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如期而至,整条街道都浸染在热烈的节日氛围里。鲜艳的五星红旗在路灯下迎风招展,商铺橱窗贴满了红色剪纸,连行道树都缠上了金红相间的彩带。
假期的夜晚,城市灯火璀璨。
徐夏曳站在自家阳台上,江对面远处高楼的外墙灯光秀,那正滚动播放着“国庆快乐”的字样。
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过发梢,手机在掌心转了个圈。
这几天他手机安静得出奇。
他想起刚到家那天,萧玉棠女士端着龙井,状似无意地问起:“那天在餐厅遇到的姑娘……”
徐从生先生虽然看着报纸,但翻页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萧玉棠女士自然聪慧过人。
那天井葵被他拉进包厢时,萧玉棠眼里闪过的了然,他看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见徐夏曳不回答,萧玉棠便只是优雅地抿了口茶,没再多问,眼底带着对儿子眼光的信任。
徐夏曳划开手机,地图显示距离景禾区只有11公里。那个低调奢华的城区,就像井葵本人一样。外表不显山露水,内里却处处透着矜贵。
梵林区新贵们追逐的浮华,在景禾区那些百年老宅面前反而显得刻意。
江对岸的灯光秀换了图案,五星红旗的影像倒映在江面上。
他盯着手机通讯录里“小葵花”三个字,嗤笑一声。
回家这么多天,连句国庆快乐都没有。
就这样还敢说在追他?
夜风大了些,吹乱了他的额发。徐夏曳把手机锁屏,转身回屋前最后看了眼江对岸的灯火。
小葵花,你真是没良心。
……
暮色中的外滩笼罩在琥珀色的光晕里,江风裹挟着咖啡与江水的气息掠过露天咖啡座。
徐夏曳倚在藤编椅背上与蔡今原对坐。鎏金色的灯光在他们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江面倒映着霓虹,游轮缓缓驶过,拖出一道碎金般的波纹。
蔡今原放下咖啡杯,“进展如何?”
徐夏曳交叠的双手搭在桌沿,江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乱。见他不语,蔡今原挑眉,“不是吧?上次用情敌刺激法都没成功?……要不再来一次?”
“得了吧。”徐夏曳偏头望向江面,喉结在光影里滚动了下,“陈妩那点心思太明显。”
远处钟楼的指针划过七点,他嗤笑一声,“她满口跑火车,井葵一两句就能揭她底,她还浑然不知,沾沾自喜地炫耀。”
“你不也知道?”
蔡今原正要开口,却见徐夏曳继续开口:“Prada的尼龙包早停产了,复刻的AJ1芝加哥鞋型比原版臃肿,当年的鞋底也没那么硬。”
他扯了扯嘴角,“我最烦这种不懂装懂的。”
江风突然转急,吹得遮阳伞猎猎作响。徐夏曳的声音混在风里,“她对井葵那点算计都写在脸上了。见人下菜碟,井葵说什么她都当真,被人带着走还不自知。”
对岸的霓虹次第亮起,他说:“她看井葵穿得简单就想占便宜,凑那么近还说人家化素颜妆。”
“嗓门大得整个赛车场都能听见。”
徐夏曳的指节在咖啡杯上叩出清脆的声响,他眼底浮起一层薄薄的讥诮,“喜欢就光明正大地追,耍那些小聪明有意思?公平竞争不会?非要暗地里使绊子?”
对岸的霓虹在他眸中映出细碎的光,却照不暖那层寒意。
“真当男人都是傻子?”徐夏曳忽然笑了,那笑意半点不达眼底,“真当男人不懂女人之间的心机?那些欲擒故纵的把戏,那些故作天真的试探?”
游轮的汽笛声撕开夜色,他仰头饮尽杯中剩余的咖啡,“我最烦的就是这种自以为聪明的蠢货。”
他看了眼对岸璀璨的灯火,“要争就堂堂正正地争,玩阴的……”余音散在江风里,带着未尽的轻蔑。
蔡今原看着徐夏曳难得外露的情绪,咧着嘴笑着问:“那井葵呢?”
江轮鸣笛声由远及近,徐夏曳沉默片刻,低头笑了下,“她也蠢。”
他最讨厌两种人:装傻的和真傻的。装傻的至少还带点演技,偶尔能逗人一乐;真傻的纯粹是气死人不偿命。而井葵呢,说傻不傻,说精也不精,就那样天然呆着,做事全凭本能,偏偏又笨拙得让人发不起火。
蔡今原笑说这叫“呆萌”。
他琢磨了下,好像还真他妈贴切。
暮色渐浓,江边的风裹着湿润的水汽拂过脸颊。
蔡今原站起身,下巴朝步行街的方向扬了扬,“走?沿着江边散会步然后去步行街逛逛?”
徐夏曳懒洋洋地起身,双手插兜,“走吧。”
步行街灯火通明,两侧停着的豪车在霓虹下泛着冷冽的光泽,行人往来如织,俊男靓女擦肩而过,空气里飘着香水与食物的香气。
蔡今原随口问,“井葵没找你玩吗?”
徐夏曳走在前面,没应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并肩穿过熙攘的人群。
街道上,一辆辆豪车缓慢行驶。
不知从哪儿隐约飘出一首粤语老歌的旋律——
“满带理想的我曾经多冲动……”
“屡怨与她相爱难有自由……”
徐夏曳的上衣口袋突然震动,他低头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小葵花。
手机震动的频率竟与歌曲的鼓点微妙地重合。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还未决定接不接,电话就挂断了。
紧接着,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小葵花:[抬头。]
歌声恰好唱到:“愿你此刻可会知……”
他抬眸,蔡今原也已经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几步之外,井葵站在那里。
黑色大衣垂至脚踝,内搭的贴身黑色针织毛衣勾勒出纤细的腰线,短裤下的黑丝衬得双腿修长笔直。
她晃了晃手机,唇瓣弯起,眸底映着建筑璀璨的金光,像是盛了一整个夜空的星火。
周围的嘈杂声忽然变得遥远,连音乐都仿佛微弱下去,只有她的身影清晰得刺目。
“是我衷心的说声……”
她迈着高跟鞋,踩着音乐鼓点节奏,一步步朝他走来,漂亮的脸蛋含着笑,越靠越近。
霎时间,音乐的鼓点变得强烈,旋律也越发清晰——
“喜欢你……”
“那双眼动人……”
风掠过她的发丝,霓虹的光影在她身上流转,黑与金的交错让她整个人像是从夜色里剥离出来的幻影,美得不真实。
徐夏曳站在原地,指尖收紧了手机。
井葵的眼睛亮盈盈的,唇边的笑意更深些许,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汇聚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徐夏曳站在原地,看着井葵一步步走近,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是巧合?还是她精心设计?否则怎么会连背景音乐都恰到好处地唱着喜欢你?
“少爷,好巧。”井葵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又冲蔡今原笑了笑,“蔡今原,好巧。”
这时徐夏曳才注意到她身旁还站着个女人,白金齐肩短发,眉眼精致,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们。
“施月,我好朋友。”井葵拽了拽施月的袖子。
“施是四大美女之一,西施的施,月是月亮的月。”
“哇,你就是徐夏曳。”施月眼睛一亮,“果然好帅。”
她又看向蔡今原,“这也帅!”
“果然帅哥都和帅哥玩。”
原来井葵不是一个人,徐夏曳刚才竟完全没注意到施月的存在。
“美女不也和美女玩吗?”
蔡今原又瞪大眼睛,“井葵?你化妆了?!”
井葵得意地仰起脸,像是在展示一件精心雕琢的作品,“哼哼,怎么样?”
“我拉着她打扮的,”施月搭着井葵的肩,“这家伙总不爱捯饬自己,天天就知道宅家。”
蔡今原竖起大拇指,“做得好。”
“徐夏曳?”井葵歪头看他,“你怎么不说话?”
他这才发现自己盯着她的脸出神了太久。
素颜时的她像山间清泉,干净澄澈。而此刻眼尾拉长的眼线将桃花眼勾勒得愈发勾人,暗玫瑰色的唇膏取代了原本的粉嫩,腮红淡淡扫过,反而衬得肌肤如瓷。
仍是美的,只是从枝头带露的白茶,变成了高脚杯里摇曳的红酒。
徐夏曳移开视线,“你怎么在这?”
井葵顿时鼓起脸,“怎么我不能来吗?”
“你家在景禾又不在梵林。”
“规定景禾人不能来梵林了?”
蔡今原:“他的意思是,你来都不和他说一声的。”
井葵:“?”
施月噗嗤笑出声,蔡今原也忍不住别过头去。
徐夏曳懒得理,双手插兜继续往前走,肩膀微微后仰,步伐散漫得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可当井葵靠近时,脚步却不自觉地放慢了些。
她蹦到他面前倒着走,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轻快的声响,“少爷打算去干嘛?”
“散步。”他语气淡淡。
井葵拖长音调哦了一声,“前面人多又没意思,还不如去江边。”
“刚从江边来。”
“我正想去江边呢。”她停住,鞋跟顺溜儿地一转,直接挡在他面前,“我们去江边散步吧!”
徐夏曳驻足垂眸看她。
那是双会骗人的桃花眼。
像蒙着一层雾气,像是雨季清晨的湖面,湿漉漉地倒映着世界,却又始终隔着一层朦胧。水光潋滟,你望进去,就像望进一片氤氲的梦境,分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触不到底。
须臾,他转身迈步。
井葵立刻小跑着跟上,高跟鞋清脆的声响像某种欢快的节拍。
身后不远处,蔡今原一把拉住要跟上去的施月。
“做什么?”施月疑惑地眨眼。
蔡今原朝前面那对背影努努嘴,“别打扰他们。”
施月指着蔡今原兴奋道,“哦~我懂了~”
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蔡今原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施月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默契地放慢脚步,远远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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