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会的现场，可谓是人山人海。大抵都是抱着免费赠票，不来白不来的心理。
喻瑾和梁砚舟混迹在人群里，说是联谊会，其实不过是在空场四周挂上彩色灯带，区域中央摆放了一排的水果饮品台。
可以找个坐处，遇见有眼缘的，聊聊天，加个微信。
喻瑾眼尖，一来便看见了同公司的陶槐和吴诗婧她们端着小蛋糕，几人有说有笑的走了过去。
脚尖调转个方向，她毫不可查地躲避开，走向另一个角落。
梁砚舟是个走到哪儿都能吸引注意力的主，要是一会儿不小心被人撞见，解释起来又是一堆麻烦事。
“吃点什么？”梁砚舟回头和她确认。
“都可以。”
两人前脚才从咖啡店出来，自然是不会再想要喝东西。
喻瑾后知后觉感到冷。京市的夜晚温度颇低，站在室外的空地上，哪怕再是人来人往，也敌不过入了夜的基温低冷。
两个手掌覆盖在热饮杯壁上，汲取着一点若有似无的暖。
梁砚舟回眼瞟了一眼，没好气道：“大冷的天，室外开联欢会，还真有创意。”
自然是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
喻瑾见梁砚舟走向正中央的甜品区，毫无意外的，四五个穿着讲究的女孩儿凑上前去要他的微信。
倏尔一笑。
以前在京大的时候，梁砚舟也是如此。
一旦说起他名讳，便是与风光霁月，众星捧月这样的词联想在一起。
不过到底还是不一样了。那时候的梁砚舟可以很好的隐藏在他身上发生过的种种，表面上逢人热络。
实际喻瑾知道，他话很少。
现在，好像连表面上的那点伪装也不愿维持了。
指缝间的暖意一点点散在风里，像是那些她曾经想要紧紧抓握的时光，付出一切，最后也只换来全盘皆输。
喻瑾想，她其实也很想她。
那个以前的自己。
桌前站了个人，喻瑾正打算告诉他那处有人，没料到他已经很不见外的落座下来。
她不悦地皱了下眉，杯子被后撤了一些距离，似是防备。
来人很不见外，忽视了她的那点敌意，热络道：“你好，我叫古池，怎么称呼？”
喻瑾硬着头皮回：“你好，喻瑾。”
喻瑾也不知道短短四个字的礼貌回应，到底哪个字给了古池一种可以和她搭话的错觉。
对面的古池便开始洋洋洒洒滔滔不绝地自报家门。
完全不在乎对面的她想不想要了解。
实在无奈。
立刻起身换桌，显得不尊重人，但是再待在这里，喻瑾怕给到古池更大的错误信号。
喻瑾垂眸，看见口袋里的手机，一瞬计上心来。
“抱歉。”她轻声打断古池，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贴至耳边，柔声答：“好，我过来找你。”
临时充当了救命稻草的演员被重新塞回口袋里。
喻瑾快速眨了下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还有点事，先失陪了。”
逃也似的离开。
时至现在，喻瑾才恍然，和梁砚舟待在一起的时候，并不会有这样的不自在，像是一个她的舒适区。
有关他的所有大大小小的情绪，从来没有一种会与难受挂钩。
或许，梁砚舟一直都是那个会让她放心的存在。
喻瑾从后绕了个圈，绕到后面时，还没接近，他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转过身，温柔问她：“怎么过来了？”
他手上端着一个餐盘，里面放了两个焦黄酥脆的牛角包，一片全麦面包。
还有一小盒她最爱的凤梨果酱。
喻瑾想起以前每到期末周，京大的自习室每时每刻都呈现爆满状态。那时，他们总会借故逃到周边的咖啡店里。
更有甚时，早上在食堂吃个早餐赶过去，就没了座位。
喻瑾一向不喜欢吃太甜和奶油太重的甜品，经常买的就是牛角包。
尤其是现烤出炉的，牙齿咬过酥脆的外壳，莫名很解压。
没想他还记得。
喻瑾语塞，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被人骚扰了受不了才躲过来的。
灵机一动的脑子在面对他时，总会下一刻变成面糊，进退两难。
微微扬起一点头便能看到他凌厉的下颌线，记忆里男生眼神懒懒的，不可一世也最是淡漠。
视线对了上来，是最熟悉的角度，迟迟五年来，像是终于归位的错觉。
心底漫上一股久违的踏实。
兴许是这次回来的仓促，外面穿着的还是之前那件黑色长款毛呢大衣。里面换作一件烟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肤色更白。
那双眼宛若冬季冰封的湖，倒映出半空一点青色的灰感，辽远而澄明。
优越的长相与清冷的气质相匹配，也不难理解从前往后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喜欢他。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梁砚舟。
见她好久没回，梁砚舟越过她，看见刚才选的坐处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坐了。
心下有几分猜测。
他不戳穿，手上端着餐盘仍旧往刚才那里走过去。
喻瑾走在梁砚舟身后，大致落后几米的地方，心底有些抗拒。
这样的状况不是第一次出现，喻瑾很早便也知道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这些异样。
小小建议过她去看医生，但被喻瑾用时间安排太满为由，一而再再而三推据了。
“诶？喻瑾，你回来了。”
古池眼尖，没看见梁砚舟，倒是直接看见了走在梁砚舟身后的喻瑾，很是熟稔地和她打起招呼来。
梁砚舟挑了下眉，回眸，在眼前人身上转了个来回。
余光扫向身后，喻瑾不着痕迹的往他背后靠近了点。
梁砚舟并不见外，把手上的餐盘往桌上一推，自然坐到古池对面。
因为她的那点小动作，好像心情突然也没有那么坏。
像是压根没看见对面的人，梁砚舟神态自若的拉开身侧的一把椅子，对喻瑾道：“过来坐。”
古池也拉开自己身侧的椅子，邀约的意味再是明显不过。
两个人一齐投来的目光像是下一刻就要把她烧穿，喻瑾犹豫了一会儿，随着本心，走到梁砚舟身侧，落座下来。
对面投来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个圈。
成年人的世界里，连拒绝都是无声且礼貌的。再待下去也是自找没趣，古池无所谓耸耸肩，端起自己的饮品，往喻瑾眼前一送。
“回去微信聊。”
身侧的视线强烈起来。
梁砚舟好整以暇地撑住下巴，看向她的眼神意兴玩味。
喻瑾轻轻咬了口牛角包，眼睫低垂，衬得神色也淡淡的：“我没有加他的微信。”
这是还遗憾上了？
看到他逐渐深邃起来的目光，喻瑾赶紧补充道：“不会加的。”
和一个人太过熟悉的坏处大抵就像这样，哪怕许久未曾见面，那些熟悉的点滴，哪怕是对方投来的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其间含义。
可，为什么要同他解释？
梁砚舟的感情生活，喻瑾没有过问，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气氛又闷了回去，两人专注解决着面前的小面包。
好像从见面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在找话题，意识到这点的喻瑾顿了下，她怯怯抬眼，不料却撞进他眼里。
许是期待已久。
喻瑾被他盯得脸热，之前听他说起过两天要回瑞士。
她忸怩笑了下：“瑞士最近的天气还好吗？”
喻瑾在心底祈求他不要细究，毕竟这样拙劣找到的话题，一看就知是她借机无话找话的小把戏。
梁砚舟抬起咖啡杯，押入最后一口咖啡。
热饮在室外放上许久，喝到最后，与冰镇无异。
“还行，不算很冷，与京市差不多，研究院的正对面，有一座雪山，下面是一片很漂亮的湖。”
“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沿着户外湖边走走，心也会安静下来。”
有水的地方，喻瑾从来只知道那一个。
是她不愿回想的噩梦。
她面上闪过一丝短暂恨意，继而提了下唇角：“听起来是一个会让人很幸福的地方。”
“嗯。”
想告诉她，自从离开京市，只要有时间，他便会一直绕着湖线，看春秋，赏风雪……
还有想她。
“下次给你带明信片。”
“好。”
下次的社交隐语无非是再也不会有，喻瑾不甚在意，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过了会儿，梁砚舟又道：“给你带一套吧，还可以分一张给你男朋友。”
“啊？”喻瑾突然没明白他的意思，秀气的眉头拧在一起，很是不解。
她独来独往惯了，不是今天在这里遇见他，或许现在自己已经在家了，联谊会这样的社交场合，也从不在她的考虑范畴内。
“上次在大会时候，那个……”
梁砚舟掐了话，喻瑾突然想起那天，一时有些无语。
“不是男朋友，是搭档的同事。”
回答完，喻瑾抬眼，发现他在看她。似是探寻又或是别的什么，像是要从她这里得到一点什么他想要的讯息那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
每次翻译，喻瑾都是最早进小黑屋的，等人都走差不多了，她才结束复盘。没记错的话，梁砚舟应该是没见到她的。
梁砚舟笑了下：“听见就认出来了。”
她的音色，只要听过便是忘不了的。
他刻意掠过当时看见她和那个陌生男人亲昵暧昧，自然也没再提起那晚上庆功宴门外走过的人。
啾咪~降温天冷，大家多穿衣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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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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