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入秋后的一个清晨,吏部衙门刚开,便有急报传入——江南各州接连爆发洪灾,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灾情急报如雪片般涌入京城。
楚子衿拿着奏报,眉头紧锁。江南乃鱼米之乡,一旦受灾,国库收入必将大损,更重要的是,百姓的生计堪忧。他匆匆整理好卷宗,赶往皇宫。
御书房内,上官浩正与几位重臣议事,面色凝重。见子衿进来,连忙道:“子衿,你来得正好。江南灾情紧急,朕正商议派谁前往赈灾。”
户部尚书出列奏道:“陛下,赈灾之事,需得精通钱粮调度且深得民心者前往。臣举荐驸马爷楚子衿,他既有才干,又刚查清楚府旧案,声名正盛,由他前往,定能安抚灾民。”
子衿躬身道:“臣愿往。只是江南灾情复杂,恐非一人之力可及,恳请陛下再派一位熟悉水利的官员同往。”
“你想让谁同去?”上官浩问道。
“臣举荐工部侍郎周衍。周大人曾主持过黄河疏浚工程,对水利之事极为精通。”子衿道。
上官浩点头:“准奏。朕给你尚方宝剑,便宜行事。所需钱粮,户部全力配合,务必尽快稳住江南局势。”
“臣遵旨!”
离开皇宫,子衿直奔周府。周衍年近五旬,为官清廉,是出了名的“治水能臣”。听闻要去江南赈灾,当即表示愿意前往。
“楚侍郎放心,老夫定当尽力配合。”周衍抚着胡须,眼中满是坚定。
回到府中,子衿将此事告知上官芷蓉。她虽有不舍,却也知此事关乎百姓安危,点头道:“你放心去吧,家中有我照料。只是江南水患凶险,你务必保重自身。”
“我会的。”子衿握住她的手,“待灾情平息,我便立刻回来。”
时初早已收拾好行囊,将几件厚实的衣物放入箱中:“江南潮湿,这些衣物你带着。还有这包草药,能防蚊虫叮咬,也能治些小病。”
子衿看着她细心的模样,心中一暖:“多谢姐姐。”
次日清晨,子衿与周衍带着赈灾队伍,踏上前往江南的路。苏文轩与柳如烟前来送行。
“楚兄,江南不比京城,凡事多留个心眼。”苏文轩递给他一封信,“这是我在江南的一些人脉,若有难处,可凭此信找他们相助。”
柳如烟也拿出一幅江南舆图:“这是家父手绘的江南水利图,上面标注了各州的河道分布,或许能帮上忙。”
“多谢二位。”子衿郑重收起信和舆图,翻身上马,“告辞!”
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留下上官芷蓉与众人站在城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一路南下,灾情比想象中更严重。道路被洪水冲毁,村庄被淹没,沿途皆是逃难的灾民,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楚侍郎,再往前走,水路不通,只能弃车乘船了。”周衍指着前方被淹没的官道。
子衿点头:“立刻安排船只,我们尽快赶到受灾最严重的苏州府。”
乘船而行,两岸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房屋倒塌,良田被毁,偶尔能看到漂浮的尸体,让人不忍卒睹。
“周大人,你看这水势,像是自然形成的吗?”子衿指着一处被冲垮的堤坝,“这堤坝的石料质地疏松,不像是能抵御洪水的样子。”
周衍仔细查看一番,眉头紧锁:“不对劲。这堤坝去年刚修缮过,按常理说不该如此脆弱。怕是有人偷工减料,中饱私囊了。”
子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若真是如此,定要严惩不贷!”
抵达苏州府时,知府王大人带着官员前来迎接,脸上却带着几分慌乱。
“驸马爷,周大人,一路辛苦。”王知府躬身行礼,眼神闪烁。
“不必多礼,灾情如何?粮草和安置点准备好了吗?”子衿开门见山。
王知府支支吾吾道:“粮草……粮草正在调运中,安置点也在搭建……”
子衿何等精明,一看便知其中有诈。他对周衍使了个眼色,沉声道:“王知府,带我们去看看粮仓。”
王知府脸色一白,连忙道:“粮仓……粮仓被洪水淹了,怕是……”
“淹了?”子衿冷笑,“本驸马刚才查看过,粮仓地势较高,并未被淹。你若再敢隐瞒,休怪本驸马不客气!”
王知府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驸马爷饶命!是……是下官无能,粮仓的粮食被人挪用了!”
“被谁挪用了?”
“是……是江南盐运使李嵩。他说先借调一批粮食,日后定当归还,下官不敢得罪,便……”
“李嵩?”子衿皱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是宰相李誉的远房侄子。李誉倒台后,他竟还敢如此放肆。
“周大人,你带人去核查粮仓,统计损失。”子衿对周衍道,“王知府,你带路,本驸马倒要去会会这位李盐运使。”
李嵩的府邸位于苏州城内的一处高地上,与城外的惨状相比,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朱门高墙,仆从如云,丝毫看不出赈灾的紧张气氛。
“李大人,驸马爷驾到!”王知府颤声通报。
李嵩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一身锦袍,满脸傲慢:“不知驸马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李大人倒是好兴致,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却在此逍遥快活。”子衿冷冷道,“本驸马问你,粮仓的粮食是不是你挪用了?”
李嵩脸色微变,随即笑道:“驸马爷误会了,那些粮食并非挪用,而是我怕被洪水淹没,暂时运到安全的地方保管起来了。”
“哦?在哪?”子衿追问。
“这……”李嵩支吾起来。
子衿不再与他废话,对身后的侍卫道:“搜!”
侍卫们一拥而入,很快便从后院的地窖里搜出了大量粮食,还有不少金银财宝。
“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可说?”子衿指着那些粮食和财宝,厉声问道。
李嵩见状,索性撕破脸皮:“楚子衿,你别太嚣张!我可是……”
“你是李誉的侄子,本驸马知道。”子衿打断他,“但李誉已倒,你以为还能仗着他的势力胡作非为吗?拿下!”
侍卫们上前,将李嵩捆了起来。李嵩挣扎着怒吼:“楚子衿,你敢动我!我舅舅不会放过你的!”
“你舅舅?”子衿一愣,“你舅舅是谁?”
“哼,说出来怕吓着你!我舅舅是九王爷!”李嵩得意道。
子衿心中一震,没想到李嵩竟与九王爷有关。他冷冷道:“就算你舅舅是天王老子,犯了法也一样要受罚!”
将李嵩打入大牢后,子衿立刻让人清点粮食,发放给灾民。周衍也查明,那些被冲垮的堤坝,果然是李嵩与王知府勾结,偷工减料所致,目的就是为了侵吞修缮堤坝的银两。
“楚侍郎,这李嵩是九王爷的外甥,我们动了他,怕是会引来麻烦。”周衍担忧道。
子衿点头:“我知道。但此事关乎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就算得罪九王爷,也必须严查到底。”
他提笔写下奏折,将李嵩与王知府的罪行一一列出,快马送往京城。
然而,奏折送出后,却如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音。子衿心中隐隐不安,知道定是九王爷在从中作梗。
几日后,京城终于传来消息——九王爷上官珏上奏,称李嵩虽有错,但念其初犯,且有悔改之意,恳请陛下从轻发落,将其贬为庶民即可。而上官浩竟也准了。
“岂有此理!”子衿看着圣旨,怒不可遏,“李嵩挪用赈灾粮款,草菅人命,岂能如此轻易放过!”
周衍叹了口气:“楚侍郎,九王爷权势滔天,陛下怕是也有难处。我们还是先顾好眼前的灾情吧。”
子衿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不是与九王爷硬碰硬的时候,灾民还在等着救济。
接下来的日子,子衿与周衍全身心投入到赈灾中。发放粮食,搭建安置点,组织人手疏通河道,加固堤坝。在他们的努力下,江南的灾情渐渐得到控制,灾民们也渐渐安定下来。
期间,苏文轩托人送来一批药材和衣物,柳如烟也通过父亲的关系,调动了一批江南商户的物资支援。上官芷蓉更是以公主的名义,捐出了自己的嫁妆,解了燃眉之急。
看着百姓们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子衿心中稍安。但他知道,李嵩之事绝不会就此结束。九王爷的包庇,让他意识到,朝堂之上的暗流,远比他想象的更汹涌。
这日,子衿正在查看堤坝的修缮情况,忽闻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时初。
“姐姐?你怎么来了?”子衿又惊又喜。
时初笑了笑:“公主放心不下你,让我来看看。顺便给你带些换洗的衣物和药品。”
“辛苦你了。”子衿接过包裹,“这里条件艰苦,委屈你了。”
“不委屈。”时初看着他消瘦的脸庞,眼中满是心疼,“你才是,整日操劳,都瘦了这么多。”
两人正说着,周衍匆匆走来:“楚侍郎,不好了!城西的安置点爆发了瘟疫!”
子衿心中一沉:“怎么会?我们明明已经做好了防疫措施!”
“不知道,已经有几十人病倒了,症状和当年滁州的瘟疫有些相似!”周衍急道。
子衿脸色大变。滁州瘟疫的阴影还未散去,江南又爆发瘟疫,这绝非巧合。他立刻道:“封锁安置点,不许任何人进出!周大人,你立刻让人去寻找药材,我去看看病人的情况!”
时初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我懂些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子衿犹豫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小心些。”
赶到安置点,只见不少人躺在临时搭建的棚屋里,高烧不退,上吐下泻。子衿仔细查看了病人的症状,又询问了他们的饮食,心中疑窦丛生——这些人的症状,确实与滁州瘟疫极为相似,但传播速度更快。
“他们都吃过什么?”子衿问道。
负责分发食物的官员道:“都是统一发放的米粥和馒头,应该没问题啊。”
时初检查了一下剩下的食物,摇了摇头:“食物没问题。会不会是水源的问题?”
子衿眼睛一亮:“快去看看水源!”
众人赶到安置点的水井旁,时初取了一点水样,用随身携带的银针一试,银针竟微微发黑。
“水里有毒!”时初惊道。
子衿脸色铁青。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投毒,想要制造混乱!联想到李嵩之事,他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一定有九王爷的影子。
“周大人,立刻让人停用这口井,另外寻找水源!同时让人彻查是谁负责水井的看守!”子衿沉声道。
“是!”
看着眼前的混乱,子衿心中怒火中烧。九王爷为了报复他,竟不惜拿数十万灾民的性命开玩笑!这笔账,他记下了。
江南的天空,再次被阴霾笼罩。子衿站在安置点外,望着灰蒙蒙的天,眼神坚定。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要查明真相,还江南百姓一个公道。而这场与九王爷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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