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郎中来了。”
谢玄辞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双眸紧闭了一瞬。
“进来。”
青鱼不疑有他,推门带着郎中走了进来。
“你在这儿看着。”
说完谢玄辞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青鱼有些莫名愣的一瞬,大人这是怎么了?
情绪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好在那郎中把完脉后表示并无大碍,只需要静养几日就好了。
青鱼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人可是大人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
可万万不能出纰漏。
想到这,青鱼觉得大人应该是因为这件事情绪不对,毕竟谁计划到一半出现纰漏能不生气呢。
院中只有他和大人两人,这郎中开的药方自然也只能是他去煎煮。
只是喂药的时候让上门的桑榆代劳。
叶稚鱼陷在梦中出不来,这个梦甚至越来愈长,还变得越来越真实。
就好似真的是她亲身经历的一般。
直到一股苦涩的味道从她唇舌处传来。
将那虚无缥缈的梦境击碎,叶稚鱼的意识这才得到了点点清醒。
待察觉到那苦涩的药汁一点点进入她的喉中,叶稚鱼有些抗拒的想要远离那苦涩的味道。
桑榆见状连忙将药碗放在桌上,将叶稚鱼半扶起身,语气中带着关心的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叶稚鱼没想到给她喂药的会是桑榆姐姐。
说起来桑榆姐姐还是她在这个寺中认识的第一个人,还帮了她许多。
听见她的声音总有一种亲切感。
“桑榆姐姐,我没事,只是被蛇咬了一口。”
桑榆没想到这寺中还有这般大胆的蛇,微叹了口气道:“你见到蛇不知道躲?幸亏这次被人及时发现,要是没有的话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叶稚鱼很久都没听到过关心的话了,心中一暖。
笑着说道:“不会的桑榆姐姐。”
说了许久的话,桑榆这才发现她的眼眸似是有些不对,微蹙着眉在她眼前晃动了一瞬。
却发现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你的眼睛怎么了?”
叶稚鱼现在已经能够十分熟练的解释道:“这个是中毒的后遗症,会好的,只是时间会慢一些。”
桑榆闻言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见房中没有旁人,低声问道:“你,你与这房中的人是什么关系?”
叶稚鱼自然听出了桑榆姐姐没有说出口的话。
但还没等她开口。
桑榆便先一步开口道:“你若是想找个依靠,这人不是上上之选,他这人心思深,我劝你还是不要跟他走太近了,等……等菩提寺的事情解决之后,你可以跟我走。”
听见桑榆姐姐的话,叶稚鱼都来不及解释自己跟谢玄辞的关系。
便被桑榆姐姐说的菩提寺的事情吸引了,难道是今日被发现的那具尸体。
叶稚鱼心中倏地生出一股负罪感来,微微捏紧了几分桑榆姐姐的手腕。
“桑榆姐姐,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桑榆摇摇头,片刻又意识到她看不见,“没有,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反而要感谢你。”
叶稚鱼有点不懂,但听见桑榆姐姐的语气不似假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连忙开口解释道:“桑榆姐姐,这个院子的人是我郎君的旧时同窗,那日我逃出来之后遇上的,好心被他收留。”
“桑榆姐姐,等这里结束了,你打算去那儿呢?”
桑榆早在那人还没找上来的时候便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家中定然是回不去了,郎君家中更是如此。
不过那人也答应她了,会给她新的路引和籍贯。
既然有了新开始,那她自然不会再待在这儿。
只是这些她暂时还不准备跟眼前人说,等到这件事完结之后再说。
同时听到她与那人的关系并没有很深之后,桑榆也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光是凭借她这几日的观察来看,那人绝不是池中之物。
这样危险的人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但桑榆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抬手将方才放下的药汤端了起来。
凑到她唇边道:“先不说这么多了,先把药喝了。”
叶稚鱼有些抗拒唇边传来的苦涩药汁,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黑漆漆的一团。
桑榆见她这样子,倒是像极了她之前的小妹。
为了逃避喝药趁着人不在的时候,直接将药汁倒进了花盆里。
要不是后面那盆花被她浇死了,怕是都没人知道她倒药的行为。
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了几分,“快喝了,喝了说不定你的眼睛就能快些好起来。”
叶稚鱼心一横,端过药碗便直接一口闷了。
苦涩的药汁在她唇舌中蔓延开来,将她的舌苔都浸出了一股涩味。
桑榆看见青鱼出现在门前,心中有了计较。
若无其事的说道:“大夫说了这药喝了容易犯困,你躺下好好休息。”
叶稚鱼顺从的躺在床榻上,点了点头。
只是听见桑榆姐姐要走,下意识的拉住了她的衣角。
“桑榆姐姐,我听说官府已经在查菩提寺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桑榆想要离开的脚步一顿,面上的神情有些不明。
这里面牵扯的太多,桑榆最终还是没有将其中的弯弯绕绕说给她听。
只是转身拍了拍她的手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
叶稚鱼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那药汁中安神的效果起来了,她上下眼角忍不住的开始打架。
唇角喃喃蠕动了一瞬。
桑榆见状在她背上轻拍了起来,见她彻底陷入沉睡了这才起身离开。
离开之后,她清冷的面上瞬间换了一幅神情。
朝着谢玄辞的书房走去。
谢玄辞早便在里面等她了,见到她进来将手中的茶盏轻放在桌上。
狭长的漆黑双眸看向她道:“想不到能在这儿见到桑三娘子。”
算起来,当时他才上任没多久,桑家便已经被贬出京了。
只是当时谁会想到桑家的倒台居然如此迅速。
若是寻常人听到这般言语,面上多少会有些尴尬和不自然。
但桑榆经历了这许多事,心早已变得坚硬。
况且既然打定了主意跟眼前人合作,对于他的言外之意自然也不会在意。
毕竟如今她为鱼肉,弱者便没有开口的资格。
“谢郎君安好,我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谢郎君,真是意外。”
两个聪明人自然不需要过多的寒暄,很快便进入了正题。
“谢郎君,你既然想查菩提寺,我也已经给了谢郎君诚意,谢郎君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谢玄辞唇角微微勾起,一双漆黑的双眸看向桑榆。
“诚意?桑三娘子真的以为没人能查出那人是怎么死的吗?”
桑榆心中一惊,但面上并未显露。
强压下心神开口道:“谢郎君这是何意?”
谢玄辞见她面不改色,也不再打哑谜,开门见山的说道:“那僧人的尸体心口虽然有一道明显的利器刺入伤,但是你我都很清楚,那点伤口绝对要不了他的命。”
“桑三娘子,你觉得他是怎么死的?”
桑榆听见他的话,眼中的杀意不再掩饰,冷笑一声道:“谢郎君真是好眼力,不错,那人确实不是叶娘子杀死的,是我。”
当时,叶稚鱼趁慧恒不备用簪子捅进了他的心口,虽然看着恐怖,但其实人根本没死,只是昏死了过去。
但既然这人落在了她手中,她又怎么可能让他还继续活下去!
没有将他千刀万剐,都是她克制无比的结果。
谢玄辞早便知道了,只是如今合作,谈判桌上他自然要占据上风才是。
“桑三娘子不必担心,你在那具尸体上留下的痕迹都不会显现出来,明日会有官兵将菩提寺从内封住,到时候桑三娘子只需要做一件事,我便会将你需要的东西交给你。”
桑榆有些不相信会有这般天降好事,有些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谢郎君要我做何事?”
谢玄辞双眸微抬,漆黑的眼眸看着她。
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我要你如实将当夜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桑榆心中一颤,双眸有些震惊的看向他,他这是想要将叶娘子变成杀人凶手?
但是……
桑榆想起方才叶稚鱼对眼前人无比信任的模样。
她有些想不通为什么?
谢玄辞见她有些迟疑,眉尾轻挑了一瞬。
“怎么,做不到吗?”
谢玄辞将手中的茶盏微微拿了起来,浅饮了一口。
看着眼前人挣扎的神情,心中嗤笑了一声。
明明最后的选择并不会变,现下做出这样的神情不过是想让自己心中好过一些罢了。
下一秒,谢玄辞便听到了他意料之中的回答。
叶稚鱼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沉,先前做的梦也没再出现。
等到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眼前忽然模模糊糊的出现了光影。
她的眼睛能看见了!
叶稚鱼有些激动的坐了起来,伸出双手在空中翻转。
但有些遗憾的是,她现在只能看见模糊的光影,并不能清晰的看见所有。
没关系,能看见就意味着能恢复了。
说不定明日醒来之后便能全部恢复了!
叶稚鱼有些新奇的向前走了一步,又绕过屏风朝外走去。
凭借着模糊的光线,叶稚鱼顺利的走到了桌前。
往日里没有注意和留意的东西,在此刻忽然变得异常珍惜起来。
才给自己倒了杯水,谢玄辞便从外走了进来。
“嫂嫂怎得从床上起来了,若是再受伤可怎么办。”
叶稚鱼颇有些开心的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但是忽而想起她还没彻底恢复,这模糊的光线也忽明忽暗。
说出来也是让澜哥儿担心,还是等她全好了再说。
停留在唇舌间的话语变了个弯说道:“澜哥儿放心,我现在对房中的布置很熟悉不会有事的。”
谢玄辞垂眸看着这张明媚带笑的面容,忍不住想知道明日她若是知道有人当场指证她会是什么反应?
叶稚鱼以为谢玄辞不信,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走了好几步道:“澜哥儿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
除了崴脚向前走的时候有些一瘸一拐,其它的都很正常。
“我只是担心嫂嫂,时辰不早了,嫂嫂同我一起去用膳吧。”
说到这,叶稚鱼才感觉到腹中有些饥饿。
算起来她今日就用了早膳,外加一碗苦兮兮的药汁就再没用过别的了。
外面的天色看着都接近傍晚了。
不对,她好像还饮过什么。
在她才被蛇咬伤的时候,澜哥儿进来时往她嘴里喂了东西。
好似有一股血腥气。
想到这,叶稚鱼心中总有些不踏实,抬头朝着谢玄辞站着的方向看去。
“澜哥儿,我记得之前你发现我被蛇咬了后,喂我喝了东西,那是什么?”
谢玄辞像是早就料到她有此一问,避重就轻的开口道:“没什么,只要嫂嫂现在没事就好。”
但谢玄辞越是这般,叶稚鱼心中便越是好奇。
可是问又问不出来,只好暂时作罢。
许是她受伤了的缘故,今日的晚膳有些丰盛。
还没开始动筷,谢玄辞便舀了一碗鸡汤放在她面前道:“嫂嫂今日受伤了,补补身子。”
叶稚鱼凭借着模糊的光线准确的拿起摆放在桌上的汤碗。
拿起来轻吹了吹便送入了口中。
只是她没发现,身旁的谢玄辞看见她的动作双眸微动了一瞬。
用完晚膳后,叶稚鱼下意识的便朝着自己的房中走去。
只是才走了一步,便被谢玄辞强行扭转了方向。
“嫂嫂忘记了,该走这边才是。”
叶稚鱼现在能看见模糊的光线又怎么会分辨不出来,连忙开口道:“澜哥儿,这个方向好像是去你房中的,你莫不是记错了。”
谢玄辞听见她说话,很轻的笑了一下道:“嫂嫂难道忘了,之前我便说过嫂嫂的眼睛在没好之前,都由我照顾。”
叶稚鱼确实刻意忘记了这句话,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较真。
微微有些哑口,但还是想据理力争道:“澜哥儿我觉得不用,我现在已经很熟悉了,不会有事的。”
“嫂嫂如今看不见,脚还受伤了如何让我放心得下。”
“没事的澜哥儿,我能照顾好自己。”
谢玄辞却不愿意跟她争辩,“嫂嫂是要我抱你回房,还是我扶嫂嫂。”
给了两个选择但没有一个是她想要的。
叶稚鱼小声嘟囔道:“我能不能回自己房间?”
下一章在周一中午十二点哟[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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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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