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全身紧绷,下意识屏住呼吸,想象中的落水却并没有发生,郑霁一只手紧搂住他,另一只手抓住绑船锚的绳子顺势一荡,荡到了船尾处,又紧抓栏杆借势翻上了船舷。
几个船夫不知何时被人打晕了,趴在地上不省人事,郑霁利落的扒下其中一个的衣服往裴云身上套:“趴下,装死!”
裴云强忍慌乱,乖乖照做。
郑霁深吸一口气,把头发束紧,转身就往回跑,裴云连忙抓住他的脚踝,郑霁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双在黑夜中格外明亮的眼睛,满眼担忧,默默无语。
郑霁呼吸一滞,刹那间无数思绪纷飞,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挣开裴云的手,头也不回冲向二楼。
楼上很快便传来了短兵相接的声音,间或夹杂几声闷哼,天寒地冻,长风猎猎,裴云却只觉胸中有一团烈火,焦灼的感觉几乎要将他吞噬,不知过了多久,上头的动静终于慢慢停息了。
裴云一动不动趴在甲板上,耳朵紧贴着船板,只听二楼珠帘作响,有人出来了!脚步声渐行渐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急,终于,脚步声停在了他身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世子殿下,你太紧张了。”
裴云的心咯噔一声,沉入谷底。
闻书谚一把将裴云拉起:“殿下请跟我走一趟吧。”
裴云看着他,此人正是他先前在善南府时结识的“朋友”闻书谚!裴云挣开他的手,理了理袖口冷冷道:“我的护卫呢?”
闻书谚意味深长的笑道:“他的武功很高,但我的迷药也很烈。”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如此看来,当初在善南府的相遇,恐怕也是闻书谚的刻意接近罢了,裴云懊恼不已,只恨自己识人不清,错把贼人当友人。
闻书谚侧身让开位置:“请吧。”
处境狼狈,要想保命不得不顺从他,裴云没好气的撞开他向下边走去。
接应的小船上还有几个黑衣杀手,见闻书谚把裴云带回,小船立刻驶向花街的方向。
裴云问道:“之前善南府刺杀,也是你安排的?”
闻书谚正站在船头观察岸边环境,闻言回头否认道:“不是。”
见裴云依旧一脸怀疑,闻书谚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要是由我安排,就不会失败了。”
裴云将信将疑,又问道:“你是谁的人?”
闻书谚瞅准时机,抛出绳套套住系船柱,把船拉到岸边,黑衣人们立刻上前押住裴云,要将他往岸上推,裴云十分反感别人碰自己,立马骂了几句粗话,挣扎着想甩开他们的手,闻书谚摇了摇扇子笑道:“世子殿下还是老实点吧,上了这花街,可就是我的地盘了。”
黑衣人们押着裴云从小路走,七拐八拐来到了某家青楼的后院,这后院有几间隐蔽的客房,闻书谚随便指了间,黑衣人们毫不客气的把裴云推进去,紧接着,便是外头上锁的声音响起。
裴云揉了揉手腕,心情差到极点,一连串的事情打得他措手不及,现在好不容易得空缓缓,却又陷入受制于人的境地。
这房间看样子是姑娘们平时接客的地方,香囊挂了一串又一串,熏得人晕头转向,最里头还有一张挂满纱帘的大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裴云仅迟疑了一瞬便大步走过去,和衣躺到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但愿明日能有什么转机吧。
次日一早——
裴云昨夜思前想后顾虑良多,也不知自己是何时迷迷糊糊睡着的,再睁眼时外头已天光大亮,屋内有水盆和手巾,裴云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开始胡思乱想。
说不慌是假的,他平日养尊处优惯了,哪经历过这种事,无法预料的未来让他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也不知郑霁那边是什么情况,希望闻书谚的迷药没有伤到他。
没过多久,外头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锁被打开,闻书谚推门而入:“睡得可好?”
裴云冷笑道:“好极了。”
闻书谚用扇子指了指裴云身旁的高柜:“那边有干净衣物,膳食每日会有下人来送,缺什么就喊人。”
这样假惺惺的态度,比直接骂他还让他难受,裴云疾言厉色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闻书谚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微笑,眼神中却透出一丝嘲讽:“世子殿下今日这般境遇,皆是自身因果,怨不得旁人。”
裴云抄起身边的花瓶就砸了过去:“别跟我打哑谜!”
闻书谚迅速开扇,反手一兜把花瓶稳了回来,他这扇骨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撑起一个花瓶竟纹丝不动:“早闻殿下性格火爆,看来初见时还是收敛了些的。”
裴云怒道:“客气不是给你使的!”
闻书谚被如此对待,也懒得陪他打哈哈了,笑容一收淡淡道:“殿下须在此小住几日了,待钦差卫队回京之时,我们自会将您放回。”
听到还要被关这么久,裴云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个跨步冲上去,挥拳就打,闻书谚侧身躲过他的拳头,把扇子一合,照着几处大穴就戳,裴云双腿骤软,浑身酸痛的倒在地上。
闻书谚笑了几声,转身离去。
裴云咬着牙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心中的脏话早就轮番骂过八百遍,现在只恨自己平日练武耍滑偷懒,真到用时什么都掏不出来,白白遭人耻笑。
闻书谚穿过层层游廊,来到了一处别院,这家青楼他入过股,鸨母特地为他留了雅阁,他刚一进门,就见一个腰跨大刀的青年男子正坐在树下的石桌旁等他。
闻书谚心里一惊,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你怎么来了?”
青年不答反问:“听说你抓到了裴云?”
闻书谚合扇敲了敲手掌,硬着头皮道:“不错。”
青年点了点头,不冷不热道:“为何不主动上报?”
闻书谚道:“昨夜刚抓到的。”
青年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回答,不过倒也没追究:“此处不安全,裴云船上失踪,官府的人马上就会搜过来,最好尽快转移,如果带不走,就杀掉。”
闻书谚走到石桌旁坐下,笑眯眯的看着他:“堂主已将此事全权交给我负责,不劳大人操心。”
青年眉头微皱:“玲儿对你的处事颇有微词,堂主特派我来看看。”
闻书谚嗤笑一声:“她的任务失败,折损了好些兄弟,堂主让她闭门思过,她竟还不知悔改,对其他香主指手画脚,当真愚钝。”
青年似乎有些认同他的说法,态度也稍稍软化下来:“你既有安排,那我便不管了,随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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