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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雨渡横舟(六)

寸涟到底年纪还小,何况长时间待在皇宫里面,对外头这些官不官的事儿也不甚了解,听了明玉的分析后,才总算觉出一丝后怕来,到了这会儿再看手边的野山参的眼神似乎也没那么热切了。

兰嬷嬷亦是满脸的愁容,“郦县叶氏一家才刚来京城不到一年,若真想在短时间内藏匿积压钱财,哪儿会如现在这般听不见任何风声?可金吾卫办案子从来不会空着手回宫里来,就算是真被冤枉了,叶家也是有苦说不出口。”

明玉又何尝没想到过这些,可眼下谁都是自顾不暇的,没法从源头解决麻烦,心里虽清楚如今只能行一步看一步,到底心里面还是发慌的,毕竟这种动辄掉脑袋的事儿不容许人行差踏错半步。

她叹了口气,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尚且抱着那只香炉呢,也不知道方才她思索间的功夫,里头的香篆有没有被她摇散。明玉心里面惊着,平平将物件往大殿里面端,好在司药司里的女史这压香的功夫深厚,整一份香篆压得厚实沉稳,在白底的香灰中走成莲花纹样,平添几分静心的意思。

寸涟见她长舒一口气,也跟着凑了脑袋过来瞧。打香篆这种东西她平日在宫里面只见贵主们做过,倒是没亲自上手练过,明玉瞧见她一双眼里好奇得紧,却又硬着嘴不乐意自己说出口,只好无奈向兰嬷嬷讨要了一份香炉和香灰,又将从司药司里取出来的安神香方里的药材磨成细细的粉,取了制香时那写银的铜的器具交由给寸涟,让她自己摸索着玩。

谁知道片刻过后,她却见着寸涟打出来的香篆倒是比她寻常打得还要好些,甚至还顾及到了香篆的摆向,精细得像个老练人儿。见她眼含惊诧,寸涟倒是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脸蛋儿抬得高高的,“好歹在这皇宫里面看人打香篆打了至少有个百八十回的,多混了些眼熟而已。”

兰嬷嬷在一旁瞧着,笑着说是寸涟这姑娘想主动让明玉夸她,又别扭着不乐意明说罢了,于是这会儿整一个颐宁宫大殿里才总算少了些忧愁的情绪。

笑也笑过了,闹也闹够了,明玉叹了一声,遂从圆凳上起了身,去到颐宁宫里的佛堂中点了根香,再半掩着那逐渐燃起来的线香走回来,熏着香炉里的香篆一角,等瞧见雾袅的烟了,才将手里用来引燃的线香吹熄,再将香炉的鼎盖合上。

办好这一切后,寸涟便同兰嬷嬷一道去偏殿分着方才抓来的安神汤的药材了。原本明玉也想去帮忙,然而她们以自己不太通药材,以及即便是留在皇宫当中住着,到底也是世家娘子,一双手该是去拨琴弦而不是挑拣药材的,硬生生把明玉拦在了偏殿的门外面。明玉没辙,这会儿又没法避开华容殿门外那些拓跋淮的人去见高婉蓉,便只能再度回到内殿当中,守在程皇后的榻边,看她什么时候才能有醒过来的动静,看天上一寸寸走着的云,叹一整个皇宫,整个高家,竟然能这样信任一个意欲谋权篡位的勋爵人家。

程皇后便继续昏睡了一日,明玉也一声不吭地候在榻边守了一日。她原以为再一次从兰嬷嬷口中听到的消息,是叶家虽积压钱财,到底念及初犯,或可用别的事儿来将功补过,没成想却听到的是郑家确确凿凿要回京的消息,与叶家确确凿凿有大批银钱未上缴国库,命郑宽等郑家人即刻押送叶家人回京城入金吾狱,等待后续发落。

她想过郑家会给叶家定罪,但不曾想是这般严重的栽赃陷害。

兰嬷嬷知道她心里着急,却只能无奈同她说着:“郑家此次回京,奉的是陛下的旨意,不仅是救助江北水患的大功臣,更是羁押那被认定为‘私自在府库中窝藏多余钱财,人证物证具在’的叶家人入金吾狱。老奴知道,小娘子想去见着叶世子爷,但没有陛下或是皇后娘娘的手谕,金吾狱是万般进不得的,这可是京城皇宫里头最重的大狱,私自去见里头的犯人,那可是死罪!”

明玉曾一向自诩自己是个遇事冷静的人儿,可眼下真出了事儿,她竟只能束手待在宫闱当中,连好不容易历经万难从江北回来的人儿的一面都见不着。

她仰着头,立在颐宁宫外的檐廊下,傍晚时起的风刮进眼里,割得生疼,眼一酸,跟着心里也愈发得酸,忍不住就想落下泪。“如若这时候我说,我想去求求陛下,应当也是件极蠢的事情吧。”

兰嬷嬷见此,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将手里的披风往她肩上拢。“都说阮家小娘子和块冰似的捂不暖和,老奴瞧着可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小娘子这是关心则乱,咱们叶世子爷说不准是吉人自有天相,到头来定能化险为夷。”

“捂得暖捂不暖的,在于那温度,更在于人。”明玉慢慢吸了口气,鼻腔里有些塞,于是不自觉将身上的披风搂紧了些,“叶家是被陷害的,我料想着除了他们郑家,再没人会有这样大的权力了。皇后娘娘曾经不是说过吗,那已故的郑老国公爷曾对金吾卫有恩,金吾卫向着郑家,替郑家给叶家人平白无故按上些罪名,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且如今他们得了陛下的意思,想将叶家一竿子打死在泥地里,就是手段过分了些也不打紧。”

“可我偏不愿让叶家横死在泥地里。”

兰嬷嬷一偏头,从身边的人儿那尚且还含着泪的眼里读出让人心安的坚定,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她竟真觉得这个世家小娘子能够对抗得了那偌大一个郑家。

她缓着神,问道:“可如今小娘子是连叶家的一面都见不着,眼下,小娘子该怎么办呢?”

“这事儿倒是不难。”

寸涟忽然从她们二人身后的大殿当中走出来,仔细剔着指尖的灰,挑眉道:“原先大明宫有个和我一同当差的侍卫,后来填进了金吾卫里头,正好是个守大狱的家伙,一会儿我去瞧着情况,同他打声招呼,让他见着了颐宁宫来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

明玉听着,双眼顿时一亮,这和瞌睡时候正好往自己面前送过来枕席没什么大差。

等入了夜,寸涟熟练地抹黑往金吾狱跑了一趟,留在颐宁宫里的二人亦是焦灼了一个多时辰,才总算等到全须全尾回来的寸涟。见她同自己点着头,说塞了好些银钱,事后还要赔好几坛子酒,真是狮子大开口。“但到底这事儿也算是办成了,他说念及是我来求情,之后若是当真用了刑,他会尽量下手轻些,事后也会给些伤药,少吃些苦头是一些。”

明玉连声道着好,只觉得自己心里有好大一块重石落了地。然而兰嬷嬷的脸色却依然不太好看,“听闻陛下早就让郑家看着叶家了,就等着捏着一个确凿的把柄然后把人从江北那儿带回来,说是在陛下旨意下来之前就让郑宽押着叶家人往京城赶了。要是这样算,怕是明儿巳时不到就能入京城,午时便能进宫面圣了。”

果不其然,到了次日午时,皇宫里头顿时吵闹起来。明玉原想着趁着这会儿值守的宫人们乱哄哄都去瞧热闹了,好提早着往金吾狱那儿寻个隐秘的角落蹲着,虽然冒的风险也极大,到底也能瞧一眼景山与叶伯伯的情况如何,却忘了当初查抄叶府财产的便是金吾卫,这会儿自己才刚从颐宁宫往外头走了没两步,便见到了三批巡岗的金吾卫兵士。

一个被扣在皇宫里的世家娘子,在金吾狱周遭晃悠,这势必会引起怀疑来。她正准备调转步子往附近的司药司走,忽听见有人在唤她。

“阮小娘子。”

明玉正欲往外跨步子的脚便只能生生顿住。她顺着声音的方向回头,见着从那马车上面下来一个人,底下有宫婢搀扶着她的手。张显瑜去了一回江北,这才不过半月没见,却像瘦了整整一圈,以往还显红润的脸蛋儿也有些发黄瘪下去了,看得明玉心里又是一阵心酸。

张显瑜深吸一口气,提着裙裳慢慢往明玉跟前靠。“阮小娘子这是往司药司的方向去?”

“我……”

明玉忽然瞧见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警觉,于是点着头,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回太子妃的话,京城前些日子生了点变故,皇后娘娘这些日子身子欠佳。如今臣女在颐宁宫里侍疾,自是该替皇后娘娘去取安神汤药的方子。太子妃可有什么事?”

张显瑜一愣,却又接着道:“安神?这倒是巧了,本宫也正因着夜半难寐的事儿发愁呢。既是皇后娘娘宫里用的,想来是一等一的好的,本宫便也舔着脸来沾沾颐宁宫的光。”

她说着,朝身后那停住的马车和周围随行的一众官兵侍卫们挥手,“本宫先同阮小娘子去一趟司药司,你们便先回东宫去吧,殿下若是问起来,如实回答便是。”

马车周围的一大群宫婢官兵们齐齐低着头,应着好字儿,一行人这才慢悠悠往东宫的方向去了。明玉这会儿还愣在原地呢,被张显瑜一把拽住衣袖问:“你疯了,这里这么多金吾卫巡逻的人,光天化日的,你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去金吾狱,你当你们阮家有多少颗脑袋能掉!”

明玉却笑道:“今日叶家人被押入金吾狱中,周遭的金吾卫定然是极多的。原本我也并没有要往那大狱走去的意思,显瑜这一来,倒是替我做了个人证。”

张显瑜闻言,耸着肩道:“亏我还替你捏了把汗,我早该想起来你这脑子有多聪明的。”

二人这般说着,便当真往司药司里面进了一趟,张显瑜又让司药司里的女史将安神汤药抓好的方子直接送去东宫,于是替明玉拎了几包,与她一同并肩往颐宁宫的方向走。

明玉越靠近她,便越觉得她身上的鲜活气儿少了,面色蜡黄,那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她这般想着,忽得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那胳膊也相较以往细了不止一圈。

她严肃问道:“你同我如实说来。在江北,高奂是不是克扣你吃食了,是不是对你不好了?”

张显瑜倒是没想到她会问得这般直接,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最后却只化作一道惆怅的叹息声。“高奂这人,在东宫里,在江北,不一样都是不管我死活的吗?关着我,不让我吃饭喝水的,是他郑宽。”

“他说我身为张家的嫡女,一家子都是效忠他们西平郑氏的,唯独在我这里出了纰漏,便不分缘由地罚我,关我,打我。我求饶,也是没用,到了要回京城来了,才突然同我说要让我自证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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