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张贴完毕，所有人脸上难掩惊讶，朝着秋弥致上注目礼。
人漂亮，成绩也漂亮，维拉接受她不无聊。
级部排9，校排6，她交出的第一次答卷。
论坛解禁后，秋弥的字样再次占满了全部板块，几乎所有人都熟悉了这张脸，甚至有人会在帖子下分享她的动线。
「她作弊了？」
「你也考一个试试。」
「也不用这么急着维护吧？质疑很正常啊。」
「会长的排名有人知道么？」
「万年雷打不动的第一。」
秋弥在废弃教学楼看完所有评论，她踩灭烟蒂。
站在某一层，遥望正对着的维拉图书馆之上的校徽。
她与夕阳站在一处，风扬起长发，转身下楼。
刚回到主楼和活人区，本就被吵得心烦，接着被喊到了办公室。张同海看着她的成绩单，先肯定表扬，又提醒她不能戒骄戒躁。谈完后，秋弥恰好遇上来送卷子的程霂白。
他头发短了，身上是简单的基础款单品，右肩膀别了名牌。
他们一前一后地出了办公室，两张脸此刻的表情都冷冰冰的，莫名的相配。一路畅通无阻，在办公楼入口分开。
全程没说一句话，但走了全程。
“他们没病吧？”
这是司依菱听完的第一反应，身边的小姐妹也不太理解。
她们分析的头头是道。但好像都不太对，就这么安静了五分钟左右。
“没别的了？”
司依菱最后这么问。
周予深从708前门进来，给Charles提前打开教案，又给他的水杯添了温水。司依菱跟他们都熟悉，走过去开始旁敲测问：“学长，你知道会长最近在做什么吗？”
周予深摆弄下眼镜，笑着摇摇头。
“最近有点忙，没跟霂白联系，怎么了吗？”
司依菱也不在追问，回了自己座位准备听课。
周予深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她，之后翻看书温习。
与此同时，张同海在班内召开了班会。他长话短说，提醒了艺术节的注意事项，今年是第一次对外开放，要特别注意学校形象，违反禁项里将扣除双倍的班级积分。
秋弥听得昏昏欲睡。
她昨晚没睡好，打了一晚上怪兽，导致今天特别困。
张同海扫视一圈，端着茶水离开了教室。
月考刚结束，维拉干脆放了个早学。
下午四点半，身着深绿制服的学生们涌出校园。秋弥慢吞吞地往校门口移动，她觉不够，一连几个哈欠。
手机点开蓝牙连接耳机，音乐app自动开始播放。
秋弥在人群里穿行，她站着靠着树干发呆。耳机里正在播放孙燕姿的?同类?。
有时候孤单的很需要另一个同类，
爱收了又给，
我们都不太完美。
我们都不太完美，我们都需要同伴。
秋弥摘下耳机，app停止播放，刚刚的波澜只是一瞬。
她乘公交，挤过人体肉墙，扶住把手。
/
车辆驶入喧闹的老城区，秋弥下车，她窝在沙发的特定一角，看向与这格格不入的礼服，情绪像巨大的海浪席卷了她。
透支身体的累。
手机有消息提示音，她登录论坛，程霂白刚刚更新了一条帖子。
照片昏暗，视角是他拍，只露了一截侧脸。所有人可评论，底下有人在舔颜。
桌子上摆着蛋糕，蓝色的Happy 18th birthday。
几个熟悉的id在底下发了好几条，不过主人公没回复。
秋弥的陌生人私信一直未读，而底下的第一个聊天界面显示未读。
你们已成为好友，在两个月前。
「C：要来祝我生日快乐么？」
秋弥看了眼日历，10.28。
「Quiver：你在哪里？」
「C：名淳公馆。」
名淳公馆在新区，距离秋弥所在的老区近一小时的车程。
出租车禁止进入住宅区，她下车，步行过去。
这片都是独栋，总共也就10栋，还不至于找不到地方。秋弥一路过来，在凉亭休息处见到了点烟的程霂白，他身上没烟味，应该是不常抽。动作熟练，程霂白看过来，他将未点燃的香烟重新插回盒子内。
“见你不回复消息，我以为你不来了，所以下来抽根烟。”
程霂白今日很是颓靡，像是失去了最珍爱的，他的怀抱笼罩住秋弥，秋弥感受到了他发烫的额头，和滚烫的身体。
他在发烧，秋弥得出结论。
室内还有庆祝留下来的痕迹，秋弥起身时见到桌上未动的蛋糕，下意识地看向躺在沙发上的程霂白。程霂白也有所感应，落寞地看了眼她和蛋糕。
“我不喜欢吃甜。”
钟表在缓慢的转圈，秋弥在医药箱内翻找到了退烧药。
烧了壶水，放凉后和药一并递给程霂白。
但他没接，秋弥只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
程霂白没睡，拉近她，温水晃荡出几滴，落在他的胳膊和锁骨处。
秋弥坐在沙发上，因为他拉过去的缘故，半伏在程霂白的身上，药被他吃了，得到自由的秋弥拉开了距离。
突然想到什么，秋弥从包内拿出个盒子。
是一块半玉，和程霂白的那块完全吻合。
白玉在灯光之下透亮细腻，程霂白接过来，慢慢的笑开。
“怎么是半块？”他尚且可以理智询问。
秋弥勾起耳侧的发，怎么看都是纯洁无瑕：“有人委托我。”
她起身，跟程霂白告别：“你发烧了，好好休息吧。”
随即迈步，不再看到他握紧的拳和狠厉的眼，她擅长制造残忍，又极其钟爱他人如何坠入地狱的过程。
这天是秋弥无比轻松的一天。
比她17年的人生的每一天都要有意义。
/
维拉艺术节从建校以来持续至今，是极为经典又具有代表性的节日。
今年除学生家长外，破例对外开放。因容纳的人数有限，学生会干部需在校门口负责查验邀请码。
检查完毕后，维拉声乐部的开场合唱也拉开帷幕。
但后台乱成一片，负责钢琴弹奏的学生因病假不能到场，只好临时借调学生，在清一色的男女生里，水平参差不齐。
在十分焦灼的时刻，不知谁发现了窝在空教室躲清闲的秋弥。
秋弥校排6，今年没有特殊情况，所以她没有得到顺延，跟的是总舞台。
她拿开遮挡住脸的报纸，听着面前学妹说话：“可以请学姐帮个忙吗？”
看穿着打扮估计是今天美声开场的那几个人。
秋弥的头发盘成了侧丸子头，坠下几根碎发，明知故问：“出意外了？”
她今日是抹胸款收腰礼服，裙摆至脚踝。
裙摆荡起弧度，边走边想，出意外的人估计在逍遥自在。
秋弥出现在场馆的时候，吸引了所有视线，她恍若未闻。
混血面孔的女生第一个出来质疑，说着不熟练的中文。
“你可以？”
秋弥肩颈线条很美，猫眼项链显得俏皮，她提着裙摆坐在椅子上，随意弹了几个音节。她手拿把掐，天赋就是天赋。
没人再有不同的声音，所有人就位，时间卡的一秒不差。
帷幕拉开，指挥老师起节拍，学生们吟唱。
光圈落在秋弥身上，她低着眉眼，只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曲毕，秋弥弯腰谢幕，再度抬眼时，视线与程霂白在帷幕之间短接。
这一刻，她知道程霂白知道一切了，从转来维拉的那刻起，早已踏入他的地域。
没有慌张，没有后怕。
秋弥从后台离开，夜晚温度低，但她还是走入风里，她清醒了许多。
身上没带烟，只好靠着冷风吹散郁闷。
不过冤家路窄，她遇上了方悦可。这次气氛没那么剑拔弩张，她停课还不足一周，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来了学校。但秋弥在意的不是这个，她想规避不必要的麻烦。
“像你这种人，怎么还能心安理得！”
方悦可面目狰狞，她质问的声音还回响在秋弥耳侧。
“之前我不认识你，”秋弥趴在方悦可耳边，轻轻地吐了口气：“现在我知道了，就是你给我写了那么久的信？”
方悦可开始颤抖，巴掌要落下的那瞬间，秋弥握住她的手。
“方同学，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
方悦可猛的推开秋弥，秋弥没站稳摔在地上，腕骨擦到地上，渗出了血。
“她死了！她死了！”
秋弥不合时宜地笑出声，她双手撑在身后：“那你要一起么？”
“疯子。”
方悦可神情慌张，转身走了。
秋弥长久的叹口气，忍着胀痛的脚腕，裙子上还混着尘土，狼狈不堪。她刚试着走几步，就疼得倒吸气，校医下班了，最近的医院也要半小时。
更差的是，她得找张同海批假条。
多叹无用，不如解决问题。
程霂白根据秋弥发的新帖子找到她。
她坐在长椅上看星星，裙摆被扯下来一块。
冷风阵阵，秋弥抚摸着裸露的肩颈，似乎这样能有点温暖。
“怎么搞得？”
程霂白替秋弥披上外套，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她。
她依旧倚靠着，望向站在她身后的他。
她今天的妆容明艳，眼尾上挑，是高贵骄傲的黑猫。
“会长，要不要收留我？”
这样是失去家的流浪猫。
程霂白先带秋弥去了医院，擦伤消完毒后，医生又检查了骨头，幸好只是普通扭伤。简单嘱咐几句，他们会诊便结束了。
秋弥行动不便，全程没自己走过，她被放在副驾驶，今天精力消耗的太过，沾点柔软的东西就能睡过去。或许是不安，短暂的二十分钟，她做了个梦。
“会长，真要收留我么？”
秋弥望着与自己家完全相反的路线，困倦的问。
“嗯，”程霂白解开安全带：“不过，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程霂白。”
“嗯？”
你应该会想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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