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针，扎进林阳的鼻腔。他盯着病房里的落地镜，镜中的人影左手是人类细腻的皮肤，右手却覆盖着细密的黑色绒毛——这是他第三次尝试形态切换，每次维持人形超过两小时，犬类特征就会不受控制地蔓延。
“又失控了？”冷锋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保温桶，海带排骨汤的香气暂时掩盖了药水味，“医生说这是基因排异反应，别急。”
林阳看着他卷起袖子盛汤，腕骨处露出的齿痕——那是他昨天从警犬形态切换时，无意识间咬出来的。
“冷队，我能听见走廊尽头的犬吠。”他举起右手，绒毛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还有这嗅觉，能分辨出你口袋里的薄荷糖是草莓味的。”
冷锋顿了顿，从裤袋里掏出糖纸已经揉皱的薄荷糖：“医生说这是能力，不是诅咒。”他突然靠近，指尖划过林阳耳后正在消退的芯片疤痕，“而且你忘了？你现在能听懂闪电的想法——刚才它在犬舍说‘想啃冷队的皮鞋’。”
林阳笑了，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真正放松地笑。笑声未落，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像有人用钢针猛刺太阳穴。
他踉跄着扶住镜子，看见镜中犬类的瞳孔正在扩大，人类的虹膜被金色蚕食。
“阳阳！”冷锋一把扶住他，林阳却在这时抓住他的手腕，用犬类的力量将人抵在墙上。喉间滚出的声音混杂着低吼：“冷队……别靠近……”
就在这时，陈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冷队！我查到夜莺的线索了！”
林阳猛地咬住自己舌尖，血腥味让他找回一丝清醒。
当陈露推开门时，看见的是林阳靠在冷锋怀里，后者衬衫领口被撕开，露出锁骨处的齿痕——那形状像极了犬类的牙印。
“抱歉打扰。”陈露别过脸，耳尖却泛起红晕，“刚收到线报，红玫瑰在废弃地铁站有个秘密实验室，运送实验体的货车用的是薰衣草香水作为标记。”
冷锋整理着领口，林阳注意到他指尖在发抖：“什么时候行动？”
“今晚。”陈露将平板电脑递给林阳，屏幕上是监控截图，开车的女人戴着墨镜，耳垂上的薰衣草耳钉一闪而过，“那个司机……和我姐姐失踪前戴的耳钉一模一样。”
深夜的地铁站像具锈蚀的棺材，林阳（闪电形态）跟着冷锋的靴尖前行，爪子踩在积水里发出“啪嗒”声。
空气中弥漫着陈露所说的薰衣草香，越往深处走，气味越浓烈，夹杂着某种电子元件的焦糊味。
“汪！”林阳突然停住，对着墙壁上的裂缝狂吠。那里嵌着半枚耳钉，薰衣草花瓣图案上沾着血迹，和陈露姐姐失踪案现场的证物完全吻合。
冷锋刚要触碰耳钉，墙面突然翻转，露出隐藏的电梯。
金属门上刻着红玫瑰的标志，旁边的密码锁闪烁着红光。
林阳盯着锁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苏晴实验室的保险柜密码——正是他警号的后四位。
“汪！汪！汪！”他用爪子连续拍打数字键，锁芯发出“咔嗒”轻响。
电梯里扑面而来的福尔马林气味让他喉咙发紧，轿厢四壁布满监控屏，每个画面里都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在给实验体注射薰衣草试剂。
“那是……我姐姐！”陈露的声音带着颤抖，画面中的女人摘下口罩，左眼角有颗泪痣，和陈露相册里的全家福一模一样。
电梯在地下三层停下，走廊两侧的玻璃罐里漂浮着各种动物与人的混合体，编号从01到99。林阳在03号罐前停住，里面泡着的不是警服碎片，而是他前世完整的心脏，上面缠着红玫瑰藤蔓纹身——那是红玫瑰组织的“合格实验体”标记。
“他们早就计划让你成为意识载体。”冷锋的声音里带着杀意，“你的心脏被植入了所有实验体的意识碎片，所以才能切换形态。”
林阳想回应，却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他看见自己的人类身体正在电梯里倒下，而闪电形态的他正在玻璃罐前发抖。
两种视野重叠，让他看见走廊尽头的实验室里，夜莺正坐在王座般的椅子上，脚下踩着蜷缩的雷霆——不，是林建国警官的意识！
“欢迎来到红玫瑰的花园。”夜莺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她站起身，身上的白大褂绣着红玫瑰图腾，“林阳警官，我可是等了你三年——你的心脏，就是打开意识监狱的钥匙。”
林阳感觉有无数只手从四面八方伸来，扯着他往实验室拖。
冷锋举枪射击，子弹却穿过幻象，打在玻璃罐上。
陈露扑向姐姐，却被保镖拦住，而林阳的两种形态正在剧烈排斥，他感觉自己要被撕成两半。
“冷队！”他终于喊出声音，不知是用人类的喉咙还是犬类的声带，“镜子！打碎镜子！”
冷锋瞬间会意，掏出手枪击碎走廊尽头的全身镜。镜面碎裂的瞬间，林阳感觉缠绕在心脏上的藤蔓开始枯萎，所有实验体的意识碎片如潮水般退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电梯里，陈露正在给他注射镇定剂，而闪电形态的他正安静地趴在冷锋脚边，尾巴扫过他手背。
“成功了。”冷锋捡起一块镜片，上面映着林阳人类的眼睛，“刚才你在镜中世界，用心脏的力量摧毁了意识监狱的入口。”
林阳摸向胸口，那里有朵正在消退的红玫瑰纹身。他转头看向闪电，发现犬类形态的眼睛里有人类的光芒在闪烁——那是其他实验体的意识碎片，正在借他的身体传递感谢。
“我们会救回所有人。”陈露握住他的手，掌心有枚薰衣草耳钉，“包括我姐姐。”
远处传来地铁隧道的风声，林阳听见闪电在心里说：“冷队的皮鞋真硬。”
他笑了，抬头看见冷锋望着自己的眼神，像冰川融水般温暖。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无论是人类还是警犬，只要在冷锋身边，就是完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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