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屹寒选的三个人都算“家世清白”。
一个是任秋澜,这人名字起的好听,却是个五大三粗头脑简单的汉子,重义气,讲粗话,是从西边山窝窝里出来的,听说十几岁的时候就当过土匪头子。
还有两个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赵肃和赵熙。
这两人的叔父都是先皇在位时镇守过长安的大将,当朝的逸王也曾拜过这位赵将军为师。
现在的皇帝登基后,为稳自己的势力,先皇旧部很多都遣散了,其中也包括这位赵将军。赵肃赵熙虽然留在长安,但是也只是在禁卫司做个小小的士兵,半点叔父的光都没沾到。但是这俩人能力那是没话说。
选人这方面,先皇比现在的皇帝强多了。
被选的三人还是懵的。
赵肃问:“战王为何叫咱们三人在日头底下等着,很晒。”
赵熙说:“你少说两句吧,主子让咱们等着就等着。”
任秋澜说:“我老早就想见识见识这位统领北安军的战王了,他到底有什么能耐?”
赵熙说:“任兄,你也少说两句。”
赵肃迎着日头的方向,眯了眯眼,“来了。”
薄屹寒和李渊一齐向这边走。两人皆是穿一身盔甲,一黑一银,身边没有侍卫,手里都抱着头盔,按照官阶,薄屹寒走前前头,高大挺拔的身躯行的板正,面上冷峻不言,虽然年轻,可目光有力,足以震慑住等的不耐烦的三人。
李渊走进了,说:“你们三个,从今天起跟着战王,位置还挂在禁卫司,但是听命与他。”
三人抱拳,“是,李将军。”
薄屹寒道:“三位的来历,身世,能力,本王已听李将军详细述过,陛下口谕,北安能力出众的武将凤毛麟角,尔等都是好苗子,虽听命与本王,却忠的是陛下。往后若有机会加入北安军,你们与本王便是同僚,好好练咱们什么都好说,若是生了异心,本王第一个放不过。”
“谨遵王爷教诲!”
薄屹寒又说:“长安城外流民上千,城门进出看守严格,禁卫司人力几乎都扑在上面,本王已经跟李将军商量过了,南门给你们三个。”
三人皆是一愣,互相看了看,任秋澜张了张嘴,问:“王爷,给我们三个是什么意思?就我们三个?”
“就你们三个。”
他一听急了,“可镇守城门起码得十几人!我们三个恐怕是连城门都够不着吧!”
薄屹寒懒得跟他们废话,抬手道:“南门禁卫司已撤,城门已关,你们三个去马厩选马现在赶过去,中午用饭十分,本王要看到南门通行正常,该进来的该出去的一个都不能错。”
赵肃说:“这根本不可能!即便我们三人都在南门,可若是流民硬闯,我们根本抵不过。”
赵熙赶紧拉了拉哥哥的衣服。
薄屹寒冷哼一声,盯着他们,“若是北安军里头,你们三个现在已经被军刑伺候了。北安不需要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废物,你们留在禁卫司也是无用,干脆免了职务回老家种地吧。”
任秋澜最经不起激将,“去就去!”
赵肃赵熙没说话。
李渊打圆场,“都好好说话,你们仨别杵着了,赶紧去牵马。”
三人犹豫着走远了。
薄屹寒也不会跟他们三个真生气,转过去对李渊说:“师傅,我得见一下顾原。”
李渊啊了一声,眼睛瞪着,“你见他干什么,他昨天刚被关进来,昨天晚上哭了一宿,还闹绝食。我跟你说这种文官,真他娘难对付。”
“我见他有要事。”
———
禁卫司关人的地方在地底下,秋雨刚过,到处泥泞,薄屹寒的靴子湿了大半,淌着泥水,顺着甬道往里走,迎面撞上了在牢里视察的张德一。
他因保护周其玉降为副首领,心里正拱着火,看见战王也不客气,拦着他不让进。
“顾少卿肩负陆家重案,没有陛下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见。”
“本王心系北安人才,想看看顾少卿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副首领这也要拦着?”
还敢提副首领!
张德一握紧了拳头,伸手摆了摆,身后跟着的人有眼力见的后退了几步。他咬着牙小声道:“那日长街,刺杀的人一身黑衣,行刺后飞身而去,躲藏的地方连禁卫司都找不到,王爷,您说他是谁派来的?”
“你问本王?本王替你查了,那你副首领的俸禄用不用本王替你领?”
“有人看见,当日,战王府有一黑衣刺客出现,与王爷相谈甚欢,后便没了踪迹。这事怎么解释?”
薄屹寒抬了抬下巴,有些意外。
当日姜满入王府的事是他刻意安排的,就是为了让皇帝看的。可面前的人是禁卫司的人,皇帝再信任,也应该不会把这事告诉他,他和张德一起了冲突对皇帝没好处。
可面前的人说的虽然委婉,但明显笃定了那刺客是他所派。
薄屹寒说:“副首领说话要讲证据,你胡说八道一通,本王却背了这么大的罪名。陛下下令让二殿下捉拿行刺之人,二殿下已经捉拿了,不然副首领犯了这么大的错,怎么可能这么快从牢狱放出来?”
张德一气的直冒烟,“那人是替死鬼!”
“张德一,”薄屹寒目光冷了下来,“放你出来,是陛下应允,你空口白牙,是说陛下冤枉了人,错放了你吗?”
“你......”张德一被噎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被绕进去了,喘了几口气,继续道:“你敢说那刺客跟王爷没有关系?”
“无关。”
“我不信。”
“由着你信不信?你仗着陛下的几分宠爱,让朝廷命官在你手里丢了性命,关了几天出来蹦跶,还对峙到本王头上了?”
他说的对,张德一的确管不到他头上,他是皇帝拜过天地认下的义弟,名正言顺的北安战王。张德一在御前再得宠,也只是个小小的禁卫司副首领而已。
元景十七年,若不是李渊一封满含一腔热血的进言,那被派去边关,带领二十五万北安军打仗的,就是他张德一。可是李渊的书信让皇帝改变了念头,一个军队里崭露头角的毛头小子一跃成为天子义弟,而他张德一,却是永远没了出头的机会。
止步于此,他不甘!
他忽然就红了眼睛,说道:“我在这里,就是不能让你进去看顾原!”
薄屹寒看愣了。
一个大男人,长得五大三粗,张嘴能把没见过几个男人的闺中小姐吓哭,现在因为和自己争论了几句,居然眼睛都红了。
他认真起来,说:“张德一,你心里的怨恨,怪天怪地怪你自己运气不好,拐着十八个弯也怪不到本王头上。今日你不让本王进去是你职责所在,本王不与你争论。但是刺客的事你拎着你的大脑袋听清楚了,周其玉的死是陆家派人做的,人,二殿下已经抓了,现在就在禁卫司的牢狱。本王这是劝你,别仗着陛下的宠爱在外头说错了话,否则那点微末的君臣之情,可保不住你的命。”
这牢里阴冷,薄屹寒的脚浸在冰凉的泥水里早就冻麻了。他没多逗留,转身出了牢狱。
———
禁卫司门口,值守的人变成了五一,薄屹寒边往身上装刀和箭囊边问:“齐涑呢?”
五一笑道:“属下当值,齐涑就回王府了。”
箭囊旧了,薄屹寒系了两次才系好,瞥他,“休息好了?”
“休息的好的不能再好了!王爷,属下还给您带了我家娘子做的葱油饼,”五一说着从腰间解开包袱,里面用油纸仔仔细细包好的两张金黄的葱油饼,“一开始我夫人说不让带,说战王怎么能吃这粗物,我说我们王爷特别接地气,人特别好,她这才包了两张,说王爷不愿意吃就我吃了......”
他一张嘴就说个没完,絮絮叨叨,薄屹寒懒得听,直接拿过一张葱油饼咬了一口,这饼没那么酥脆了,但是味道极好,满口葱香油香,薄屹寒三口两口就吃完了。
五一笑着递上另一个,“咱们现在去哪儿?”
薄屹寒从马背上拿了水袋下来灌了一口,说:“南门。”
南门三兄弟此刻关着城门,在城内大眼瞪小眼,看着闹着要出城的百姓,愁的不知怎么办好。
可偏偏外头还有嚷着要进城的人,说什么货物得赶紧运进来,哪个哪个店还等着呢,闹得不可开交。
任秋澜一个脑袋两个大,嚷着,“都给老子闭上嘴!吵死了!排队!排好队!”
赵熙突然崇拜道:“任兄可是有了法子?”
“没有!”
赵肃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你让他们排什么队,排好了也过不去,一会儿闹得更凶。”
“嘿——赵肃!你这么能说,你想个主意啊,城门内外几百个人,就凭咱们三个窝窝头,怎得管的过来?”
和事佬赵熙劝道:“咱们都别急,王爷让咱们这样处理肯定有他的道理。”
“妈的!老子是握刀砍匪贼的!不是他妈看门的狗!”任秋澜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大有拔出乱砍一通的气势。
赵熙吓得冷汗都下来了,“任兄,息怒,息怒。”
赵肃瞧了任秋澜一眼,冷哼一声,“遇事只知道拔刀,这儿是长安城,不是土匪窝,就你还砍匪贼呢,匪贼见了你都得叫大哥。”
赵肃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捂他的嘴,“大哥,你别说了!”
三人剑拔弩张,恰好城内三辆硕大的马拉的板车缓缓驶来,每个板车上两个大桶,隔着人群臭味就一股一股往外散。
驾车的大爷喊道:“运恭桶!运恭桶!开城门!”
我们的南门三兄弟出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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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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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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