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这边钟喻突然想到个事
“哎，你哥好像没戴眼镜？”
白梦在搓着白校服上吃饭时沾上的辣油，回答他
“嗯，是没戴”
“哦，那你说他看的清楚吗？”
白梦放弃了，这玩意不拿肥皂洗更本洗不掉
“应该看近景的话会有点模糊，毕竟近视四百多度呢”
“哦，那就好…”
钟喻小声的嘟囔了句，心里某股名为占有欲的东西好似媳了火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不远处白司辰在往这边走，这会儿拖沓了不少时间，教学楼门口已经快没人了
白梦跟着先过来的阮婷回了班，钟喻看女生眼眶有点红，但整体还算平静，点了头打了声招呼
钟喻过去凑到白司辰旁边，看他面无表情，不禁生出逗弄的心思
“小白，人家女生都哭了，你说话这么不留情面的吗？”
白司辰握着卷子的手一顿，清声说
“那你会怎么做？”
“啊？什么？”
白司辰边上楼梯边转头看向他，步调很慢，声音轻响
“如果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做？”
他又说了遍
钟喻思想成功被带歪，歪着头思考
“如果是喜欢的人，我会同意，如果是不喜欢的人，我可能会拒绝…”
“拒绝的方式？”白司辰又问
“嗯…直接拒绝？不行，至少得委婉点，毕竟能当面用口说出自己心意的不多”
“嗯，我也是”
说完就恢复正常步调上楼，留钟喻在后面凌乱
这番话什么意思？
钟喻追上去与他同步，上了几步白司辰轻声说
“喜欢这个东西，本就没有多少路可选，从这种情感生出的那一刻，你只能选择隐瞒或者勇敢的去面对，第一种注定是以惨败收尾，而第二种成功的概率用统计概率来算也就只有4分之一，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喜欢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的路，不管选择那一个，结果她都将接受，只不过每条路带来的情感不同而已”
钟喻被白司辰这一连串的话给砸懵了，他不知道是该震惊他居然一口气能够说这么多字还是该震惊他说的话这么有文艺…
还没等震惊完，白司辰停在4楼的拐角处转身注视着他，此时已经正式开始中午自习了，楼道里只有他们两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下方上来个老师，反正钟喻心脏跳的很快
“我做不了什么，就像你说的，不喜欢我只能拒绝，要做的只是方式尽可能的委婉点”
“那你会答应吗？不是，我是说，有一天你喜欢上一个人，你会去说吗？”
钟喻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突然说，看着白司辰的眼神有些急切
白司辰愣了一下，黑沉的眸子似有流光婉转，专注又动人，忽的他说
“钟喻，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如果有那一天…我想…不会”
“为什么？”
钟喻不解，像白司辰这样的人应该不缺人喜欢的
眼前的人叹了口气，语气轻又低沉
“钟喻，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好”
钟喻还想继续反驳的时候白司辰眼神打断他，然后说
“钟喻，我前面说的所有话，在上了这层楼之后都忘掉”
“为什么？”
钟喻感觉自己像个幼稚园的小孩，总是一堆十万个为什么
“因为现在是高中，谈论这些，在没有任何资本的前提下没有任何意义”
白司辰抬手看了眼腕表说
“该走了，下午还有考试”
——
钟喻被堵了一嘴，只能把疑惑尽数吞到肚子里，憋的整个下午都在思考
下午是数学考试，卷子发下来之前大致瞅了眼，发现都不难，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但是有军令状在身，钟喻只能抛却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认真看题
大体写下来发现题是不难但是坑一堆，稍不留意就会错，所以废了不少时间，最后写完只剩15分钟了
不像语文做完一样的搁笔，这次他拿着笔在所剩不多的草稿纸上漫无目的乱画着，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笔戳着字，直到被旁边的声音吸引了目光
“噗呲噗呲…兄弟，选择…求求…救命”
数学监考老师不严，坐在上面肆意的玩手机，要不然对于寸头兄半边身子都扭过来的样子绝对会被判零分处理的
要放到平常，钟喻还可能会调侃几句，现在嘛
答题卡直接半边举起，这个高度都能把他脸盖住了，就连旁边的大题都一览无余
“我靠，谢了兄弟”
寸头忙不停蹄的直接抄，也不看对不对，没办法，反正他觉得正确的都是错的，自信太多次了，就不自信了
——
晚上依旧是自习，特无聊
粉紫色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长条形的云拉的看不清尽头，窗外风声呼呼，竹子树梢晃动，掉了不少叶子
他这时候挺羡慕秦武的，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请假了，说是明天也不来考试了
真好，上午还说呢，下午就兑现了
钟喻趴在桌子上，拿着橡皮左右转，直到物理老师楚瑶拿着个电脑上来他才慢悠悠的起身
“明天考试，这节自行安排复习内容，允许讨论，但声音不能太大啊，不行就出去，问我问杨远或者小白都可以啊”
说完就打开了她那个把上半边身子都挡完了的电脑
班上瞬间活了过来，小声蛐蛐声不觉于耳，有些下位，拿着书各处找人，不知道是真的在讨论还是说话
钟喻又重新趴回桌子上
唉，他连能蛐蛐的人都没有，无聊，真是太无聊了…
“那个，钟喻同学，我能问你一个物理题吗？”
“嗯？”
一个短发的女生站在他的桌子旁边，面色看着有些紧张
钟喻认识她，之前发卷子时，看到这女生一只在解一道数学题，桌上有序摆放的全是学习资料，单词纸和背诵清单，下课也从来不出去玩，就坐在座位上低头写题，刚来那会吃饭回来早了，都能看到这个女生在埋头学习
很勤奋的一个女生，钟喻展颜一笑
“当然可以”
说完女生松了口气，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低头认真听他讲，女生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的会提出自己不解的地方，又好像害怕钟喻不耐烦了似懂非懂的点头
给钟喻逗笑了，然后说
“不要装懂，要不你这题就白问了，不懂的地方随时说，我会讲的”
女生微红了脸，大大的黑框眼镜都遮盖不住窘迫的眼神，慌忙道歉
“对…对不起”
钟喻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能继续讲，只不过这一次女生放开了很多，问问题也流畅大胆了不少
讲完后，女生收回笔，然后怯生生的看着他说
“那个，钟喻同学，我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来问你吗？”
钟喻顿了下，看着女生紧张的神情，他不好意思拒绝，然后点了点头
目送人离开，转头对上闻洁崇拜的脸
“哇偶，小鱼，你讲的好好啊，我都听懂了，电磁学我以为已经与它无缘了呢”
“…多做就会了”
“可是不会我怎么多做”
闻洁呆呆的问
“…”
钟喻回答不上来，只能抿着嘴干笑
“刚刚那个可是我们班最勤奋的人，每天不是在写题就是写题的路上，只可惜成绩没什么起色，你看她都没用，更别说我了”
钟喻想了想问了句
“她叫什么名字”
“张慧仪，怎么了”
“没事”
插曲就次告一段落，整个物理自习，杨远的位子上就没有清空过，里一层外一层的围着，相比之下白司辰那里就显得惨淡了不少，偶尔同桌王柯怡询问两句看得不到回应只能上前去问物理老师，别人都见怪不怪了
只有钟喻知道这人是又入定了
——
晚上，钟喻装病没好，又继续赖在白司辰家，跟人家挤一张床
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近怎么得？
钟喻躺下就闲不住，思考了一下午的问题，他快憋死了，人亢奋的睡不着，于是又等来了白司辰的话
“又睡不着？”
“对，聊聊天？或许一会儿就困了”
黑暗里，钟喻听到旁边的人轻笑一声
“行，你想聊什么”
钟喻想了想挑了个简单的入手
“你今天说曾经有人跟你说过那番话，谁啊，追你的人？”
“嗯，我姐”
“啊？亲姐？”
钟喻一个侧躺，看着白司辰的侧脸说
“不是，没有血缘关系”
“哦”
这个话题告终，因为他似乎察觉到白司辰并不想多说什么，一种难言的感觉弥散在空气里
那一刻，钟喻好像不知道问什么了，但是想了想又开口，像聊家常话一般
“那个，我好像从来没有看到叔叔阿姨啊，也没看到你们谈起过，太忙了吗？”
这次黑暗里的人沉默时间更长了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妈算是很忙吧”
“唔…抱歉，我不知道…”
我靠，一来就是个王炸，问人家伤心事上了，钟喻，你这个死嘴
“没事，说实话，我对他没什么印象”
“哦”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儿，白司辰突然说
“你呢？”
“什么？”
“你的父母”
钟喻闻言在黑暗里撇撇嘴，语气听起来还有点怨言
“我爸大学教授，一年都在忙他的课题，祈祷我不捣乱他就该烧香拜佛了，至于我妈——算了，她就没管过我，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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