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公寓楼的影子拉得老长，于熙抱着课本走到单元门口时，脚步猛地顿住。
台阶上蹲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连帽衫的帽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绷紧，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一哆嗦。
听见脚步声，那人抬起头。
黎尤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比起三年前那个张扬傲娇的少年，轮廓硬朗了许多，却难掩眼底翻涌的情绪。他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终于找到你了。”
于熙捏着课本的手指骤然收紧，心跳漏了一拍。她以为，她不会再遇到过去的人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黎尤站起身，比三年前更高了些，身形挺拔得像棵树。他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牢牢锁着她，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找了你三年。”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枚被摩挲得发亮的硬币——还是高中时，于熙掉在器材室，他捡起来一直揣着的那枚。
“南城的大学我去了，找遍了每个系，都没有你。”黎尤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嘲，“后来才知道，你根本没去。”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于熙，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告而别？”
于熙别开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我……”
“齐晓呢？”黎尤突然问，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火气，“是他家里逼你走的，对不对？”
三年来刻意封存的记忆突然被撕开，于熙的指尖泛白，却只是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过不去。”黎尤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我报了北城大学的研究生，就在隔壁校区。于熙，这次别再跑了。”
他的掌心很热，烫得于熙几乎要挣开。可看着他眼底那抹失而复得的恳切，像个找了很久终于看到归途的孩子，她到了嘴边的拒绝，突然说不出口。
晚风吹过，带着北城初秋的凉意。黎尤还抓着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腕骨处的皮肤，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我找了你好久。”他又说了一遍，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像三年来所有的奔波和失落，都揉碎在了这一句话里。
于熙叹了口气，挣开他的手，从包里摸出门禁卡：“先进来吧。”
门开的瞬间，黎尤的目光下意识扫过公寓内部。装修是简洁的现代风，阳台上摆着几盆长势不错的薄荷，和他记忆里于熙高中时养在窗台上的那盆很像。只是少了点人气，沙发上的抱枕摆得整整齐齐，茶几上连个水杯印都没有。
“随便坐。”于熙把课本放在玄关柜上，转身去厨房倒水，“喝什么？只有白水和速溶咖啡。”
“白水就行。”黎尤在沙发边缘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像个拘谨的客人。他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相框上——里面是于熙穿着学士服的照片，背景是北城大学的校门，她笑得很淡，却比三年前多了几分从容。
原来这三年，她在这里过得很好。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里就泛起密密麻麻的酸。
于熙端着水杯出来时，正看见他盯着相框出神，耳根微微泛红。她把水杯递过去，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你……怎么找到我的？”
黎尤接过水杯，指尖碰到她的，像触电般缩了缩。“托人查的。”他说得含糊，齐家把她带消息保护带严严实实的，他找起她谈何容易，幸好她没有换电话号码。他报南城大学的事家里的长辈非常生气，所以他提前考到北城大学的研究生。拿着被于熙按灭的、没接的通话记录，顺着运营商的信息一点点找，从南城追到北城，又蹲了半个月她的课表，“你研究生也报了本校？”
“嗯，”于熙点头，“这边导师挺好的。”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穿过树叶的沙沙声。黎尤攥着水杯，指节泛白，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这三年你想过我吗？你还记得器材室的饭盒吗？你……还在想齐晓吗？
最终却只憋出一句：“北城的冬天比南城冷，你多穿点。”
于熙愣了愣，随即笑了。三年没见，他还是这副别扭的样子，关心人的话总说得像命令。“知道了。”她起身想去给他加点水，手机却突然响了。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脸色骤变——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燕城。
黎尤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慌乱：“怎么了？”
于熙没说话，直接按了拒接。可手机像催命符似的，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她没再犹豫，直接按了关机。
黎尤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放下水杯，声音沉了沉：“是齐家的人？”
于熙抬眼看向他，眼底掠过一丝疲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黎尤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却异常坚定：“别怕，这次我在。”
他的影子落在她身上，像张温柔的网，把北城的冷风都挡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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