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闲星趴在江叙身上声泪俱下,直到哭得累了,声音才渐弱下来。
江叙把手搭在贺闲星的脑后,掌心发颤的发丝既柔软,又冰凉。“好点了吗?”他低声问。
贺闲星摇摇头,静默了一会后,竟然张嘴狠狠咬住了江叙的肩膀。
江叙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但贺闲星始终不撒嘴,等到江叙觉得那块皮肉都要被咬下来之前,对方才拉下他的领口,在那血淋淋的伤口上轻舔了舔。
“你怎么又不喊疼?”贺闲星脸上湿漉漉的,眼角还淌着泪,“不怕我给你咬个窟窿吗?”
“你是狗吗?”
“当狗不也挺好。”
江叙替他擦拭干净眼泪,贺闲星皱眉挥开,“江叙,你也就比我大几岁而已,还真把我当成你儿子了吗?”
“抱歉。”江叙想收回手,但却被抓住。贺闲星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潮湿的脸侧,江叙的指腹被那长而密的眼睫轻轻刮蹭。
“你是该对我满怀愧疚。”贺闲星说着,吻在江叙手背跳动的淡青色血管上。
江叙动了动手指,“请你不要伤害桐桐。”
贺闲星停下来,“我在你心里,是会拿小孩子撒气的那种混蛋吗?”
“我不知道,”江叙坦言,“而且当年的事,于公,我虽然问心无愧;但于私,我同样耿耿在怀。所以哪怕你把一切都归咎到我头上,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贺闲星的眼睛被窗外一闪而过的车灯倏然照亮,朦胧闪烁。“我说过,我不恨你吧?”
“但你对我说的谎有点多。”
贺闲星趴在江叙右侧的胸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鼓动着他的耳膜,连脸颊都因为那份振动而感到酥痒。他的视线缓慢地爬过另一侧饱满的胸膛,轻笑着问:“比如呢?”
“比如,”江叙略作沉吟,“你应该没有183。”
贺闲星的笑意凝固,他拧起眉爬起身,“180四舍五入一下怎么了?”
江叙看向他,他咋了咋舌,“好啦,179啦179!这算什么嘛!”贺闲星愤愤不平,“江叙你这家伙,存心要拆我的台,揭我的短是不是!”
“抱歉。”江叙低声笑了笑。
贺闲星居高临下望过去,脸上的懊恼当即散了,他扬起唇角,俯身凑到江叙耳边,“但有件事,我真的没有骗你。”
“什么事?”
贺闲星张嘴轻轻咬住江叙的颈侧,舌尖扫过那片皮肤,细细描绘着温热的肌理。然后一字一顿道:“我、真、的、是、第、一、次。”
“喂……”江叙按在贺闲星的肩头,还未将人推离,那双唇很快就吻在了他的嘴上。
炙热的唇舌卷入,气息滚烫。
“唔……贺、闲星……”
唇齿交缠间,逸出贺闲星盈盈的低笑,“江叙,对我,你再多一点愧疚吧……”
他拉住江叙的手往下。
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后满意地察觉出对方逐渐放弃了抵抗。
“好乖。”
贺闲星贴近江叙抖动的眼皮,在那块陈旧的疤痕上印下了一个吻。
空气里信息素的味道愈发浓烈,贺闲星不再掩藏那份甘甜背后的醇浓酒香。看着身下人那英俊的脸上神情逐渐失控,他噙着笑意,不厌其烦地回应起那来自本能的渴求。
·
一夜放纵,江叙醒来时贺闲星已经不在身边了。他穿上衣服走出卧室,天还没亮,阳台闪过一点微弱的橘色火光。贺闲星正衣着单薄地靠在栏杆抽烟,“不多睡一会吗?”他瞥眼看向江叙,身后深蓝色的天幕一望无垠。
“不了。”江叙停下脚步,“过两天,我想回一趟S市。”
“怎么了?”
“当年有些事,还需要确认一下。”江叙走过去,贺闲星把烟盒丢了过来,他接住放到一边。“这次真的要戒了。”江叙淡淡一笑,“贺闲星。”
“嗯?”
“我一定会查清真相的。”清晨的风夹杂着一丝倦怠,吹在江叙那轮廓深刻的脸上。
晨雾与烟雾融为一体,将两人分割在一左一右。隔着昭昭雾气,贺闲星迎上江叙的目光,“我能相信你吗?”他问。
“我希望你能。”
“这样啊,”贺闲星捻灭烟蒂,层层的青雾散了些,“我在家跟桐桐一起,等你回来。”
·
几天后,江叙的假批下来,他开着沈聿成的车再次回到S市。
五年足以让一座城市焕然一新,江叙看着后视镜里不断倒退的光景,总觉得自己也被这座城市远远地抛下了。
他来到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跟保安报了门牌号,保安与屋主人核实完毕才放了他通行。停好车,江叙搭乘观光电梯上去,电梯停在了顶楼,江叙按响门铃,片刻后,门开了,门背后是一张爽朗的笑脸。
“江警司,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男人把江叙迎进屋。
“好久不见,展铭。”
屋内窗明几净,装修虽然算不上多富丽堂皇,但也颇具格调。叫做展铭的男人替江叙倒了杯茶,“警司怎么想起来我这了?”
“叫我江叙就好了,我早就不是什么警司了。”江叙接过茶水,“前阵子跟于老师通了电话,她让我来S市看她,我从她那走的时候,她说你就住在这边上。想说既然顺路,就来看看你这个老同学。”
展铭呵呵笑着,“江叙哥,于老师从前最喜欢的学生就是你了。”
“老师还是老样子。”江叙低头看向杯中褐色的茶汤,“我们那批一起进总局的同学里,现在当属你做得最好吧?听老师说,去年你当上了高级警司,还没有祝贺你呢。”
展铭羞赧摆摆手,“哪里的话。”他看着江叙,无不真诚道:“当年,江叙哥你要是不辞职,很快就可以升任高级警司的职衔吧?”
江叙微微笑了笑,没有接茬,只说:“说起来,你知道张永锋的事吗?”
展铭苦笑:“现在S市治安体系里,没有人不知道他的事吧?”
“当年他也是风光无两,没想到落到这个下场。”
“是啊。”展铭拿起茶壶替江叙斟茶,“来,喝茶。”
“他是6·13绑架案的最高负责人,”江叙垂眼,展铭的手腕几不可见地抖了抖,江叙继续说,“前些时候,我在G城抓到了一个绑匪,你知道是谁吗?”
“是谁?”
“他叫张锐,是当年6·13绑架案中,唯一在逃犯。”江叙抽出纸巾,擦了擦茶杯旁满溢出来的水。
展铭回过神,“是不是弄错人了,都五年了,哪那么巧说抓到就抓到的。”
“我想应该没有弄错,因为前不久,他也跟张永锋一样,死在了拘留所里。”
展铭没有立即接话。
江叙站起身,缓步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6·13案的现场,第一个开枪的人到底是谁。”
“已经不重要了吧?”展铭坐在沙发上,“要是真像你说的,那个什么张锐是唯一在逃犯,那当年在场的绑匪已经被全数歼灭了才对。既然人都死光了,还要纠结那些做什么?”
“绑匪是死光了,但我们还活着。”江叙转过身,他站在逆光中,展铭看过去,本能地眯了眯眼。
江叙站定在窗边,“当年的作战计划是我制定的,因为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很大,这五年来,我无数次在脑中模拟那时候的场景。”
“江叙哥。”
“那颗射偏的子弹,是从东南方极低的角度发出的。东南方有一条楼梯,是重要的出入口,那时候我不放心把那个点位交给旁人,所以安排你带着其他五名队员在那里蹲守。”
“江叙哥,”展铭放下茶杯,“原来你今天不是来叙旧,而是来找我清算的吗?”
“你太紧张了,我不过随口一提。”
“这么说吧,开枪的并不是我。而且那时候对峙了十几个小时,有经验不足的家伙精神恍惚擦枪走火,也再正常不过。”
“是吗?”江叙挑眉。
“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如果有猫腻,早就重启调查了,还会轮到今天吗?”展铭走到江叙身边,“再说,张永锋的案子,自始至终涉及的只有滥用职权。这两件事,唯一的共通点,就只有他是当年6·13的最高负责人罢了。再说,张永锋一生经手过多少重案要案,如果真按照江叙哥你这种算法,那给肃政总署一百年,我看都未必清算得干净。”
他面向落地窗,冷冷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江叙哥,我们同学一场,又是曾经的同僚,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也该放过自己,往前看了。”
“展铭,你变了好多。”
展铭闻言侧眼看向江叙,江叙徐徐一笑,“不是吗?不仅结了婚,还住上了这么高档的房子。”
“你怎么知道我结婚了?”展铭惊讶地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无名指。
“那里不是摆着婚纱照吗?”
“啊……”展铭有些尴尬,“看来我好像把简单的事想复杂了。”
“呵呵,弟妹不在家吗?”
提到妻子,展铭紧绷的情绪松懈了下来。他耸了耸肩,“哎,这不是前阵子非要嚷着去环山骑行嘛,一不小心把腿给摔断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江叙若有所思,“是云翔山?”S市比较有名的山就只有那一座。
“是啊。”
“早知道,应该买点水果去探望一下的。”江叙盯着展铭的脸。
“嗐,不用客气。她在A院,离这里远着呢,你过去也不方便。”
江叙点点头,又问:“怎么不把弟妹就近安排到S院?离得近,而且医疗条件又是S市最好的。”
“我当然想让她住S院,但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床位紧张得很,想住院还得托关系。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去A院住着了。”展铭看了眼手机,“时候不早了,我还得给她做点吃的,待会送过去,她说吃不习惯外卖。”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
展铭微笑着把江叙送下楼,看着那辆缓缓离去的车子,他脸上的笑意骤然散去,沉着脸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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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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