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葵这招确实高明。
整整三天毫无动静,要不是偶尔能听见对面开关门的声响,徐夏曳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人间蒸发了。
今早六点,他换上运动服准备晨跑,手刚搭上门把,就从猫眼里看见井葵和那个男人并肩走向电梯。
他们过夜了?!
哦,关他屁事。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转身去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完,才重新走到门口。
等电梯时,门一开,井葵那张漂亮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她刚是送人下去?
哦,她人还真好啊。
井葵冲他笑笑,“少爷,晨跑去啊?”
徐夏曳冷着脸没搭理,抬脚就要进电梯。
她拉住他,“你等我会,我有东西忘拿了。”
“马上就来。”
凭什么?
他就该直接走。
等等——
如果直接走,不就显得他在赌气?
不就说明他在意?
他硬生生刹住脚步,冷声道,“一分钟。”
井葵回头粲然一笑,“好!”
不到一分钟,她拿着顶遮阳帽跑回来,迈进电梯,“好了。”
电梯下行,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来。
徐夏曳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吃早餐?”
她晃了晃遮阳帽,笑得明媚,“钓鱼。”
要不要脸?
就这么直接承认自己是海王???
电梯到达一楼,井葵挥挥手,“拜拜~”
徐夏曳站在原地没动。
等等——
那他算什么???
她鱼塘里的一条......鱼?!!
电梯门缓缓闭合,映出他僵硬的脸色。
牛逼。
当晚,徐夏曳家的门锁传来输入密码的声响。
井葵推门而入,身上还穿着白天那套偏正式的衣服,低马尾松散地垂在颈后。她小跑到沙发边,声音如琉璃风铃一般清脆悦耳,“少爷!”
“我今天吃了家特别好吃的烧烤店,明晚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徐夏曳抬眸,冷冷扫她一眼。
哦?和鱼塘里别的鱼吃完,现在来钓他了?
牛逼。
他没吭声,低头继续看手机。
井葵不死心,拽了拽他的袖子,“真的超级好吃,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
徐夏曳闻言挑眉,目光锐利地盯住她。
说谎不打草稿?第一时间?那早上电梯里那个男人算什么?
井葵被他盯得发毛,讪讪松开手。
在她眼里,徐夏曳永远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明明他的唇角天生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面无表情时也像含着一丝未展的笑。但眉眼间的冷峻却彻底压过了这份柔和。低垂的眼脸也遮去了大半眸光,微蹙的眉峰凝着疏离,让整张脸依然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那点天生的笑弧,反倒成了冷脸上最违和又最真实的存在。她很多时候都在疑惑,为什么他下半张脸含着笑,上半张脸却冷漠无比。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因此她根本不知道徐夏曳的内心戏有那么丰富。
她抿抿唇,“那好吧,不打扰你了。”
就这?他是她鱼塘里最无关紧要的小鱼苗?连多哄两句都懒得?
哇,牛逼。
门关上的瞬间,徐夏曳将手机反扣在茶几上,屏幕在玻璃面上滑出老远。
徐夏曳盯着某处发呆了许久,眉头越皱越紧。
她要找人激他,好歹找个比他帅的吧?找个那样的,不是侮辱他吗?这女人到底什么审美?
正烦躁着,门锁又传来声响。
井葵踮着脚尖溜进来,轻快地跑到他面前,“少爷,明天一起钓鱼?”
徐夏曳:“?”
一起?
一起钓鱼??
井葵晃了晃手机,“我朋友上班去了,渔具放我家了。你会钓鱼吗?我们明天一起?”
他猛地一怔。
等等?是正经钓鱼?不是那个“钓鱼”?
操,虚惊一场。
随即捕捉到关键词:朋友?
是朋友?!
所以他这一整天内心戏都是在......
“少爷?”井葵歪头看他。
徐夏曳面无表情,“哦。”
“几点?”
井葵来了兴趣,“你喜欢白天钓还是夜钓?”
他冷笑,“白天你能醒来?”
“能!我最近在调整作息。”
“行。”
“那要不吃完晚饭去?正好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那家烧烤。”
“随便。”
井葵瞬间笑靥如花,“好!就这么说定了!”
门关上的瞬间,徐夏曳闭眼扯了扯嘴角。
蠢死了。
他刚才那些内心戏,简直能去写八点档剧本。
**
第二天下午,徐夏曳和井葵拎着渔具站在电梯前。
井葵的穿搭真的是极简。简单的浅色牛仔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白色T恤下摆随意地扎进裤腰,衬得腰线纤细得惊人。
仍然没化妆。
他就没见他化过妆。
……这就是素颜漂亮的底气?
初恋校花感。徐夏曳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词。
越是简单的穿搭,越考验身材和骨相。
而井葵显然两者都经得起挑剔。手臂线条修长,指节纤细却不显嶙峋;牛仔裤包裹的腿型匀称漂亮,每一步都带着恰到好处的轻盈感;该细的的细,该丰满的丰满。
绝了。她到底是去钓鱼还是去当诱饵?
到了地下车库,井葵盯着眼前这辆低趴的黑色奔驰AMG GT跑车,表情微妙地抽搐了一下,“你非要开这……车去……钓鱼?”
徐夏曳单手搭在车门上,“嫌小?”
“钓鱼而已,”她拍了拍自己装满渔具的背包,“开这个干嘛?”
他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
最后还是上了这辆车。
跟着导航和井葵的指引,车子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僻静的水库边。
青山环绕,水库被葱郁的山峦环抱,水面如一块剔透的碧玉,倒映着天空流动的云絮。秋风掠过时泛起细密波纹,将倒影揉碎成粼粼金光。
倒是个钓鱼的好地方。
两人摆弄着渔具,井葵信誓旦旦地拍胸脯,“我很厉害的,特别会钓鱼。”
徐夏曳瞥她一眼,姑且信了。
结果下一秒——
“啊!”
她潇洒挥杆的姿势还没收住,鱼线却已经缠在了自己头发上,钩子明晃晃地勾着几缕发丝,在阳光下闪着光。
井葵:“......”
徐夏曳:“......”
水库边的风突然变得很安静。
“徐夏曳。”她仰起下巴,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帮我。”
徐夏曳放下鱼竿,走到她身后,“你鱼变的?”
鱼线缠得乱七八糟,几缕发丝和鱼钩绞在一起,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他皱着眉研究怎么解开,井葵却在前边玩着自己的手指,小声嘀咕:“我就是忘束头发了而已......”
“出息。”他冷声道。
她撇撇嘴,不吭声了。
徐夏曳低头解着鱼线,忽然注意到她耳垂上那枚钻石耳坠。那是不小的一颗,随着她偏头的动作正折射出刺眼的光。除此之外,她身上干干净净,再没别的首饰。
“好了。”他松开最后一缕发丝。
井葵立刻把手腕上的黑色皮筋递过来,“帮我扎!”
“自己没手?”
“行吧,”她摊手耸肩,“我自己来。”
徐夏曳一把抓过皮筋,“惯的。”
他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触感微凉,像握着一捧流动的绸缎。
他皱眉,“怎么扎?”
井葵在前边故意闹腾,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夸张的弧度,“先这样——”
她手指绕了个圈,“然后这样——”
往自己脑后一拢,“再这样——”
又做了个缠绕的动作,“最后就好了!”
“井葵。”
“啊?”
徐夏曳冷声道,“我把你打成小葵花你信不信?”
“小葵花妈妈课堂开课了?”她歪头,发丝从他指缝溜走几缕,“不是吧,你这么笨的?”
他冷笑一声,三下五除二给她扎了个低马尾,虽然手法生疏,但好歹没扯疼她。
井葵伸展了下身子,重新举起鱼竿,“我这次一定能抛出去!”
徐夏曳抱臂站在一旁,看她像要发射火箭似的架势,满脸嫌弃。
死中二少女就是这样的。
还好她嘴里不会冒出些奇怪的动漫台词。
不过抛个鱼竿而已,搞得像要拯救世界,说她蠢还真是半点不冤枉。
鱼线划破空气,这次总算没缠住任何东西,远远落进水面,溅起一小朵水花。
“看!”她得意地转头,马尾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我说我很厉害吧?”
徐夏曳看着阳光下她清新秀丽的脸蛋,觉得她蠢是蠢了点,但好歹她蠢得漂亮。
两人支好鱼竿开始漫长的等待。
井葵把鱼竿固定在一旁,蹦跳着跑去草丛里摘野花。回来时手里攥着一把小白菊,顺手就别在徐夏曳耳后,还退后两步欣赏,“好看。”
徐夏曳侧目扫她,“你几岁?”
她坐小凳子上,把玩着剩余的小花,“疫情不知不觉偷走了我三年,所以我今年应该19岁。”
徐夏曳:“?”
井葵拿起手机当镜子,把小花别在自己鬓角,“我还比你大四个月,你该叫我姐姐。”
他耷拉着眼皮,“做梦。”
她凑近,发间的小白菊颤巍巍的,“漂亮吗?”
徐夏曳盯着她看了几秒,“你真的很聒噪。”
“我私底下很冷的,”井葵低头整理鱼线,声音轻下来,“只在熟人面前活泼。外出社交也不是不行,但电量耗尽就开始冷脸,然后......”
她抬头望了眼远山,“就想回家,想我的床。”
徐夏曳:“......”
水面上的浮标突然沉了下去。
徐夏曳的鱼线瞬间绷紧。井葵比他还激动,腾地站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他娴熟地收杆。
一条不大不小的鲫鱼被提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开门红!”她兴奋地拍他肩膀。
后来徐夏曳又钓上一条,而井葵的鱼竿始终静悄悄的。但她半点不着急,把鱼竿往支架上一靠,就开始举着手机到处拍。拍波光粼粼的水面,拍远处掠过的白鹭,拍自己发间将谢未谢的小白菊。
最后干脆抱着膝盖发呆,侧脸被夕阳镀了层金边。
徐夏曳第三次收杆时,发现井葵正望着对岸出神,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安静得与平日判若两人。
心态这么好?
还是……没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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