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都是阶段性的。
江予桉一直秉持着这样的想法。
他人缘挺好,但朋友一直不算多。
或许是一次次渐行渐远让他认清了现实。
友情这种东西嘛,顺其自然就好。
这当中唯一的例外就是潘晓了。
潘晓是他硕果仅存的长阶段朋友。
缘分这种东西,只能说是妙不可言。
两人机缘巧合在初中认识,高中中途她转去了不同的学校,大学又成了隔壁“邻居”,毕业后再次各奔东西,关系却一直没断过。
男女间是否存在有纯友谊?这一直是争论不休的话题。
江予桉的异性朋友不多,也不敢妄下定论。
不过即使在他性向尚未觉醒,苦苦追寻普世认同感的青少年时期,也未曾和最亲近的潘晓产生什么爱情的萌芽。后来认清自己的不同时,他自嘲是有迹可循。
可潘晓却异常坚定:朋友就是朋友。变质的友情肯定从一开始就暗藏私心。
“就像我们两个。你是gay我是能排挤你还是咋滴?”
*
“我跟你讲啊,你还记不记得你们初中班那个……”
“还有啊,我们班那个……”
江予桉终于遂封蔓女士的愿出门和朋友见面了。
毕业以后,潘晓就回了橼江,在一家不错的公司工作。她向来是个会来事儿、会说话的主,这几年混得如鱼得水,说是百事通也一点儿不为过。
江予桉就坐在潘晓对面埋头吃着饭,时而附和几句,时而抬头瞪圆眼睛给出一个震惊的表情。
这个世界终究是成了他无法想象的样子。
江予桉是个八卦绝缘体,一问三不知的那种。
小城的天气炎热,娱乐活动通常都离不了喝酒,流言自然随着酒桌传播。
几箱冰啤酒,三两八卦,一个通宵,乃是生活常态。
江予桉过去也是其中一员常客。直到后来工作应酬喝出胃病,他才开始后怕,不敢再像年轻时候那样不管不顾地喝酒了。几次推脱,慢慢便淡出了酒局,更显得消息闭塞了。
有时连身边熟人的消息他也毫无头绪,仅有的那一点点贫瘠的八卦内容都还是从潘晓那儿听来的。潘晓最初还诧异地问他:“你们是真熟吗?”
“应该还算熟吧。”
“想聊的话自然会说吧,不说我难不成还要追着人家问?”江予桉记得那时他回答得相当认真。
“可是有些人不问就不会开口说诶。”潘晓最后还是表示了认同,“也是,说不说都是人家的自由。”
俩人又漫天聊了会。莫名其妙地,江予桉的脑袋里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
“话说,白未这个人,你认不认识?”机会难得,他突然有些好奇。
“白、未?”潘晓皱眉思考着,片刻后才灵光一闪,“噢!白校草啊,当年学校头一号风云人物。我觉得他到现在都风头不减,老是能听到他的各种绯闻。”
“我们学校的,校,草?”
“江予桉你不是吧,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潘晓扶额?,脸上全是藏不住的不可置信和无奈。
“就是那个中考誓师大会上讲话的学长呀!当时直接迷倒多少小姑娘啊。”
江予桉脑子一片空白。
“……”潘晓显然对他的记忆力不抱希望, “那我再说件。”
“就我转学以后,不是又因为校联赛作为拉拉队回来嘛。那天我不是非拉你去看校队的篮球赛嘛,你还记得不?“
这事江予桉倒是模糊有点记忆。
“那是他们那批高三的告别赛来的。”
“最后拿MVP那个就是他。”
怪不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真的曾有过一面之缘。
*
江予桉高中是直升本校的。
他们学校的初、高中两部虽然名义上在不同的校区,但实际相距也就一两百米。虽然表面上彼此井水不犯河水,非活动不允许跨校区,实际上却多得是暗度陈仓。
正青春的年纪嘛,懂的都懂。
白未是从外校考进来的,明明是足以到市里的读书的成绩,不知道什么原因选择了留下来。
私底下传得最真的那版,就是为了赚奖学金,但他看起来却也不像缺钱的样子。
县里恶劣的生活和学习环境似乎也没对人家产生太大影响,那成绩一点儿不带差的,常常甩第二名几十分,后来高考成绩也不错,考上了个挺好的医药大学,喜报在学校公告栏上挂了整整一周。
听闻高中入学典礼上白未一登场,就惊艳四座,一跃成为了本校风云人物,校草榜名列榜首。直到后来他们中考誓师大会时才终于有机会见到这位传奇人物。
确实帅得很出众呢,就是有点冷冰冰。潘晓当初这样评论道。
潘晓本来也和他一样签了直升,后来没读几个月又因为家庭原因转学去了市区的私立学校。这次因着全市校园足球联赛作为啦啦队又有机会回到“母校”,她还挺开心的。
恰逢文体活动周,校园一改往日氛围,鲜活起来。
江予桉忙完班里的事,就在田径场边挑了个阴凉处等潘晓。他本人对足球无感,阳光又烈,看比赛也兴致缺缺。还好他到时已经接近尾声,啦啦队表演结束很快下了场。
“晓晓,这儿!”江予桉朝四处张望的潘晓招招手,也走朝前去。
“你想吃点什么……”江予桉话还没说完,就被飞奔而来的潘晓拽着跑起来。
“你不吃饭了?”
“来不及了,刚刚听她们讲,今天有校队的篮球赛,还是白校草的告别赛。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两人一路跑着,江予桉很快认出了这条跑向初中部的篮球场路线,于是决定让潘晓先走,兀自拐了个弯转到小卖部去。
“知道啦。你先去找个好位置,我去帮你买点吃的。”
江予桉到时刚好赶上了最后一节比赛。
球场上人头攒动,乌压压全是人,女生更是占了一大半。
他找了好久才看到场边角落的潘晓。
江予桉一路从人群中借过,好一会儿才挤到潘晓身边去,递给她一个面包一瓶饮料。
他在一旁站定。这才发现整片篮球场都在分块进行着比赛,怪不得挤满了人。他扫视周围:整个校队的人似乎都在了。似乎是高三告别赛和新生欢迎赛合在一起了。
白未所在的这块球场,估计是观众最多的了。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江予桉还是第一次看白校草打球。不得不说,他打球确实不赖。运球,转身,过人,三步上篮。一套动作丝滑流畅,干净利落。
江予桉看得正专注,却见场上球员忽地传飞了一个球,直直冲着他们这边飞来。
时间很短,江予桉反应还算快,条件反射般伸手稳稳接住,又传给场边的白未。他模糊地见那人口型说着对不住,手上动作不停,又把球传回给裁判。
比赛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倒计时将尽。裁判倒数十声时,白未将将拿到球,看样子似乎是要下定决心赌一次。那人停在在三分线边缘,放手一搏。
“哔——”哨声响起,球压哨落地。
全场爆发出震天的掌声和欢呼声来。
比赛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潘晓倒觉出些怅然若失来。
“可惜帅哥要毕业了,没机会再饱眼福了。”
江予桉的思绪随着潘晓的讲述游荡,终于又飘回现在。
“听说后面他回校做优秀毕业生演讲了,好像只有高三的能去听。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有机会去你也不关心这些。”
“国人爱凑热闹的美好品质怎么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呢?”潘晓用手指隔空点了点对面的江予桉,作数落状。
江予桉回了她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需要我帮你数一数你因为凑热闹吃过多少亏吗?”
潘晓心虚一笑,话锋又转:“还有他们传白未高考前一个星期和女朋友分手,人家小姑娘伤心,又哭又闹好一阵,最后高考也没考好。”
“我听他们讲的时候绘声绘色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真得不行不行的呀。回头我一问那些同届的学长学姐,没一个人听说过。真真假假,众说纷纭,真是真假难辨呢。”潘晓摇头晃脑着。
“你这么一说,我高中好像确实是听说过类似的事,不过不记得具体时间了。”江予桉努力回忆起来。
“也许真是误会吧。”江予桉接着又说,“我们不也是因为误会才认识的吗?要不是你替人打抱不平,结果认错人误堵了我,后来又找我赔礼道歉。若不是这一串的连锁反应。我们不会认识,更不会成为好朋友。”
潘晓认同地重重点了头。可能是喝酒喝蒙了,她这才缓缓觉出不对味来。
“不对劲。你怎么突然打听起人来了?难得你对人家感兴趣。有情况?!”
江予桉连忙摆手澄清:“他是我哥朋友。那天正巧见到,单纯觉得人有点眼熟而已。”
说曹操曹操到,江予桉的手机屏幕亮了。
“来打球吗?”封铖给他发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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