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晚上钟喻就搬了个板凳坐在小白边上，陪他打了一夜的鼓，后面实在是太困了，甚至自动屏蔽掉了周围喧闹的声音，靠在男生肩膀上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时就看到白司辰躺在他边上，眼下浓重的乌青
钟喻不敢动，怕吵醒他
忽的门外边传来一男一女争吵声，脚步不断拉近
“白行天！！赶了一夜路了，我大冬天陪你来到这个穷乡僻壤已经够给你面子了，现在我连睡个觉都不行吗！！”女声普通话不是特别标准，夹杂点粤语方言在里面，钟喻听不真切
“不是不行，房间在楼下，这楼上是大哥家…”男声貌似有些为难
“你看那楼下怎么睡，木板子床感觉还没上就要塌了，一堆灰在上面，你干脆让我直接躺地上算了，恶心死了，我从小到大还没睡过这么磕搀的床，楼上好歹装修了…我就睡这儿”
哒哒声逐渐靠近，似乎是朝他们这间来的
“唉…你站住，那个房间不行…”
钟喻转头还没坐起就跟门口处开门的女人对上了眼
女人穿着很贵气，一身红色大呢子大衣，长卷发，穿着个长筒靴，对上钟喻的视线又向里瞟了眼，脸上突然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
“呦，白行天，这不会是你侄子的房间吧”女人双手交叉在胸前旁若无人的走进来，眼神好不掩饰的打量着坐起来的钟喻，看到他腰间搭着的明显男生的手，好不掩饰的厌恶涌出
“白行天，你家里的人不光穷，还精神变态啊”
“你侄子是同性恋你妈知道吗？”
身后穿着整齐的英俊男人抱歉的看了眼钟喻，上前拉女人的手准备把她拽出来“他不是我侄子”
“哦—那就是躺在那的那个是喽——你别拉我！”女人挣开他的手，大步上前
“让我看看你每年拿我的钱给的都是什么人”
钟喻把被子往上拢了拢盖住白司辰的头，眼神冷冷的看着女人“滚出去！”
“你让我滚？！哈哈—”女人狂妄的笑出声，男人尴尬的站在一边，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小孩？你怕是没搞清楚状况，看见我这一身衣服了吗？哦不，忘了你们乡下穷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我这大衣，一怕是挣一辈子的钱都买不了”
女人掏出口红挡着他面补了个妆，伸手掏出一大把红钞票往床上扔，男人在身后拉她，被女人瞪了眼后讪讪的收回手
“没见过这么多钱吧，算多给的，你把你那个男朋友叫起来赶紧走，这间房子我住了，顺便把被子床单也换了，我不睡别人睡过的床，还是男同的…”说着做了个嫌弃的表情
钟喻都要被气笑了，这姐是被人捧太高了，脑子都退化了吗？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受万人朝仰，三叩九拜？什么奇葩，鼻孔仰的都看不见了，搁本大爷面前装什么清高？
“有病”钟喻骂了句，赶在女人暴怒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从衣兜里掏出张银行卡甩了过去
“我给你十万，你现在滚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另外就你这衣服的价钱，我妈一天能赚你几百倍，你搁我这儿装什么？”
“劝你拿钱去补补你那个萎缩成芝麻粒的脑仁，别成傻子了”
“有没有点素质？进门前不知道敲门吗？就你还装清高？沟里青蛙还能称王子呢，你只能算个□□，懂不懂什么叫跳梁小丑？”
“哦忘了，估计你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接受过，整天尽沉浸在你那大清朝里当公主呢，不跟智障儿童扯什么深奥的词，怕你自闭”
“看什么看，没看见人在睡觉吗？知不知道闭嘴怎么写，滚出去”
钟喻一连串话堵的女人气血上涌直接涨红了脸，双目瞪圆，用那双鸡爪指着他，钟喻不耐烦的准备起身，动手赶人，结果被腰间有力的胳膊环着没能起来
旁边的男人见状赶忙把女人拉着往外扯，顺便带上了门，接着门外就传出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钟喻懒的理把被子掀开，就见小白侧转过脸，抬眼看他
“吵醒你了？”
“不算，你醒的时候就醒了”白司辰把手伸进钟喻的衣服里摩挲着，吐气在他腰间带笑 “小朋友挺凶？”
………………（省略800字）
——
今天来的人很多，都是老爷子的各种亲朋好友，到晚上寒暄吃完席就都回去了
白司辰懒得跟那些不认识的亲戚寒暄，跟白梦几个躲在楼顶上，写作业的写作业，打游戏的打游戏，追剧的追剧，事全扔给了严熙和白行天
白家兄妹最烦每次家里办事的，搞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她那个名义上的婶，她简直不想理，一副趾高气扬的不是嫌弃厕所石头堆的恶心，不上，一会嫌弃做饭的手不干净，不吃，整天窝在那个宝马车里，嫌地上泥巴粘脚，让人端吃端喝…
简直是有点阴招全使她叔身上了，也不知道那男人怎么受的了的
——
晚上吃完饭钟喻准备去上个厕所上楼睡觉，今天小白不用打鼓，他明天送葬要打，所以今夜休息，能抱着人好好睡一觉了
堂屋里的人都暂时往别家安顿去了，留下的人也不少，院子里烧的火旺的可以维持到明天早上，围着坐了不少亲情，等着明天一起去拉棺材
钟喻回来时碰巧遇到白家奶奶拿着簸萁裹着米往屋里走，他好奇的问了口
“米放太久了舍不得吃，都生蚊虫了，拿出来簸簸，挑挑还能吃”
“小同学这么晚了不睡觉，在这晃悠啥嘞？”
钟喻刚准备说话，不远处一个房间里爆发的争吵传了过来
“白行天！！我说错了吗？那老头子死了，你是不是要把老太婆接回家里啊？我不同意！！”
“乡巴佬尽会给我家丢人”女声说着
“你闭嘴！那是你妈！”男生吼着
“你敢吼我？白行天你别忘了你是入赘我家，你的钱是谁给的，给你几天好脸真觉得自己当家是吧？”
“那是你妈，不是我妈，我没这么穷的亲戚，养你一个就够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怎么你还想动手打我？！能耐了？”
…
“你们家一个两个都穷出病来了，老大早死，你空有一副皮囊，脑子不好使，轮到你那侄子，呵，同性恋，真恶心，天让你家绝后没办法…”
…
“早说过了，你那个脑子就是不好使，当初分家就该把你爸分给你，他那身体也活不久，死了刚好不用管，现在倒好领个老太婆，我还得分钱管……”
话没说完，门就被破开，钟喻看着白司辰从阴影里猛的一脚踹开那扇门，手里一盆冷水罩头泼向女人，惹的尖锐的叫声聒的耳朵都疼了起来
白司辰顺便把盆子往女人身上砸，结果被白行天拦住了
“你那张嘴不想要我可以帮你割了”男生眼神冷的像冰碴子
“你…你敢——”女人大叫着
“小白，她再怎么也是你婶，你怎么能跟她动手，快道歉…”白行天汗颜的赶紧劝着
“道什么歉啊？我什么多了你这么个儿子了？”白家奶奶从门后走进来，手上还拿着簸萁，钟喻闪身站在小白边上
“妈——”
“别叫我妈，你还知道我是你妈？要不是你爹死了，你是不是都不准备回来？我没你这个儿子”老人看向雍容华贵的女人“还娶了这么个不三不四的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真是瞎了眼啊”
“你个死老太婆说谁上不得台面？”女人怒斥着，但老人没管她
“白行天，你爹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胸怀宽广如天高海阔，结果你活滴连个老鼠都不如…”
“我不需要你养，我就待在这儿，哪都不去…”
男人嘴唇哆嗦着红了眼，被一旁女人骂了句没出息
“你们走吧，我们这种乡下泥沟子里容不下你们这些大有钱人，怕脏了你们的脚”老人的白发在惨白的白炽灯下感觉更加显眼了，皱纹恒生的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她让开瘦小蹒跚身子，声音苍老了好几倍“走吧”
“妈——”
“行天啊，看在我养你到成人的份上还你爸一个清净吧，走！！”褐色的深沟里似有泪水划过
“快走，我早就不想在这呆了，你妈都开口让你不用管她了，你还犹豫什么？你不走我走——”说着大踏步的出了门，白行天落在后面，强忍着泪水，伸手掏钱，结果被老人拒绝了
“我不要你的钱，都拿走，你放着我也不用”
“妈——你真要这样吗？”白行天还想说什么，被白司辰一把揪住领子拖了出去，冷声对地上的男人说
“我想我爸不会原谅你，没什么事就别联系了”说着进了屋
男人狼狈的爬起，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老人坐在木制椅上没讲话，钟喻局促的站在一边，一副听候审问的样子
白司辰喊了声奶奶，老人才像提线木偶般转过头，缓声问“小白啊，同性恋是什么？”
总有这一天的，或早或晚而已，别的谁看不惯他都无所谓，但老人不一样她是小白最亲近的家人
钟喻握住白司辰的手准备担责，却被男生抢先
“奶奶，同性恋就是想结婚过一辈子的人是同一个性别，就比如我和钟喻这样…”
“小白…”
白司辰回给钟喻一个安慰的眼神
眼前的老人听完哦了声，整个人都静止了一样没动
钟喻紧张的垂下头，偷偷握紧了小白的手，乎的听到
“难怪小同学这大冬天里，还跑这么远过来这乡旮旯里，原来不是来看老头子里…”
“奶奶…”钟喻难过的叫了声，但老人没应，扶着腿站起身颤颤巍巍的出了门
屋内，钟喻觉得自己凉的透透的，难过的靠在白司辰身上
“怎么办，奶奶不认可…”
“老人年级大了接受不了很正常，今天晚上还发生这么多事…别多想”
是个情侣都想得到家人的支持和鼓励，可他搞砸了，本来想慢慢坦白的——
钟喻正想着，门外老人又慢步进来，手里拿着个团布，她走到小白面前给了男生
“这是你妈改嫁后给你留着娶媳妇用的，三金，银戒指给毛儿打了个兔子，耳环给你打了个虎，只剩这个金镯子了…”
“奶奶…”白司辰伸手接过，心里止不住的涌出感动
“我都半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管不了也不管了，奶奶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就好…”老人抬头，眼里闪过晶莹泪光，苍老的手抚过男生的脸
“大男子丈夫里哭啥子，我两个孙娃子啊最有出息了”老人说着转身扶着门出了门，猫不知道从那里窜出来绕在老人脚边
——
白司辰看着手里的镯子，把它递给钟喻，后者不可置信的接下，随着男生上了楼，嘴里雀跃的说
“奶奶，同意了？”
“嗯，同意了”
钟喻激动的抱住小白，开心又酸涩的抽了抽鼻子，让他给自己戴上
金色毫无装饰的镯子和红色链子放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觉得自己现在一带，像大款…”钟喻躺在白司辰胸膛上说“我还是不可置信，老年人一般都比较封建，我以为不会呢”
“事情经历太多这就不算什么了，毕竟有前车之鉴”
“哦，你那个婶…”好吧这或许是那个女人唯一的作用了
“哎，对了我其实很我早就想问了，你和白梦为什么把手链戴脚上？”钟喻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脚碰着他戴脚链的那只脚
“那个时候金子很值钱，戴脚上被遮着不容易被看出来，后来也不碍事习惯了”小白解释着
“哦，那我也戴脚上”
“恐怕戴不了…”
“没事融了重打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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