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安平伯李因从人群之中冒了出来。
扯长了嗓子对着大汉:“你说呢?青天白日你们持械行凶,当然是擒你的人。 ”
“你又是谁家的?怎么这么眼生。”李因极快,话锋一转对着娉婷。
原本专注着听,却突然被问到,她眉目微动朝向那人。
“你问我?荥阳郑家的,数日前才到此地。”
“荥阳郑氏?来给裴老夫人祝寿的?”
“是。”
李因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娘,撇嘴追问:“只你一人,你们家其他人去哪了?留你一个跑到这凶案现场,如此没规矩怎么瞧也不像个世家的娘子。”
郑娉婷闻言立时变脸,哼笑一声与李因争辩起来。
“我说这位郎君,你说我也就罢了。我家家人怎么行事也需要你管啊,你这么喜欢做管家事,又跑到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你怎么如此骄横,‘真是唯女子…’”李因气鼓鼓的竖起手指点向她。
“小伯爷不会觉得携恩,我就要对你多卑躬屈膝吧。孔夫子一生讲了那许多大道理,可就这句话最不中听,你偏在一堆桃里挑一颗最烂的吃,难怪嘴这么臭。”
李因瞪圆了眼睛,抬手指着眼前伶牙俐齿的小女娘。
“你知道我是谁你还如此无理,何况你人还是我们刚救的,真是!不可理喻。”
娉婷不依不饶的叉起腰来,伸长脖子继续应着:“还什么还啊,是你救的吗,明明是这位郎君救的。”
说着她上前一把拽住了周子忧。
从未见过如此不客气的娘子,周子忧下意识向后退出半步,慢慢抽走她手中捏着的衣袖。
他抬眼,目光落在娉婷面上,错愕的神情立马转换成笑容。
李因求救般的哼着:“周子忧,你还笑,你看看。你阿弟被人欺负成何样了!”
远处一队襄王府卫士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来人,封锁街坊。”
周子忧向娉婷微微颔首: “这位娘子怎知他是安平伯的。”
黎亦欢侧身回礼,缓步走到李因身前,目光上下扫视:“这位郎君,身着江南一带最新产的织锦,价值不菲不说,此物乃是宗室专供就是宫里的贵人也不是寻常就能穿的。
伯爷高调,身上的玉带,玉珏齐全。还有衣领金线,除了襄王府和李府这梁州还有第三家吗?”
“你个女娘...在此种事上倒是清楚。”
“小女早年间随家父几乎走遍了整个大汤,对这世间的风土各地的物产算是有点了解。”
一向不喜多言,周子忧今日却似乎对眼前的姑娘格外感兴趣。
他目光紧紧跟着郑娉婷的一举一动,听她讲完便又开口:“那姑娘今天怎的一人在此,和刚才那伙人可曾见过。”
郑娉婷抬眼的刹那,四目相对。
那双湿漉漉的眸子向他看过来,周子忧面上瞬时添了慌乱。
他急忙解释:“我本无意冒犯,只是要案查察我们也是日常巡视到此,法曹大人未到不免多问一句。娘子见怪。”
娉婷见状,只是微微笑了笑:“小女明白,原是在外疯跑惯了的性子,在老太太那里待不住就想上街看看,没想到半路与侍女走散,又听闻有命案发生便生了好奇。
之前从未见过那几人,没想到多看了几眼就引来这般,是小女的过失。”
“如此确是我们唐突,小伯爷他虽然急了一些,可也是担心娘子的安危。娘子莫怪,现场纷乱娘子早些回吧,我命卫士送娘子回去。”
“不会真的与伯爷置气,小女明白不敢多扰那先告退。”
周子忧眼神跟随着郑娉婷平静的脸,渐渐退出视线,若有所思的团着手,也不知捕捉到了什么,视线停在尽头处微微出神。
“看什么呢。”
“没什么,你觉不觉的这郑家小女娘与寻常女子有些不同。”
李因眼里生出些许狐疑,眉头展展转身邪魅一笑,神密兮兮的靠近:“你不会是......她和家中给你引荐的那几位相比也就那样吧,长得既不圆润也不英气,娇娇滴滴的就是没对你犯花痴倒是难得。”
周子忧无奈摇头,果然与他讲不了半句正经,撇下李因径直走进了店内。
他环顾四周,屋内所有物件摆放整齐,老板娘的尸身横陈在床榻上,细看之下只有颈部一处伤痕,穿戴整齐周围没有一丝血迹。
后院陈设如旧,院内有一口大井在院落正中央,常理来说并无不妥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周子忧来到井旁向内张望,又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现场怎么,你有没有觉得这现场让人瘆得慌。”
“确实整齐的不正常,我们还是不要贸然搜索等等法曹大人吧。”
黄昏鼓楼鼓声响起,街市空荡,宵禁后主街禁止行走。
一袭黑衣身影一跃来到了布店门前,绕过法曹衙门值夜的衙役高里高去在布店内院似是在检查什么。
过了一会纵身跃入水井,从水井下潜那人穿过水井内部的通道进入来岳酒楼密室,一个男人正在等他。
“统领。”
“嗯,看过了吗。”
“是,检查过了现场,所有机关完好没有破坏痕迹,所有信件、机要都已被我们取走。”
“好,给那位黎将军传信,告诉她天字联络点是意外,只是属下私事。现在人已身死,不便深究。我们行事会小心些,让她不用担心。梁州内外联络,都还在我们掌控之下十分安全。”
“是。”
“黄毛丫头也敢来搅和梁州的水。”
“统领,白天我们雇的人被襄王府扣下,现在我们又不见黎亦欢,这么做会不会留下什么不妥。”
“她知道也已经晚了,现在万事俱备只剩收网,到时谁也跑不掉。”
那人眼角一挤,眼神凶戾非常。
夜半,周子忧和侍卫小唐从法曹衙门回到襄王府,刚一入门就被李因堵在门前。
“如何了。”
周子忧的侍从小唐抢着回答:“伯爷,白天那群行凶的人是城中亨达客栈的打手。
这家客栈是一个叫王七的外乡人所开,老板本人已经数年没有回到梁州了,客栈中事是掌柜代为打理。
据掌柜说,是有人命城中的小乞丐送了一封信和二两黄金,约定今日要雇打手埋伏在布店门前,如果有人要硬闯当场扣下。
我们后来找到了小乞丐,小乞丐说是老板娘的姘头雇他去送的信。”
“就……这样?小乞丐怎么知道那人和老板娘的关系?如果说打手是为了让人不进入现场,那第一个发现老板娘的人是谁?店中伙计吗?”
“小乞丐说,是见过那人,经常出入布店都是在店中没人的时候,行事诡异时常与老板娘背过人前说话。
街上喊出事的那几人事后就消失了,始终没出现过,对面茶铺的老板说那几人眼生,并不是店伙计。”
周子忧走近抓起了案上的水盏:“现场干净,尸体应当是从别处运到布店内的,可我们搜索了坊内都没有找到其他可疑。
我觉得像是作案之后精心细致的清理过,奇怪的是既然能抹去一切,又偏偏把本案中最显眼的罪证,尸体,留在现场像是故意让人发现的。”
李因眉头拧做一团,拳头握住打在榻上:“梁州一向平静,最近的怪事怎么那么多。
十日前是城郊杨村夫妻吵架失手杀妻,三日前是城中大户丢失大量白银管家死在夫人房中。
这几起案子作案手法各不相同,表面上或是情感纠葛或是杀人越货,但未免也太集中了。”
周子忧抬头冲着李因:“府中的卫士轮值可能需要我们上心一些,正是这个档口,陛下、朝堂各派、还有北境,襄王府和安平伯府怕是都已身在在局中,梁州城现在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梁州城了。”
“嗯,我今日回来已经加了两队人手轮值,姑丈那边我会亲自盯着。”
周子忧拨弄着桌案棋盘上的残局,自言自语:
“如果说这些动静都是一伙人做的,这是在集中清剿?杀人灭口?
看这样子这些人埋在梁州也绝不是几日光景,如果说二者敌对才互相打击那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周子忧手下一滑,手中的棋子滚落下来,弹了几下掉到老远。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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