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馨殿外,欢瑶拽着时蕴和欢忆来了个急刹。她迅速扒拉了两下裙角,不忘叮嘱:“面子功夫不能少,都给我装正经点儿!”欢忆正纳闷一路怎如此清寂,扭头便瞥见几个洒扫宫女被溟渊无声屏退。再往前看,辰允的身影隐在廊柱旁,想必是施了法早早拦下了所有可能靠近的侍卫和宫人。
欢忆:“……”
难怪一路畅通无阻,原来障碍早被提前扫清了。她心底嘀咕:难怪都说沧溟皇后端庄持重,合着是旁人压根没机会瞧见她这不正经的模样,可不是“稳重”么!
步入宴会殿堂,欢忆一家今日皆身着柔雅素锦,衣上点缀着精致却不招摇的刺绣,既不失礼数,又显出了对主家的重视。一番例行的问候寒暄过后,欢瑶与溟渊姗姗而来,众人又忙不迭地轮番送上祝福。
时蕴端坐席间,无聊得几乎要长出蘑菇来。偏偏她此刻还顾及着个“端庄稳重”、“孝顺恭敬”。虽然说估不估计都一样吧。她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应小姨和姨夫那茬了!
当初满朝文武催生催得紧,姨夫那时还没过够二人世界,索性把她和哥哥这对现成的“道具”借来充场面。她和哥哥本是别国长公主的儿女,在沧溟得个郡主封号已是破格,封公主?简直天方夜谭。那帮老顽固起初哪肯买账?姨夫直接在朝堂上撂了狠话,大意是若再聒噪,他就下旨把象征皇权的沧溟玉印赐给兄妹俩当玩具,随他们砸着玩。这釜底抽薪的威胁,才让那群喋喋不休的嘴慢慢熄了火。
时蕴正神游天外,一声突兀的鼓响猛地拽回了她的思绪。抬眼望去,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在眼前展开:数名娇媚舞姬翩跹其中,领舞的女子面覆轻纱,身段袅娜,舞姿曼妙动人。
“哇塞!美女妹妹!想摸……”时蕴内心的小人儿瞬间雀跃。可随即她蹙起了眉:这姑娘跳得虽好,眼神怎么总往姨夫那儿瞟?好好一个美人,舞跳得也好,脑子怎么想的,非要去吸引舅舅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小姨的“恋瑶脑”?
她只顾思考,浑然未觉自己眸底悄然掠过一丝极淡的金芒。紧接着,眼前的景象如蒙了一层水雾,耳畔的丝竹管弦之声也扭曲成一片刺耳的、毫无意义的嘈杂。她猛地眨了眨眼——再定睛时,哪里还有什么华宴琼筵?
眼前赫然是一处破败肮脏的贫民窟。一个面目刻薄的牙婆正粗鲁地拽过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枯瘦如鹰爪的手死死掐住女孩的下巴,来回打量半晌,哑着嗓子宣布:“这小妮子脸蛋儿还行,能卖个好价钱伺候人去!”旁边一对男女——大约是女孩的父母——攥着刚到手、还沾着体温的铜板,脸上只有贪婪的窃喜,浑不见半分骨肉分离的痛苦。
小女孩猛地挣脱牙婆的钳制,哭喊着扑向她的爹娘,试图抓住最后一线希望。可她的动作哪有牙婆快?干枯如柴的手狠戾地揪住女孩稀疏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掼!小女孩痛呼未落,脸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牙婆刻毒的咒骂随之而来:“下贱胚子!卖都卖了还敢跑?”
骂声未歇,牙婆已抄起地上一根粗粝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朝女孩纤细的小腿抡去!剧痛之下,女孩只能像破布娃娃般瘫倒在地,即便如此,她仍竭力抬起沾满泥污的小手,绝望地伸向父母逃离的方向,泪水无声地滚落,眸子里最后一点微光也随之彻底熄灭。
时蕴下意识想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只是穿过女孩身体的虚影。她心下了然:果然……
身周的景象再次开始扭曲、模糊,如同投入水中的冰块,无声消融。
待视线重新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雅致的闺房。镂空的雕花窗桕筛下斑驳跳跃的细碎阳光,精巧的雕花装饰着房梁家具,一尾古琴静立墙角,铜镜映着窗光立在梳妆台上,满室弥漫着清新闲适的气息。
然而这份静谧被门外粗暴的踹门声骤然撕裂!一个肤色黝黑、卷发虬结、眼窝深陷的男子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毫不怜惜地将一名身姿袅娜、面容精致的女子狠狠掼摔在地上!男子的异域特征太过鲜明——雷域的人。
“嚯!都上升到国家层面搞美人计了?”时蕴在一旁看得分明,忍不住在心里又“蛐蛐”起来。
紧接着一连串艰涩拗口的异国语言从男子口中迸出,若非时蕴恰好通晓各国语言,恐怕真要以为这人舌头打了结。令时蕴略感惊艳的是,摔在地上的女子竟也能流利地用同样的语言回应,只是声音微微发颤。
女子强撑着支起身子,仰头看向那跋扈的男子,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愤:“雷太子何必苦苦相逼一介弱女子?”
那雷域太子居高临下,眼神轻蔑如视蝼蚁:“能被本太子看上,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乖乖按计划行事,事成之后……”他嘴角勾起一丝施舍般的弧度,目光扫过女子姣好的脸庞,“看在你尚有几分颜色的份上,本太子不介意大发慈悲,带你回雷域,赏你个侍妾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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