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是许翩的生日,林霜羽找了三个代购,又在闲鱼蹲了好久,终于帮她把之前孔雀的几款Diptyque巴黎城市系列的香薰蜡烛凑齐,作为今年的生日礼物。
当天她排晚班,下班后已经临近十点,没赶上聚餐,在群里得知她们转场去了日月光那家纯K。
共友@她调侃:「你这次亏大了!许翩难得大方一回,竟然请我们吃了法餐。」
许翩也跟着@她:「没关系,虽然错过了红酒炖牛肉,但是你有纯K的牛肉面,四舍五入都是牛肉,不亏。」
她回复:「懂了,我只配吃牛肉面。」
推开KTV包厢大门,就听到里面在大合唱《How You Like That》,经典的主歌集体沉默副歌一通乱嗨。许翩放下麦克风朝她招手,同时看向她身后,失望道:“不是说让你带对象一起来的吗?”
林霜羽无语:“这才几点你就喝多了?我哪来的对象。”
“哎呀,不要那么严格,备胎也行,就那个宠物医生不是蛮好,把他叫来一块玩啊。”许翩笑嘻嘻过来搂她,顺势去抢她握着的手机。
林霜羽立刻锁屏:“别,江医生忙着呢,我记得他周五值夜班,不要打扰别人工作。”
许翩不以为意:“讨厌的人给自己发消息才叫打扰,你俩最近见面没?”
“昨天刚见过。”林霜羽坐在她旁边。
也是巧了,认识几个月,终于在工作日的便利店偶遇了一回。她去买午餐,当时排队结账的队伍很长,她犹豫着要不要排,恰好在队伍里听见江照的声音:“给我吧,我帮你一起买单。”
后来他们顺理成章地坐在便利店里共进午餐。
期间聊了很多,从工作到生活到宠物,哪怕话题出现短暂的空白也不觉得尴尬,甚至她已经能够很自然地在江照面前拿出随身化妆镜检查嘴角有没有沾上面包屑,还能在吃完饭之后跟对方分享同一张纸巾。大概是因为他们真的一起吃过太多顿饭了。
午休时间一晃而过,他们在便利店外的路口分别,林霜羽随口提及最近很火的一家韩料,江照回答:“下次一起去吃吧。”
乌桕树的叶子已经落尽,枝头坠满莹白的果实,像珍珠,或纽扣,沿途很多商铺都在准备圣诞活动,橱窗里的圣诞树挂得琳琅满目。那一刻的气氛太轻松,他们太像普通朋友,于是她问了一个不合适的问题:“江医生,你喜欢我什么?”
江照静望着她,反问:“那你喜欢他什么?”
回店里的那段路短到甚至不够让她决定明天早餐吃什么,却能轻而易举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她需要陈梦宵。这份需要让她能够忍受忽远忽近的距离,忽冷忽热的折磨,忽明忽暗的心。
可是陈梦宵看上去似乎不需要任何人。
那么,将答案顺推,难道江照同样需要她吗?
林霜羽更倾向于他只是本能地在靠近自己的同类,在靠近一段永远处于安全线内的亲密关系,就像现在很多人把自己的另一半称为“队友”。
其实没什么不好,共同协作的关系说不定比靠感情维系的关系更加稳固,她明明也这么认为。
“你要是不想找他,干脆直接找你喜欢的霓虹男好了。”许翩想一出是一出,极力撺掇,“上次在酒吧门口你也不说,我都没来得及看仔细。”
包厢里灯光靡丽,林霜羽从果盘里挑了几颗葡萄,半晌才说:“他不是我想叫就叫得来的。”
语罢,立刻转移话题:“你之前说要介绍给我们认识的那个FPGA工程师怎么没来?”
“没来肯定就是掰了呗。”许翩恹恹地靠回沙发,没细说缘由,“算了,他都不找我,我也不找他,下一个更乖,反正我们大女人本来就应该断情绝爱。”
“……”林霜羽给她递台阶,“今天是你生日,联系一下也没什么啊,他要是连句生日快乐都不肯讲,你就直接把他删了吧。”
“我要再认真想一想。”许翩难得纠结,“你说这男的吧,各方面都一般,长得一般,工作一般,家庭条件一般,在上海奋斗这么久开的还是蔚来ET5,但我却对他很上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而且我最讨厌男的穿Polo衫,结果他家里一抽屉全是Polo衫,衣品简直烂到家了,不知道他前女友当初是怎么忍下来的。”
林霜羽笑了:“说不定他前女友就喜欢他穿Polo衫呢。”
“……行吧,那我只能说他俩挺配的。”
吐槽环节结束,许翩抽了几口电子烟,忽然注意到什么,凑过来端详她脖子上的钻石吊坠,震惊万分:“我去,你瞒着我中彩票了?Loop也舍得买?”
林霜羽被她看得不自在,含糊回应:“不是我买的。”
为了逃避追问,她起身道:“我去点歌。”
液晶屏泛着蓝光,待播列表里排了将近三十首,现在点歌估计后半夜都排不到,不过她也不是真心想唱歌。
她坐在单人沙发上,随手滑动屏幕,帮拿麦克风的朋友切歌、置顶,时不时搞点爱心特效,坐久了,越来越懒得动。后来不知道是谁点了那首《Easy Come Easy Go》,她又听到那句“你又何苦太苛求,爱必须久留,永恒是个旧念头,享受胜过于泪流”。
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颈间的项链,似乎还能触摸到另一个人的温度。
陈梦宵总是随心所欲地给她送礼物,小到冰箱玩具,大到咖啡机……这段时间以来,几乎每次见面都是这样,他很少空手。
收礼物这件事本身应该是值得开心的,但是不包括她哭得这么狼狈的时刻。
陈梦宵追出来,在黑漆漆的通道里重新拉住她,换成中文,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原来看到她哭,他也会说“对不起”。
她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开,反而被他抱紧,挣脱不开,亦或是她并非真心想挣脱。
身体紧密无间地贴合,她能够隔着衣物感受到他皮肤的热度,嗅到他发尾熟悉的淡香,恍惚间甚至有种躺在床上**相拥的错觉。她不记得自己的眼泪有没有落到他肩头。
静悄悄的通道里,陈梦宵像在哄她:“我刚从云南回上海,落地就过来找你了。”
她仍在哽咽:“我没让你来。”
“我给你带了礼物。”
陈梦宵说到这里,似有若无地向她抱怨:“感觉每次送的东西你都不喜欢,本来想让你自己选的,但是你不接电话。”
林霜羽没应声,他又玩笑般故意问:“还是你已经讨厌我讨厌到什么礼物都不想要?”
眼泪终于止住,她轻声道:“陈梦宵,在你的人生里,有谁真正讨厌过你吗?”
“有啊。”他答得轻巧随意,“比如剧组的场务,合作的演员,他们都觉得我很麻烦,很难搞,但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又要努力配合我,前几天的杀青宴上就差开香槟庆祝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种讨厌。”
“如果你是想问交往过的对象,其实我不是很在乎。”
“你在乎什么?”
这次陈梦宵沉默几秒,对她说:“别哭了。”
待播列表里的歌快唱完时,有人接到男朋友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挂断电话后,许翩不由得羡慕:“你们俩是怎么做到恋爱三年还这么甜蜜的?”
“哪里甜蜜了,例行关心而已,我几点回家他根本无所谓好伐。”朋友喝多了,向她们倒苦水,“前几天我们还在闹分手。”
“啊?为什么?”
“我俩前段时间不是搬出来同居了嘛,他晚上经常跟朋友连麦打游戏,吵得我都快精神衰弱了,我让他别玩了,他还生气,跟我说每天晚上的游戏时间是他一天里最放松的时间,结果我连他这点快乐都要剥夺。”
许翩打圆场:“消消气,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么你试试戴耳塞?”
“戴耳塞睡觉不舒服,再说明明是他的错,凭什么要我迁就他啊。”
另一个朋友放下麦,选择加入敌方阵营:“爱情本来不就是互相迁就的吗?要我说,你对象上班这么累,还愿意天天下厨,做家务也勤快,在男性基本盘里已经很不错了。”
大荧幕上的歌没人唱,在这场突如其来的辩论赛里播到尾声,下一首是她点的,《ラブストーリーは突然に》。熟悉的前奏响起,她的手机也开始震动。
头顶的霓虹灯球转个不停,斑斓光影来回晃动,林霜羽走出包厢,靠在墙边,摁下接通键。
对面比她这边还要吵,重金属摇滚乐夹杂着人群的嬉笑吵闹,陈梦宵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叫她:“羽毛。”
前天刚在店里争吵过,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于是嗯了一声。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问:“这次送的礼物喜欢吗?”
她盯着脚下的马赛克瓷砖:“不喜欢。”
陈梦宵没有生气,仍然是平时那副笑笑的口吻:“那你到底喜欢什么?”
她终于说:“我喜欢的太贵了,你不舍得送。”
片刻,听筒里传出筹码丢在桌上的脆响,陈梦宵说不玩了,又过了半分钟,扰人的噪音消失,他走到相对安静的地方。
“本来想在上海多呆一阵子,但是临时有事,我要回日本了。”
他停顿一瞬,继续说,“明天下午的航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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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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