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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初冬

距阴世降临,已有三月。

那日形玉效仿前次作法,扬出手中死心之水,化作一场浓雾,再次替了一魂二魄,保全了众生神智。

再加上不知为何,灭世之祸塑成的古阴世始终未与如今的新阴世相融合,在两者间来往进出仍要通过枯树。

而知晓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以致于这世界似乎并未发生什么改变,仿佛孟季安之前所说“尽死等于未死”的想法根本就是一次富有远见的预言。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那些胎光受损的罪徒,整日痛苦地“吱哇”乱叫,扰人清静,被樊诚扔进雁横山庄交由君笑收押。

雁横山庄和中空的雁横岭如今被改造成了一座庞大的地下牢狱,荣致之流皆被关押于此,等胎光圆满,惩戒结束,才会被放出去。

而这些事,形玉并不知晓。

大癸山深潭中的魂魄归来后,他入了梦,这一睡便是两月有余。丢失的记忆与现世的经历匆匆融合,他便急着醒来,从同尘山取了画册。

那张画了他肖像的末页,残留了一丝梦貘暗牙的气味。今无风最终还是送出了“欢梦”,就在他消散的那一天,也是他口中所说的“好日子”。

“欢梦”顺着形玉的呼吸,流进他的血液,使他一梦万年,也忘了爱恨往事,却永远在他缺失的心上落了一个无底的洞。

初冬将至,霜雪比从前来得更早、更多,佘菁从雁横山庄回来那天,从不下雪的吴州也迎来了第一次飘雪。

“幻觉”的屋顶盖了薄薄一层软被,爬高的猫也不习惯地缩起脚,刚踩出四五个梅花印便跳下来,躺门口藤椅上,伸个懒腰晒太阳,半睁半闭的双眼一蓝一绿,让它像极了西域贵族。

孟季安不在,花海便由形玉维系,用死气幻化出的野玫瑰、紫云英与从前的别无二致。

原先的客人还是照常光顾,新一届的吴州大学美术生偶尔也来写生。

有熟客唤形玉“小老板”,打听孟季安的去处,形玉答不出来,幸好有于楚编了个大老板云游四海去的故事,挡了出去。

但从那以后,形玉便总是躲在储物室里不出来,坐着窗口孟季安爱坐的那个位子,看着窗外的树。

当年,同尘山上的枣核被今无风的神识和形玉的生气,夹带着到了吴州,形玉又从大癸山歪脖子枣树上取出了养在公寓,如今种在窗外新挖的池塘边,又到丰收时候。

算起来,与形玉、观空也是旧识,只是熟透的枣没了当年的味道,甜中带苦,吃得他舌根发涩。

即使如此,形玉还是每日摘下一颗来尝,就像等今无风一样,等着枣子变甜,然后又一次次失望,抱着亡石可怜兮兮地抱怨:“今无风,枣树长残了。”

亡石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形玉,我回来了。”

佘菁不怕冷,但一冷就犯困,于是穿了一套过膝的裘皮大衣,头上带一个羊毛卷筒帽,脚踩雪地靴,整个人毛茸茸的,只有大衣和靴子间裸露了五公分小腿,那是她最后的倔犟。

她臃肿如熊的身躯在门外一站,将储物间的门挡得严严实实,虽然看起来嚣张,但说话却轻声细语,难得有些小心翼翼中的温柔。

形玉把枣核吐出,用水洗尽后放进一个玻璃小罐:“你的舌头好了吗?”

佘菁骚话说太多,又贯会骗男人,真情假意来者不拒地招揽了一堆,得来金银钱财之类的好处也不少,胎光折损的报应全应在她这张嘴上。

特别是她那条如簧的巧舌,本来就又细又长还分叉,这下一日日往两边裂开,足足耗了三个月才裂到舌根,说也说不出,吃也吃不得,叫她痛不欲生。

听形玉一问,她便应激似的一哆嗦,泼辣本性也随着控制不住的音量跑出来:“别提了别提了,我以后再也不敢钓男人,要不跟着了了和尚出家算了。”

形玉好像笑了一下:“你今年还打算回大癸山冬眠吗?”

佘菁应该早就想好了,答得很快:“不了,我怕睡了一觉起来,世界又变了天。”

形玉默默把玻璃罐放到靠墙的桌沿,没有再转回头来,佘菁才发现一样的玻璃罐摆了一排,每个里面都装满了枣核。

她没再说话,识趣地退了出去。

观空在池边打坐,大冷天穿得单薄,听到佘菁的动静才站起来作揖,随她在室内角落找了个安静处喝茶。

他其实很不习惯现世,但形玉在这儿他不放心,便也留了下来。

“观空行者,有进展吗?”

佘菁离开得有些久,对如今的情况一无所知。

观空答说:“‘回光返照’失败的原因我仍百思不得其解,破局之法尚未寻到,新的问题却不断显现。”

魂魄虽然得以补足,但只限于形玉以心化雾那日便存在的生灵,这几月新生的胎儿各个缺了幽精、雀阴和臭肺,若以此发展下去,不出百年,这世间生灵便会因为没有**驱使,沦为与冰冷的钢筋水泥、工厂机器没有区别的社会零件。

佘菁欲言又止。

观空思忖着布了个阵,将两人座下的空间与外头隔去,声音漏不出去半分。

“我想不通,”佘菁终于不用再压着音量说话,“阴世已取代阳世成为正统,又有亡石负责生死两气的运转,连水神也成了死水神,为什么死煞还是不能像从前的活人一样,魂魄俱全地存在呢?”

“今无风本无七情六欲,反手抽了脊骨后才入了凡尘,亡石不过他手中所执用来护形玉的刀,刀无情,所生死气自然也无情。”

“无解吗?”

观空也不知道。

但他隐隐觉得这一团打了死结的线中,藏了一个能理顺一切线头,只是这线头难找,或许得等些机缘。

*

孟珂一家已从江天府搬走,离开时伤情,留下些未整理的旧物。

形玉便住了回去,也没有心力收拾,每日坐在落地窗前绿沙发上,指尖盘弄一颗石子。

这是他从入户门上方的墙面里抠出来的,与房中其他墙上错落镶嵌的那些合在一起,是孟季安布下的阵。

坚硬的石面碎了一角,露出内部光滑的本体,形玉认得。

它原本是颗青蓝色的玉石,是今无风曾经所持阵石中的一枚,被形玉相中,拿去穿了孔、系了线,常年带在手腕上,不知后来是怎么来到孟季安手中,又做回了一颗阵石。

形玉用力揉着,指尖发红发痛,才让他清醒地保有一丝希望。

天道似乎很不甘心于现状,总是将前世的人和物堆砌到一起,仿佛在暗暗提示着什么,有意给他们一个破局的机会。

不止这颗阵石,还有临渊塔、上承书、徐敏敏、樊诚,甚至形玉自己,都被天道送到孟季安面前。

形玉想了一夜,紧接着第二日,便得到了另一样佐证:

樊诚打来电话,说南湖的打渔人捞到一块石板,刻的字不好辨认,很像上承书上写的古文字。

形玉散去身形,顷刻间从南湖水中走出,见到一件旧物——写了凤迟字样的铭文砖。斗转星移,古凤迟原来成了湖底遗址,被淤泥水草埋了不知几层。

既然凤迟城在这里,那么……

“我要去一趟大癸山。”

樊诚拦不住他:“啊?你还没说这上面写的什么!”

形玉心头鹿撞,充耳不闻,转身便走。

大癸山中的这处深潭,他已来了多次,从未想到这地下会有玄机。

眼下没了潭水,只在潭底正中留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坑,不足一人宽,只有豆包那样的稚子能通过。

形玉正要化水下潜,被匆匆赶来的观空拉住了衣袖。

“不如把土铲了,让它见见天日吧。”

观空撩起袖子,掏出一张黄纸,以中指在纸上题写画符,无水无墨却现出连笔咒文,洋洋洒洒,一气呵成。

“去!”

他轻呵一声,符纸便从洞坑而入,飘飘然下降了很久。

“到底了。”

观空话音刚落,潭中泥土便松动起来,像地下钻入了一条巨型蚯蚓,将土壤抖落去了别处。顿时竹林中漫天沙尘,落在枝叶上的比积雪还要厚重,绿白的大癸山霎时一片土黄,如同清秀的佳人出去流浪了一番,浑身上下一股落了难的味道。

“呸呸呸!怎么全是土?山炸了?”

郁拾天从通道出来,说着话的嘴来不及闭,被“喂”了个措手不及,一同来的樊诚更是悲催,一口气把灰吸进了肺里,狂咳不止,一时说不出话。

等尘埃落定,众人才看到原先深潭、枣树和周围空地的位置,已完全塌陷,百米之下是一座宅子、一条街巷。

宅子不大,进门的庭院也小,却种了一棵枣树,如今只剩一把枯枝,但仍保持着半树出墙的姿势。

形玉骤然跳下,落于台阶上,小心翼翼地擦拭门框上那块木牌,露出蒙尘的“和光居”三字。

昨日种种,似在眼前。

“我曾经让今无风捏了两只灵鸟,去寻你和涂灵。”

观空从来不知:“什么时候?”

“最后一个引煞阵在鬼地设成后。”

形玉当时满心欢喜,以为死煞已除尽,天下将太平,便迫不及待地要叫上观空和涂灵去凤迟城,将藏了许久的秘密宅院公之于众。

现在想来,今无风当时不知抱着何种心情,不露声色地捏了两只灵鸟,只是放飞时望了许久,隐约流露出悲意。

观空和涂灵自然没有收到信,而灵鸟也在今无风身死时一同消失了。

形玉推门而入,看着眼前一切物是人非,恍如从一场惊梦中醒来。

宅子中的大多物什都是些用过的旧物,房间的角落里完好地摆放着另一面同心镜,能在镜面中看到“幻影”的客厅。

此时的“幻影”理应无人,客厅中却有两人正东张西望,一人穿着蓝底金云纹的直掇,另一人穿麻布衣服略显朴素。

待他们转身,竟是当年盛祥酒楼的掌柜和小二,在门前徘徊片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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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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