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蹴鞠场比起京城豪门的可能还要大上一些，长安城里寸土寸金倒显的这里开阔。
岭南地界夏日的花草繁茂，山间的风时不时就刮一阵，吹的人浑身畅快。
大家落座，周子忧带着小唐坐在主人家郎君一侧，远远的看见了另一头的娉婷正和裴家几个姑娘说笑。
闺秀女眷们窃窃私语，大半是听说世子来了来看热闹的。
周子忧的俊朗那可是远近闻名，加上自十岁起便虽父亲征战，战功赫赫。
刚过及冠京城内外的贵女都快把王府门槛踏破了，生怕陛下哪天想起赐了婚自己就错过了这桩姻缘。
郑娉婷、周子忧分属两边阵营，一旁众人叽喳的言语：
“这世子上场，有的打吗？谁能抢球抢的过他啊，我没记错的话他像是没输过吧”喜鹊含笑嘴里喃喃道这下可有好看了。
锣响令下，刚一开始球就被传得飞快，众人几乎看不到球的位置只能通过场上跑动的方向去寻。
球权争夺甚是激烈，刚到红方脚下郑娉婷将球高高抛起和早在一旁等候的裴家三娘子配合正要射门。
周子忧原地腾空在半空中将球拦下来，顺势传给队友几人配合默契，转眼球已经来到了蓝方门前。
正是激动处，场上场下所有人的目光聚焦，眼看已经对准球就要进了却不知是射手技艺不佳，还是运势不佳哪来的怪风一吹就差那么一点。
一场比赛下来周子忧屡屡抢下球权，蓝方屡屡射偏硬是一球没进引来看台振振哀叹。
赛至尾声红蓝双反竟无人能进一球，场上争夺的激烈球却难看 喝彩声渐渐消磨殆尽，跑动节奏也慢下来，球又到了郑娉婷脚下。
周子忧一个腾跃落到了娉婷身侧准备切抢。娉婷用余光瞥见嘴角轻轻一勾，一个转身球被她带起一让一上，一双眼睛弯弯盯着周子忧，只感觉周遭的气流被什么微微搅动。
等周子忧反应球已经上了周子忧的手，蹴鞠自然是不能用手的也不能推搡，犯规者对方计一球。
小唐在一旁开始叫嚷，“这怎么能算，明明是她故意引的犯规。”
喜鹊上前伸着脖子：“规则里哪一条说不能制造犯规了？”
“红方胜！得彩……”
小唐接到周子忧瘪瘪嘴，揶揄道：“小人没记错的话从小到大第一次输吧，还是输给小女娘，感觉如何啊？”
周子忧目视前方，面色却比平日看去多了些向上的起伏：“‘蹴鞠屡过飞鸟上，秋千竞出垂杨里’一点闲趣而已，输赢有什么紧要。”
“啊？可郎君你先前还说球场如战场，每球必争啊！”
众人散去周子忧正要出门，却被一婢子叫住“世子等等，我们娘子说这药治擦伤很管用请殿下收下。”
说完把药塞给小唐转头就要走。
周子忧反问：“你们姑娘是何人？”
“我们姑娘是裴老太太的娘家人。”
“郑娘子？”
“正是。”
小唐撇了撇周子忧面色插嘴：“你们娘子是见人便送吗？”
“这位阿兄说笑了，我们娘子说大家都是姊妹兄弟，怎好让大家带着伤回，同场受伤的诸位都送了些。”回了话，匆匆朝着内院去了。
小唐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脸疑惑看向周子忧：“哥伤了？”边说边在周子忧身上到处翻找起来。
周子忧抬手看了看手掌处的擦伤，勾了勾嘴角自言自语道：“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回到王府，周子忧方才坐下拿起杯盏就见李因门也不扣径直冲过来，刚想张嘴。
“子忧！城中出事了。”
他站起身急忙应着：“这么快？是水吗”
“是，之前我命城中值守看着水井。果然发现了一伙人拿着不明药物往城中几处主要取水井做手脚，我们还是慢了一步，好在现在只有一处受到污染”
几日之前绸缎庄出事以后，周子忧就想到如果是发生什么变故导致不同势力相争，那他们的目的一定是扫除另一方的阻碍。
梁州是军事重地最大的价值就是梁州都督府的襄王亲卫，城中又住了大批军户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城中制造大的混乱以图军中生变。
本来还不是很确定只是防备着，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动静。
“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
“谁的人？”
“坏就坏在这儿，全部自尽了，身上也没有发现什么能确认身份的东西。”
周子忧捏了捏手中的茶盏，带起壶盖又砸下噼啪作响。
“先前预备的药材没记错的话还要几日才能到城中，我们要尽快接手城中所有粮食药材以备不时之需，他们的速度比我们预计的快太多了。”
李因点点头：“姑丈已经命卫士连夜去了，我们眼下还是需尽快将这城中的细作捉住才是，不然这次下毒不成下次还会是别的。
对了郑家那小女娘怎么样？”
“现在还不好说，和她打了几次交道，此人看似单纯做事不拘小节，实际与人交往不远不近周到细致极有分寸。
身形娇娇弱弱但蹴鞠能蹴整场，看似大方爽直，其实处事冷静还能纵观全局因势利导。
也不知道是郑氏过于会教养女儿，还是......”
李因脸上蒙上一层疑色：“她房间你去了吗？可发现什么可疑没有？”
周子忧撇过头糊弄着：“人家闺房，每天裴府上下那么多下人出入，能有什么可疑。”
“你到底去没去？”
周子忧抓起茶盏一饮而尽：“没去”
“一个女娘而已，你这畏畏缩缩的，怕不是真看上人家了？这满长安的贵女你都看不上，一个野丫头怎么....”
周子忧急忙打断他说下去“人家女娘的住处又在内宅，对我还没防备去了怕也无用。”
李因神情认真起来
“之前多有说笑，但这次关系着整个王府，朝堂局势正是吃紧的时候，别因为别的什么影响你的判断。”
周子忧没有说话，眼前猛然出现了今日蹴鞠场的情形，
先前小儿女的羞怯情绪平复了不少，半晌：“我会格外留意。”
转身交代小唐：“派我们的人，不要打扰到裴府女眷正常生活，盯着郑娉婷。”
梁州城，又要热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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