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子本想借着国公府宴会,暗中打听方浩然最近的生活习惯,可却撞上下药之事。
宴会前准备中,庖厨中十分凌乱,下人们饿了便拿起手边能吃之物垫垫肚子。她随意拿起个鸭蛋,便闻到浸泡的水中掺着药粉,她甚至都能知道是哪几味,寻常加重腹泻的药材,并无特殊。可她现在是芳子,只是一个小工,所以找来三姐,告诉她鸭蛋味道不对。
三姐闻不出,但觉得此事重大,便让芷菡拿主意,正好方浩然还没走,他闻了一下便道里面有腹泻之药。
芷菡随即就要将这个菜撤下,可三姐阻止了她。背后之人既然想用腹泻之药害她,撤下一道,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换到另一道,今日几十道菜,她们不可能将每道菜都严防死守。
三姐之言令芷菡脊背发凉,今日宴会几乎动用了府中全部下人,许多人她都不熟悉,更别提找出下药之人。背后之人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府中想害她之人除了那位夫人,别无他人。
对方目的不在让这些贵人有疾,而是借这些贵人手让她颜面扫地,因此她必定会拿出解药。
如三姐所言,今日茶点、小食、正食过多,对方随时可下手。对方在暗,她在明,倒不如不动声色。
芷菡拜托方浩然暗中检查所有的食物,确定只有这道菜后,便找了个由头让这道菜押后上,这样能给她留有时间来准备。
在三姐建议下,她们又加了一道有问题的菜,好让对方在拿出解药后陷入慌乱,然后由她来扳回一局。殊不知,夫人而所下药的解药已经放于黄酒中让大家喝下,后面所下腹痛之药为另外的方子,夫人拿出解药治不好此症。
方浩然做不出下药害人之事,死脑筋不愿出方子,芷菡想到他哥说过巴豆可以让人拉肚子,可被三姐提醒道:此药太寻常,若孙夫人发现并找到解药,芷菡在贵人面前就被动。
此时芳子说她们老家有个让大便秘的孩子轻松之方,随即说出,芷菡和三姐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能用此方。随后她们便找了一看着寒碜之人,让其在关键时候写出解药方子。
众人说干就干,方浩然也被“安排”回家,上马车时问妹妹:“这几个人只是做糕点吗?”
方书华不明所以道:“对啊,原来就在福德楼做工,路过时,我还见过他们。哥哥有何疑问。”
方浩然淡淡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几人同芷菡过分亲近。”
方书华哼道:“难道都同哥哥你一样清冷才对啊,芷菡多么好的一个姑娘,自然有许多人喜欢她。”
方书华知道芷菡心思,可也明白她哥没想法,她自己干着急也没用,只能暗暗发发牢骚。
方浩然用其所言高冷模样看其一眼。方书华没注意哥哥不满眼神,风风火火回去帮忙。
车中的方浩然脑中不断出现,刚刚那个女子说出方子的画面。方子确实能治疗大便秘,可并不常见,其中一位主药用的巧妙。医书中不曾记载,若为家中土方,不会流传不来,可那名称为芳子的姑娘,随口说来,似乎很熟悉。虽没有查问,比起那位风风火火吆喝买卖之人,此人倒像学过医术。
鸭蛋之事虽为三姐指出,可两人关系亲近,未必就是她察觉被下药。他闻过,药材气味很淡,就连太医署的学生也未必能辨出。此人若不通医药,不太可能。若通,为何只做个小工。就算随意去药铺当个学徒,收入也比小工强。
他心中直道奇怪,只是世上人心难测,各有各的难处,一时也拿不准。可心底却生出一份兴奋,自从南家姑娘离开,已经许久没见过有如此天赋之人。
三姐视线中出现桂香时,立马站起身,走到锅旁,将准备好的药放入药锅中煎煮。
桂香气喘嘘嘘进来,见此处无人,连忙关上屋门,对大家描述屋中发生之事,三姐和大马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地感叹:“你们家小姐遇上这样的继母,也是惨。”
桂香小声哼道:“那是我们家少爷不在府中,若他在,定然不能让她这样耀武扬威。”
三姐来了兴趣:“孙姑娘还有个哥哥。”
桂香颇为自豪道:“那当然,我们家少爷可是给圣上当差,文物兼备,人又帅气,可厉害。”
三姐并不熟悉宫中之事,听着确实不同凡响:“你们家少爷娶得哪家小姐。”
桂香惊讶道:“我家少爷还未娶亲,不过日后定然会娶个贤良淑德大家闺秀。”
三姐道:“既然未娶亲,为何不在府中住。”
桂香不想让外人知道父子不合之事:“皇城司事务过多,又经常外出办差,在那里住比较方便。”
三姐惊讶道:“你们家少爷是皇城司的?”同样惊讶的还有一旁的芳子。
桂香就知道他们会有此表情,皇城司三字就是有如此大威力:“对啊,已经给少爷传信,讲述今日之事,少爷最疼爱小姐,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桂香看着汤药差不多好了,连忙乘出端走。
三姐与大马面面相觑:这家夫人也真胆大,皇城司也敢随意招惹。
皇城司三字唤起芳子几月前记忆,小声念叨这个有些陌生名字,转而无聊望向窗外,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屋中贵女喝下汤药后不久,腹中难受便有所缓解,过了半个时辰,大家便可肆意走动。
乔二姑娘整理好妆容后便来到方浩然面前道谢:“多谢方医官及时赶来,要不然今日都难回府。”
方浩然行礼道:“乔姑娘客气,此为在下职责,不过刚给乔姑娘诊脉,发现姑娘有些积食,日后每餐可少食些,对胃好些。”
乔姑娘脸瞬间爆红,没有哪个女子愿意被人说吃得多,羞得低下头道:“其实也就是午食多些,另两餐并不多。不过日后一定吃少些,方公子平日都喜欢吃哪些饭食,我学习一下。”
方浩然有些诧异,喜好食物太过私人,非亲近之人不必言说。他与乔姑娘不熟,只知其常与妹妹玩:“没有特殊之处,只是家常菜而已。”
乔姑娘有些失望,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借着道谢名义来问出方医官喜爱食物,日后也好邀请,只是其回答简略,男女共同喜爱之物本就少,除了吃食她也找不到其他,低声道:“我还以为医官有独特的膳食方。”
方书华注意到哥哥这边情况,不忍哥哥高冷之姿令姑娘伤心,开口道:“乔姑娘可试试太医署门口那家糕点铺子,每样糕点都能调理身体,而且好吃又好看。你之前喜欢的白玉糕和今日所上糕点就是他们做的。”
乔二听闻白玉糕便来了兴趣,之前买过,吃过之后身体和心情都变好,今日的糕点也好吃。也让她看到靠近方浩然机会:“原来开在太医署,那挺远的,可否劳烦方医官帮买一些,我让丫鬟去方家娶,母亲管的吃食太严。”
方书华笑出声,乔姑娘对他哥的心思都快写到脸上,转脸就看到有些紧张的芷菡,心道不好,连忙出言道:“芷菡喜欢吃,乔二姑娘若喜欢,让芷菡帮你带些就好。”
乔二希望落空,只能道:“多谢孙姑娘。”
芷菡松一口气,随即笑道:“无妨,我家下人经常去那片买菜,顺便就买了。”
方浩然突然问道:“这些糕点都是新品,是谁想出的配方。”
芷菡见方浩然对此有意:“芳子,方医官若喜欢,我也给你带一份。”
方浩然心中一片释然:果然是这个女子。之前多有猜测,可也知世事无常,如今得以验证,有些雀跃,露出淡淡笑意。
书华道:“我哥就算了,不喜欢糕点。”转而看到方浩然久违笑意,心生古怪,不知为何事笑地如此开心。
芷菡可惜道:“还挺好吃的。”
厅堂中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大家三言两语好似刚刚难受之人不是他们。
芷菡转念想到刚刚芳子姑娘嘱咐,站到厅中,对大家道:“今日之事,小女子深感抱歉,大家受此罪,都因小女子对家中庖厨之事不甚了解。
众姐妹回家若有不舒服之处,可差遣下人来国公府报信,小女子定然尽心解决,大家日后三日可能食欲不好,此为喝下解药正常症状,不用担心。今日为大家备下薄礼一份,已经送至各姐妹车上,芷菡再次道歉。”
孙夫人赔笑站于一旁,四周看过不见王婆,她去查哪里出了问题,现在还没回来。
张夫人含笑看向芷菡,这丫头今日也算过了关,转身对众人道:“天色已晚,咱们出来也不短,现在回去还能赶上晚食。”
众人听闻,便穿戴好衣物开门离开,小齐和乔二走在最前面,她们想看看芷菡准备何物,只是刚跨出大门就看到一熟人。
小齐惊叫出声:“孙哥..不,冷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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