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暖气总比别处弱些。晏鸣珂裹紧了外套,盯着电脑屏幕上但小组作业,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得飞快,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斜对面的孟栖梧正翻着一本线装古籍,书页翻动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扫过心尖——这种莫名的烦躁,从上周在404教室见过那些影子后,就没断过。
“这里错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指尖点在他写歪的符号上。孟栖梧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指腹带着常年翻书的薄茧,碰到纸页时,晏鸣珂的手腕突然又是一阵发麻,比上次在旧楼前更强烈。
“哦……谢谢。”他缩回手,假装整理头发,耳根却在发烫。梦里那个红衣少年,也是这样伸手纠正他的术法手势的,只是那时的指尖带着火属性灵力的灼热,不像现在这样,凉得像浸过井水。
孟栖梧没察觉他的异样,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倒了半杯温水推过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冷?”
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漫上来,晏鸣珂低头看着水面晃动的倒影,突然想起昨晚的梦。梦里他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雾里,听见有人喊“鸣珂”,声音很像孟栖梧,却比现在沉哑些,像是刚哭过。他想回头,却被一股力按住肩膀,那力道熟悉得让人心慌——就像此刻孟栖梧递杯子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手背的触感。
“可能有点感冒。”他含糊地应着,喝了口温水。水是甜的,放了蜂蜜,和他小时候生病时,爷爷泡的味道一样。
孟栖梧的目光落在他手边的笔袋上,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黑色钢笔。笔帽上的“梧”字被磨得浅淡,却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支笔……”孟栖梧的声音顿了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晏鸣珂下意识把笔往袋里塞了塞:“嗯,爷爷留下的,说是……老物件。”他没说的是,自从上周拿回这支笔,他的梦就变得更清晰了。
昨晚他甚至梦到有人拿在这支笔在纸上写字,墨迹浮现出奇怪的符号,像某种阵法,而握着笔的手,手腕上有块和孟栖梧一模一样的玉佩。
孟栖梧没再追问,重新低下头看书,眼角的余光却没离开晏鸣珂。他看到对方握着笔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和前世晏鸣珂第一次画“锁灵阵”时一模一样——那时少年也是这样,明明紧张得指尖发白,却偏要装作镇定,说“这点小阵,难不倒我”。
下午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两人中间的空位上。晏鸣珂写着题,忽然觉得眼皮发沉,眼前的文字开始扭曲,变成梦里那些跳动的火光。他想撑住桌子,手却一软,钢笔“啪”地掉在地上,滚到孟栖梧脚边。
孟栖梧弯腰去捡,指尖触到笔帽的瞬间,像被烫了一下。眼前突然炸开一片红——不是火光,是晏鸣珂前世常穿的那件红衣。少年站在天衍宗的观星台上,背对着他,手里把玩着半块玉佩,声音被风吹得散:“栖梧,你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吗?”
他想回答“不会”,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转身,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说:“如果我变成星星,就当最亮的那颗,这样你抬头就能看见我啦。”
“栖梧?”
晏鸣珂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少年正弯腰看他,眉头皱着,眼里有细碎的担忧:“你怎么了?脸色好白。”
孟栖梧握紧了手里的钢笔,指节泛白。刚才那瞬间的画面太清晰,清晰到他能闻到观星台的风里,混着离火阁特有的硫磺味——那是当时晏鸣珂偷偷藏在袖袋里的火药,他一直知道,却从没戳破。
“没事。”他把钢笔递回去,指尖不小心碰到晏鸣珂的手心。
这场面让眼前二人都觉得有些熟悉。
晏鸣珂突然想起,梦里红衣少年最后转身时,胸口插着的那支箭,箭杆上刻着离火阁的标记;孟栖梧则想起少年倒下时,嘴角溢出的血,滴在他手背上,烫得像此刻的体温。
“这场面……”晏鸣珂的声音有些发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孟栖梧看着他,忽然问:“你昨晚是不是梦到了观星台(前世地点,应该有用吧……「思考ing」看我大纲?H-O-O-H)?”
晏鸣珂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
暮色从窗户爬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孟栖梧收回目光,翻开古籍的下一页,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也梦到了。”
那一页夹着一片干枯的梧桐叶,叶脉清晰,边缘带着焦痕。
天边飞来的箭矢挡不住一片承载思念的梧桐叶,它在晏鸣珂的衣襟上,找到了一块可以栖息的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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