所。
负责他们的管教同意了,也将人带到了厕所门口。就祝枫进去时,那名小王管教的呼机响了,暂替的同事说梁庭山也打了报告要上厕所,让他回来再带一次。小王自然是没问题,毕竟梁总是上头点名要向候好的对象。
于是等他往外走时,碰见了负责刘基的张管教和刘甚,张管教说刘基也想上厕所,还和小王聊了几句。
但因为张管教只是上头一位高官的儿子,下凡间来做狱警不过是来为自己的履历镀金,故此人平时作风十分散漫,让小王对他总是敬而远之,没说几句话就赶着去服务那位大爷。
张管教名副其实,当他听见刘甚说自己是肚子疼也只在口头上提醒,等人进去后跑到没监控的地方去过烟瘾。
男厕里,祝枫正好在洗手,他见门口的动静时看了一眼,就见刘甚大摇大摆地进来,带着满满的恨意,却对着祝枫咧开嘴笑着,一口的黄牙都散发着主人的快意:“祝队,这么多年了,看来你也混得不行啊,你进来时,之前那个护着的条子没护着你?”
祝枫听他这么说,还真的认真想了下那个刑警,好像是调到检察院做些文职工作了。
“蛇头,你知道吗?我之前总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但现在这个时候是我没想到的,”祝枫因为刘甚的动作放弃去想那个刑警,甚至好心的在姓刘的动手前提醒他,“怎么你连梁庭山的面子都敢拂?看来你进来的这六年里光是在练胆了。”回答祝枫的是刘甚砸上来的拳头。
因为脚链的缘故,两人的动作被大幅度的限制,所以刘甚完全是走了几步才靠近祝枫,而祝枫也早有准备的将水龙头流出的水甩在了刘基的脸上,趁对方闭眼时侧身躲开刘甚的攻击,甚至在对方还沉浸在惊讶中时绕身到其身后抓着人的头发就往洗手台摁,还反绞了一条手臂。
刘甚在难以想象的力道下只能艰难地开口说:“没想到。”
“没想到我一个前条子还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祝枫嘲笑,“别惊讶,蠢货,我以前好歹也是在街上混过的,更下三滥的手段我也会,不过你的下三路大概不会想体验的吧。”
刘甚突然哼笑一声,不知道那来的力气反身一扭,连一条手臂都不要了,挣开了祝枫的压制,然后抬起没事的手用力往祝枫脖子上划去,眼中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刘甚的手里竟然是一块碎瓷片,但他实在是低估了祝枫打起架的疯劲,祝枫显然是为了新打算,故意让瓷片在自己的脖间不偏不倚地划在了大动脉往下,然后抓住刘甚的手臂往自己这儿一拉,刘甚的腹部撞上了祝枫的拳头,打得人口吐白沫,又被脚链绊住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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