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钟喻到家时破天荒的钟禾居然在家
屋里开了暖气，男人穿着黑色薄毛衣，宽松的丝绒裤在厨房磨蹭着，似乎是在做饭，看到他开口问着
“怎么回来这么早？”
“大学封山，提前放了”钟喻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走过去身子一瘫，放松下来
过了会儿，他突然想到不对啊，这个时候十三中早就放了，钟禾一句放的这么早是什么意思？嫌他回来的太早了？
钟喻转头看向一楼的厨房里，嘲讽的哼笑声说
“怎么，我碍着你眼了？这才多久，我就让你就自动把我从这里除名了？”
钟禾听完停了手中的菜刀，皱眉转头，用那一惯严肃至极的脸说道
“一年多了，你性格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学不乖”
“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己的父母讲话，就闭嘴”
说实在的，钟喻现在听到这种语气的话，还是有点怵
有些习惯是轻易改变不了的，比如他不是叛逆，他骨子里原本就有种不服管教的基因
他可以为了哄你开心，收敛所有刺和锋芒，也可以因为不爽一个人直接而大打出手
所以钟喻也就怵了会，随机坐起来，冷笑直面着男人
“呵，一年多了，你怕是忘了外面还有个儿子了，回来第一瞬间你又问过我过的好不好，缺什么，冷不冷之类的吗？”
“你什么都没问”
钟喻觉得自己有点得了闻宋的真传，说着能给自己说生气
“什么狗屁学乖，谁他妈要活的跟你一样麻木冷默，卑躬下气的窝囊，最后连老婆都不愿意跟你过了…”
不知道说到了他哪个伤心点，钟禾大步走过来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钟喻硬生生的挨了
男人的力道很重，他偏了头，一下子，莫名的委屈和烦躁冲上心头，让他红了眼框
钟禾估计也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但就他那种高高在上的样子，估计不会承认自己的错，所以脸上的表情就无措了那么一瞬而已，随机冷下脸呵斥
“我早说过不允许你去，你看看你都学了什么？！！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别把你在穷乡僻壤里学的那套上不得台面的话用在你父母身上，这一巴掌是给你个教训…”
“下次在让我听到，就不是一巴掌解决的问题”
钟喻突然生出的勇气让他回怼了回去，他不想在忍了，十几年他受够了
“钟禾！你在嫌弃你的出生地吗？穷乡僻壤？！呵，你身体里流的就是这样的血，你到底在高贵什么？我妈给的你自信吗，还是你自己”
“上不得台面？！你这话说错了，我不是在中环学的，我是十三中学的，你不知道吧，我早就会了”
“我在怎么样充其量是你教出来的，你不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吗？”
钟禾被他的声音吼愣住了，手半举着张张口竟不知到说什么，只不过那双略微混浊的眼睛变得开始涣散
钟喻还没管他，起身拎起书包就准备往门外走
他就不该回来，还挨顿打，天知道钟喻自初三被他妈接过去住了几个月之后就没在挨过钟禾的戒尺了，他这会居然用巴掌！
现在他否认他妈的话，神他妈的不会教育人，合着他就是个实验品，该受这罪
“你去哪？”钟禾看他出门问道
“跟你有关系吗？一回来就知道打我，我回来干什么？钟禾你的教育真失败，多亏我没弟弟不用受这死罪，我妈不跟你过了，真是太对了，你踏马自己在这里孤独终老吧你”
说完“砰”的一声，门被甩的轰隆响
钟禾站在沙发处，屋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好似刚才没在时间轴上出现过一样…
男人低头看自己的手，那里还残留些痛感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怒火冲心，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勾起了些已经被他埋藏已久的回忆
手比大脑跟快的做出反应打了下去，想让男生闭嘴…他不想在听到这些恶心的话，那些曾充斥了他整个四分之一的人生的话
半响他弯腰坐了下来，弓着的背那一刻显得那么年老又无助
“真的错了吗”他轻声说着，半响叹了口气
——
钟喻扛着包出来，他身上还穿的校服，不防风，这比比中环那冷太多了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出了小区后面街道处都没什么人，风大的刮着边上绿化的叶子哗哗响
钟喻举着手机按了个号码，嘟了半天终于接听
“宝宝，回来了？”
“嗯，你再不接，你儿子我现在就要冻死了”钟喻拢着校服，遮脸，露出来的手指关节冻的发紫
时不时人行道上走过几个人，还转眼看他下，想的什么钟喻懒得猜
“我没地住了，妈你收留我一下”
严熙此刻在一场酒会上，碰巧出来上厕所，不然也接不到钟喻的电话
她闻言温声忙问怎么了，电话里钟喻解释了原因，细听似乎有点委屈，但严熙没注意到，听完她问了句
“宝宝，你爸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打你的，你是不是说了不好听的话”她问的很小心，也很平常但恰巧撞到人钟喻现在死钻牛角尖的火上
钟喻听完，仰头闭了闭眼，紧绷的身体瞬间松下来，有股气急的无力感
他干嘛要打给这个只往钟禾那里偏心的妈妈呢，真是渴望亲情想疯了…
“没什么，我去外婆那里了，挂了”
他的声音细颤，无力的蹲下，冷风直往衣服里灌
半响他抹了下眼睛，起身去拦车，上车报了个地址，随机就不说话了
一路上只听着司机放的歌，年代估计挺久的，还有凤凰传奇的
估计是怕打扰到他，司机把音量调小了，就这样安静的走了一路
他其实想跟白司辰打电话的，只是估计那人现在还没到家呢，手机多半在白梦手里，他想小白现在绝对在看书或者写作业
还是不打扰他了，但是好想他…
钟喻下车后思来想去纠结来纠结去，还是打了个表情包过去，一个猫猫吃鱼的动态表情，然后收起手机往一个街道里面走去
他好久没来看他外婆了，老人家特别喜欢旅游，大把年纪了过的比他自在
亏这么多天没来，小区保安还记得他，没叫人就放他进去了
老远就看到老太太在小区广场处溜狗子，一个非常乖的泰迪
钟喻过去打个招呼，喊了声
老人看见他，似乎是愣了会，片刻把狗绳一丢，小步过来抱住他
“哎呦，我的乖外孙唉，穿这么薄？又想喝药了是吧，快走，进屋里”
老人拉着他，往小区楼道里面走，泰迪跟在身后
楼层不高，小区年代比较久远，离闹市远，环境很幽静
他奶奶帮他提着书包，钟喻扭不过她只好帮老人牵着狗绳
小泰迪在后面安静的迈着小碎步跟着
“装的什么东西，这么重？”老人提着手里的包说着“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看我们两个老头子，是不是忘了啊”
“就两本书，我这不上学吗，外婆天天满世界跑，想碰也碰不上啊”他回到
他外婆家住的比较近，二楼位置，一梯一户的，加个大阳台，屋里每个房间都敞亮
老人进门把书包挂在玄幻的挂钩处，给他找了双拖着，忙招呼他外公给钟喻煮点姜汤，或者热牛奶之类的，别把孩子冻着了
“哎呦，好久没看到我大外孙子了，都长这么高了”
“外公”
他外公年轻的时候是个商人，老了不知道怎么迷上了古文化，每天闲情雅致的在屋里各种倒腾，文竹哪摆的都是，天天端着个毛笔练书法
钟喻进来的时候，老人还戴个眼镜仔细端详着桌上的一副山水画，看画纸年代挺久远的
看到他，老人放下笔走过来给了个拥抱，拉着他坐下，起身给他热牛奶去了
“嘶，你这脸怎么了”他外婆突然凑近，把大外孙的脸搬过来瞧着，钟喻左半边脸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是不是你爸打的？”老人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孩子都这么大了，那人还是一直对孩子动手，有他这样当爸的？”
“疼不疼？”
钟喻突然被问的委屈巴巴的，把头偏过来，打脸充胖子满不在意的说
“没事了，已经不疼了”
“都肿了，真是的，三四十岁的人了，下手也没个轻重，不知道现在不流行那套严父出孝子了，亏他还是个教授，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人心疼的给孩子揉了揉脸，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冰的可乐给他捂脸上
钟喻说了句谢谢，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
“外婆，万一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爸才打我呢”
“啥事蛮，不能好好坐下谈谈，非得动手才行？又不是杀人放火，那归警察管，动手起个啥作用”老人边给他剥橘子，边一本正经的说
“谢谢外婆”钟喻鼻子一酸，把老人抱住有些哽咽的说着
“哎呀，刚还说我的外孙子长大了嘞，还是个鼻涕虫，爱哭的很啊”
外公端着牛奶出来，常温的递给钟喻，还忙着笑话他，被旁边的外婆嗔怪的瞪了一眼
“你妈刚才来电话了，我说你到我这住几天”外公端着老花镜，在一旁木制躺椅上坐下，边上小巧的圆形木桌上放着个香炉还冒着缕缕青烟
“嗯，放假结束前都在这住了不回去了”钟喻喝了口牛奶说着
“行啊，刚好陪陪我们这俩老头子，住多久都行，我去给你收拾收拾屋子”
“你上次来才到我腿这吧，屋子里你的玩具我都还没丢呢，原封不动的放在那”
“说着等你下次来在玩呢，结果这一眨眼都用不着了”外婆走在门口朝腿边笔画了下，笑容在松弛的脸上格外可亲
钟喻心理不是滋味，但还是扬这着脸跟老人保证下次多来
至于下次间隔多久，无法判断，这总是个客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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