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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悠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袖旗袍,编了长长的辫子,夹紧自己的布包,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按照倪载华的意思,以雷中的名义,顺利地发了一封电报,又同往常一样向云南发了一封。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她甚至还买了两只烧鹅。
回家之前,先到另一处。敲门前,她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没一会儿,一个带着眼镜,很清秀模样的人打开门,见到是付悠,藏不住笑意:“快进来!”
“嗯。”
他们坐在外面一个小亭子里,梁其家给她冲了一杯茉莉花茶才出来。
“谢谢”。
然后一个双手搓腿,一个双手握着杯子害羞。
“咳”,还是梁其家先开口,“你和你阿爷,最近还好吗?”
付悠还是盯着杯子,说:“嗯,都挺好的。”随后她突然想起来,“哦对”,她背对着他拿出包里的两本书还给他,一小本《莺莺传》,一本《刘秀传》。
“这个还你”,付悠把书向梁其家推过去。
他问道:“这些你都看完了?你阿爷没说你不务正业吗?”
付悠开启了她的吐槽:“当然说了!我看什么《资治通鉴》他不说,一看《莺莺传》啊、《西厢记》啊,他就板着个脸……”
梁其家静静地听她讲着,长篇大道,吐槽起来没完没了,其他的一字没提。最后付悠拿她阿爷没办法,只能在他这叹叹气。
梁其家说道:“你等等。”他起身进屋,回来拿了一摞纸递给她:“这是我写的,回去你看看,然后也给我提提意见。”
付悠有些受宠若惊:“啊?”手倒是老实的接过来,“万一我弄坏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已经投稿了,这个是特意抄给你的。”
“这怎么好意思”,竟然还是抄给她的,付悠脸一下子红了,她来回翻看着,“那……谢谢你。”
她把书稿抱在胸前,背好布包站起身,说:“我……我得回家了。”
“好。”
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了一会儿,付悠这心一上一下的:“这只烧鹅给你。”
梁其家拒绝道:“我不要,你和你阿爷吃就好了。”
她笑笑的说:“我买了两只呢,每次都是白白借你的书看,你得损失多少钱啊。”
梁其家推推眼睛,低下头说:“你看,不是别人。”
怦然心动,付悠咬着下唇,放下烧鹅,假装镇定地慢慢走了。
“哎!”梁其家看着她的背影,算了,他放松肩膀,笑的甜如蜜
倪载华的脚下,一堆烟头,再想抽一颗的时候,已经光光了。付仲唐饭菜早已准备好,一桌子辣菜,只有凉菜是清爽的。
他看看自己的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倪载华有些担心的看向付仲唐。
付仲唐看向一旁的病人,系着围裙要去拔针。倪载华打断:“我来吧,您忙您的。”
病人走后,他又看向厨房,自己放心不下,走到院子里。
没一会儿,付悠哼着小曲进来,清脆的喊道:“雷大哥!”哪有什么紧张、恐惧、不安的样子,简直面如桃花,像是天降喜事一般。
倪载华急忙上前迎她,抓住她的胳膊,又上下打量,说:“没事?”
“嗯,一切顺利。”付悠默不作声的推开他的手。
他们边走边说:“看你好像很开心?”
“当然了,办了一件大事呢。”
付仲唐沉着脸走出来,解开围裙,往旁边一扔。倪载华不知道,付仲唐可是一清二楚。
“洗手吃饭吧。”
付悠见她阿爷,只好收敛。
她拿着烧鹅递给她阿爷,“加个餐!”
“你哪来的钱买的?”付仲唐问道。
付悠先是转头看向倪载华,倪载华接到信号,挡在她前面说:“我的命,这些钱给您都给少了?”
付仲唐又是冷冷问道:“就买了一只?”
付悠紧张的咽咽口水:“嗯,就买了一只。”
“你最好是!”付仲唐提着袋子进了厨房。
倪载华是何等精明之人,兴高采烈的回家?一只?说明,很有可能买了两只,而且另一只给了别人,这个人又不受付仲唐的待见,但付悠喜欢。对了,她今天不止去发了电报,还去还书,那只有一种可能。
“呼”,付悠没想到外面的事情办的顺利,回家搞得紧张兮兮,她坐在桌前准备吃饭,都是她爱吃的。
倪载华坐在她对面,眼神幽暗,歪了歪嘴,气笑了。
他毫不客气的说道:“另一只,给你的心上人了?”
“嘘!”付悠食指放在自己嘴上,急忙制止,“雷大哥你小点声。”
倪载华别过点,点着头。很好,太好了,拿着我的钱,满心欢喜地去给别的男人花。生气,也不能怎么样,他也没资格生气。
本来应该开心的吃这顿饭,结果付悠凭一己之力,让三个人都不得好,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吃完一顿饭。
她走前,吃的像断头饭,回来后,更像最后一顿,索然无味。
当天下午,趁着空挡,付悠看了看报纸。
“啊?不是吧,搞什么?”
倪载华坐在她对面的长椅上也看着报纸,结果被她的举动弄的一脸莫名其妙,视线追随着她。
付悠把报纸急忙拿去递给他阿爷看,生气的说道:“这些人会不会做事啊?不会做就不要管啊!禁止内陆药材进港是什么意思啊?”
付仲唐结果报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想要赚钱也不能这么丧心病狂吧,他们这小小的中医诊所本就夹缝中生存,现在连治病救人的药材都不让进,那从哪进?都去看西医好了!站在付仲唐身边的付悠越想越气,“扑街啊!”
倪载华听后,震惊的程度不亚于付仲唐暴怒的程度。付仲唐随手抄起旁边扫地的扫帚招付悠身上呼去,嘴里骂道:“你再讲!”付悠次牙咧嘴,其实不怎么疼,怕的成分更多,她阿爷打一下,她就稍稍往旁边移一移。
“呦呦呦!”倪载华一个箭步挡在付悠身前,抬手一挡,扫帚落在他的小臂上,三人都没想到。
屋内身上带针的病人早就躲到一角,以免误伤。
付悠从倪载华身后探出头,心疼道:“你怎么不躲啊,雷大哥。”
气的付仲唐撇掉扫帚,气呼呼的坐在凳子上。
倪载华把她拽出来推到付仲唐身前,示意她好好道个歉,说:“没事。”
付悠刚想说话,付仲唐就指着她骂道:“你还学会说脏话了你,啊?”
吓得付悠一抖,倪载华轻轻拍了拍她一侧的肩膀,意思是,‘别怕,我给你撑腰’。
“是不是跟那小子学的,是不是!”
那小子?倪载华将手拿了下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不是参与者,而是旁观者。
付悠慢慢把头扭过去,看向她雷大哥。
她阿爷的骂声还在耳边徘徊,中气十足。“为了见个面,大晚上的,教你翻墙出去,带你看那些污秽的书,一个大好年纪的青年,情情爱爱。没有一点担当,看到我来了,把你扔下就跑”,说到这付仲唐生气的用手指着她,不争气的骂道:“你还替他遮掩!现在又满口污秽,下一步是什么!”
付悠全程插不进去一句话,她无指望了,老老实实,像个罚站的学生,乖乖听训。她知道,不让她阿爷发泄完,这事没完。
倪载华好似无事一般,还回头用手擦了擦窗户的缝隙,又吹了一下灰尘,然后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
“他要是个值得托付的,我能不同意吗?我也实话告诉你,我私底下试探过他。”
“您去找他了?”付悠有些恼怒道。
倪载华及时握拳轻咳一声,又开始望天。付悠缓了缓又说:“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是真心的,他做错什么了,不就是清贫一些,让您这样讨厌他?”还是没稳住,这也是付悠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真心?倪载华听到,微皱眉,低下头,心里酸酸的,很烦躁,感觉被雷劈成了一半。听到最后,又站起身,这话着实有些伤人心。他轻声开口:“咳,她年纪小,一着急说错话,您别往心里去。”
付悠也知道自己说重了,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了。生气又内疚,委屈的哭出来,转身跑回屋,砰的一声,门摔得震天响。
“哎!”付仲唐双手伏在膝盖上。
倪载华见状,将卷好的烟草递给付仲唐。两个男人都沉默着,直到身后的人开口:“付大夫,我这个针可以拔了吗?”
付仲唐抬起头,倪载华已经起身了,叼着烟,被烟熏的眯着眼,利落的拔针,他现在已经锻炼到拔针不出血。随后,又将病人给的钱放到抽屉里。
倪载华坐定后,付仲唐开口说:“我给过他两次机会,次次失望”,付仲唐面容又愁又无奈,摇摇头。
“您怎么试探的?”倪载华好奇,他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人,让付老先生如此失望,又让付悠这样喜欢。
“我问他,如果他是汉元帝或者唐玄宗会怎么做?这个问题如今我也想问问你。”
猝不及防的试探,让倪载华紧张的被烟呛到,他喝口水润润嗓,说道:“唐朝盛时,唐太宗身边有长孙皇后;明朝盛时,朱元璋身边有马皇后,朱棣身边有徐皇后。秦朝初期,有一个芈太后;明朝中期,有一个张太后;清楚初期,有一个孝庄太后,她们都是力挽狂澜之人。商有妇好四处征战,唐有平阳公主带兵与父里应外合,南宋有梁红玉击鼓退金兵,明末秦良玉守榆关。”他吸口烟继续说道:“国家危亡,不在于一人身上,更不在于一个女人身上,是时代的问题。牺牲女人,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无能、无用、懦弱,没骨气。我说过,我与林冲不同,家人对我最重要。而且,我从来不觉得男人一定会比女人强,恰恰相反,给她们机会,很多时候她们比我们更刚强、更勇敢、更耐苦……也更聪明。就像您说的,女子柔而有道,自有骨气。”说完,倪载华按灭烟。
付仲唐惊讶,但不是因为他知道的多,而是他一个男人能从浩瀚的雄性历史中记得住这些女人,并如此的肯定。
付仲唐很满意,但他又问:“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有一天承担更大的责任你会怎么做。或者如果悠悠有一天面对大家小家的问题,她去问你,你会让她怎么做?”
倪载华说:“我想先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付仲唐满脸不耐烦,想起来就气,语气不善道:“哼,他说……”
一老一少坐在凉亭里,梁其家自信的略显自负,他答道:“为了大局只能如此,以最小的伤害换取最大的利益。如果是我,一个女人能换取国家安定,我也会这么做。”
“自己不作为,让女人去?这说不过去吧。”付仲唐努力压制心里的怒火,仍是客气说道。
梁其家显然没有任何眼力见,“那时候,女人没什么地位,如果是为国家牺牲,也不枉来这一世。”随后他推推眼睛。
付仲唐一忍再忍,“照你这么说,那时候女人地位很高才是,不然最后怎么都是女人去收场?”
“不不不”,梁其家连忙摆手,“她们没有选择权。”
付仲唐气的直点头,‘哎呀,好,好,好啊!”气的付仲唐拂袖而去,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对牛弹琴,以为读了几天圣贤书就狂妄自大,一边往出走一边说:“算个什么男人!”
“呵呵”,倪载华笑出声,完全碾压,根本没有可比性。他说:“这样的人,确实配不上付小姐。”
“这还不算完呢!”付仲唐厉声道。
付仲唐说:“第一次见到我,腰像断了似得,鞠躬点头鞠躬点头,屁股上坐钉子似的,眼珠子乱转,我都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要是真害怕,现在世道这么乱,真要发生什么事,哼,我看我悠悠都要比他淡定几分。要是谦虚,也未免太过惺惺作态,毫无原则!”
倪载华又点燃一只卷烟,将烟放在嘴角一侧,微微抬头看着付仲唐,毫无表情的听着。
“我也知道他在讨好我,但是我这人就是这样的脾气,你又没做亏心事,胆小成这样?天天带着我家悠悠,看那些什么书生才女的酸话本,没点志气。”
“呵”,听到此,倪载华讥笑一声,还以为是个什么大才子,结果是个爱幻想、胆小又没担当的酸书生。他不解道:“付小姐喜欢他什么?”
“哎!”付仲唐想起往事,不免叹息一声,然后说:“她母亲跟了别人,我那时候常年不在家,就……我那个儿子带着她。有一年冬天我回家,看到那么个小小的人,天寒地冻,自己在那洗衣服,小手小脚冻的冰凉。后来他爸惹了事,我就带着她四处逃,一路行医讨生活,最后在这里落脚。那时候她还小,和我这个阿爷又不太熟悉,我每天忙着给人看病也照看不到她,她就自己跑了,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最后被梁其家他父亲送回来。悠悠说,是梁其家发现的她,知道她走丢就带回家了。他爸来我这看过病,知道悠悠是我家的孩子。”
怪不得,倪载华说道:“你们不是本地人……北方?”
“这辈子回不去了,等不到了……”付仲唐望着窗外,思绪万千,“这里从来不下雪……”
倪载华心里很复杂,这个愿望太缥缈了,他帮不了。
付仲唐还没忘记要一个答案,他说:“你还有回答我。”
倪载华看着指尖的烟自燃,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下巴。他说:“如果是付小姐遇到那样的情况,我绝对不会让她难做,不用她去牺牲,我会尽我所能帮她解决。如果我的话……”,他停顿了一会说:“您救了我,我不想欺骗您,我现在无法给您一个肯定的答案。欲治其国,先治其家,但是大国倾覆,覆巢之下无完卵。真到那个时候……她一定会是安全的。”
付仲唐背对着他,沉默着。随后说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又转过身对他说:“药柜上面的罐子里有普洱茶,你拿下来给悠悠喝,我出去一趟。”
付仲唐走后,倪载华站在凳子上,拿下茶罐,打开便有清冽的茶香,他放好在桌上,就要去敲门。
他刚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一双通红的双眼,鼻尖也红红的。倪载华给她让路,低头看见付悠手里捧着那把小紫砂壶,和三只小杯子。
倪载华望着他的背影发笑。
她走上前,拿出一坨茶,翘了几克,盖上盖子,倪载华自觉的又把茶叶放回原位。
付悠烧水烫壶烫杯洗茶出汤一气呵成,倪载华问道:“你还会这个?”
“一个云南的婶婶教的。”她声音囔囔的。
倪载华又问道:“有钱买茶,怎么不接个灯?”
付悠把一杯茶放在他身前,说道:“我们哪里有钱买,是婶婶送的。”付悠见他没动,说:“少喝一点没关系,我阿爷平时都不舍得喝……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让我喝。”随后她放下杯子,满面愁容。
倪载华尝了尝,很香,焦糖香,他还在吃药不敢多喝。
付悠双手指尖杵着额头,眼角都被拉上去了,唉声叹气,又吐气,震的两唇微动。倪载华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怎样,付悠只见眼下出现一只烟。
付悠不敢置信的抬起头,他还真诚的说:“我不会告诉你阿爷。”
“呵”,付悠皱眉,眼神里很是不满。可别添乱了,刚刚说了一句扑街她阿爷已经无法接受,现在他竟然还在教唆她抽烟,虽然他包庇。她说:“我在这边喝茶,和你在那边抽烟是一种心情。还有,我没有让你出去抽,已经很仁慈了。”
倪载华不以为然,自己抽上。他说:“你刚刚应该也听见了,你阿爷是个很有智慧的人,不会看错人。”
付悠又出了一壶茶汤,不说话。
倪载华双手放在桌子上,整个人向前了一些,说道:“我年长你几岁,嗯……听你阿爷说的,我也是男人,我不看好他,不觉得他能护你周全。”
付悠反驳:“真到那种时候,要他选择,我也不会让对方为难……”
倪载华打断:“你让不让他为难,和他怎么选择是两回事。”
付悠哑口。
他继续说:“还有刚刚……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但是也会伤到你阿爷的心。”付悠听的眼泪直接喷涌而出,她当然知道了,她现在内疚死了。
倪载华把身侧空的衣袖递给她,付悠看到,没忍住笑出来,自己用衣袖擦去。
她开口说:“我知道了,我会参考你们的想法。但是,我和他相处这么久,他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
倪载华点点烟灰,说道:“因为你是女人,在你面前他本能觉得他是强势的,你一个小女子,他怕你什么,而你阿爷是男人。你们中医不是望闻问切,什么治未病。有些事情你没看见,没发生,不代表没有,以后不会发生,你阿爷不过是见微知著,提前预防罢了。”
付悠还是不忍,反驳道:“可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哪,是死是活?”
“这还是两码事!”倪载华耐心解释道:“你要分清,你是感激他,还是真的喜欢他。或许你是喜欢他,但是……”,倪载华知道强说无意,便换个战术:“我们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毕竟我也没见过他。只是你要记着你阿爷的话,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自己去感受。如果真的不可靠,就及时止损。”
“我知道了。”付悠声音很是低沉,不愿接受。
雷大哥都说出这样的话了,付悠整个人泄了气一般,向后靠去,眼泪像线一样往下掉,最后两条胳膊支在桌子上,袖子没过手掌,不断地擦着眼泪,鼻子一吸一吸的。倪载华留给她空间,到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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