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轻轻一推,将那枚至关重要的白子彻底归于棋罐,发出清脆的磕碰声。散落的乐曲终是杂音,唯有谙熟乐理,手持指挥棒,方能谱成乐章。”她微微抬手,桌上无声地出现一个紫檀木小盒。时蕴将其开启,推向白竹方向。
盒内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枚非金非玉、质地奇特的令牌,其上浮雕着北斗七星图案,天枢一星以细微的宝石镶嵌,在烛光下流转着幽光。
“这是天枢阁的信物,‘璇玑令’。”时蕴解释道,“持此令,先生可动用天枢阁部分资源,亦是我阁中‘观风使’的象征。此后先生周游列国,采集风物人情,便不只是舞师白竹,更是天枢阁的观风使。”
白竹上前,并未立刻接过,而是伸出指尖,轻轻拂过令牌上冰凉的浮雕,感受着那奇异材质传来的微凉触感,与她袖中那枚偷藏棋子的凉意隐隐呼应。她终是将令牌握入手中,收入袖内,动作流畅自然。“如此,白竹便却之不恭了。殿下欲观何方之风?又欲闻何地之音?”
“先生如今首要之事,仍是继续你的舞技研磨与游历。”时蕴语气舒缓,却带着明确的指令,“只是行程之中,多加留意罢了。西域商路的物价波动,北境守将的更替轶闻,江南士子的诗社清谈…凡你所见所闻,觉有异常或深意者,皆可记下,通过特定渠道传回阁中。具体联络之法,稍后自有人与你接洽。”她顿了顿,声音更缓,却字字清晰,“至于更深层的目标…待先生真正成为‘自己人’后,自会知晓。”
这话既是信任,也是一层未褪的考验。
白竹了然,微微颔首:“白竹明白。”她很清楚,自己虽接了令牌,但真正踏入核心,尚需时日与表现的证明。
“甚好。”时蕴似乎有些乏了,懒懒地靠回软枕,掩口轻咳了一声,广袖垂落,遮住了半边面容,只露出一双依旧清亮的眸子,“今日与先生一谈,甚为投机。期待先生为我天枢阁,带来别样的‘风’与‘观’。”她挥了挥手,示意谈话可以结束,那姿态又恢复了宫宴之初那位慵懒的公主模样,仿佛方才那个言辞犀利、谋算深远的“执棋者”只是幻影。
辰允适时上前,笑容和煦地对白竹道:“白先生,请随我来,有些琐碎章程,还需与先生细说。”
白竹向时蕴再度行礼:“奴…白竹告退。”她及时改口,不再自称“奴家”,接受了“先生”与“观风使”的新身份。
她随着辰允退出殿外,月光洒在宫道上,清冷如霜。袖中的璇玑令贴着肌肤,传来丝丝缕缕的凉意,与那枚被她悄然纳入袖中的白子共存。这一步踏出,她知道自己不再只是漂泊无依的舞者,而已然半只脚踏入了权力与秘密交织的漩涡。前路是更广阔的天地,亦是无尽的深渊,但正如那盘棋,看似绝境,未必没有“移星换斗”的可能。而她,愿意赌这一步。
殿内,时蕴独自望着窗外的竹影,指尖无意识地在棋罐边缘滑动,唇边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今夜这局棋,赢的,不止在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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