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开始很生气,但看到邓方隅一如往常般冷漠的态度,岑煊只好主动求好,跟在他后面鬼鬼祟祟地行走。
“老公你也真是的,你把我落下了。”
他试图插空进入卧室,邓方隅却将他拦在门外,转过身,右手撑住门框。
“你到底想搞什么。”
岑煊抱着企鹅,抬头,一脸认真道:“我想和你睡觉。”
他十分灵敏地往前挤了点,笑脸面对邓方隅,身后却在悄咪咪地关门。关好门后,岑煊整理了下仪容仪表,然后立正,贴紧门,双手遮住整张脸。
“被壁咚了,好紧张呀。”
邓方隅静止一会儿,收回撑在门框上的手,转过了身。岑煊的声音紧紧跟在他身后,失落又软绵绵的:“你知道吗老公,我一直以为我俩是睡一起的,结果是分床睡,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快被气死了,但你一直在工作,我就没敢打扰你,只能在卧室门口等着,结果时间久了,等着等着就不生气了,你看我消化情绪的能力是不是很强!”
邓方隅笑了,根本不信这话,要真的不生气,刚才蹲在门口闷闷不乐的人是谁?他正想这样说,突然意识到岑煊这会儿居然进了自己的卧室!没等彻底反应过来,又在混乱中惊觉自己根本没必要说这种话,更没理由这样想。
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和进展,邓方隅转过身,盯着岑煊,眼神有些复杂。
与之交汇的,依旧是一双蓝色瞳孔,在卧室的灯光下忽闪忽闪的,因为里面有很多爱意,邓方隅难得一次受到了冲击。
太不一样了。
这一刻,他突然萌生了,如果没有提前认识,自己真的会和岑煊发展下去的想法。
邓方隅站定,盯着对方的脸,语调平淡:“我记得你的眼睛很小来着。”
岑煊愣了一下,拖着两只脚,一摇一晃地走近,身体和他紧紧贴合,双手也毫不犹豫地张开抱住了他。
“你好会破坏氛围哦,老公。”
他抱怨地这样开口,说话时抬头,说完后又低下,用鼻尖去蹭邓方隅身上的浴衣。
胸腔朝外敞开了点,岑煊的发丝时不时刺到皮肤,邓方隅有点痒,却没怎么推开他,抬起的手在空中反复运转停顿,最终收了回来。
“说话也没有这么有情调。”
“那是怎么说话的呢?”岑煊将整张脸埋进面前的胸腔,隔着浴衣发出的声音听起来雾蒙蒙的。
“怎么说话?”邓方隅笑了,手放在岑煊的额头上向外推,顺势抬起他的脸,“比如,如果你想进来,你会说:很抱歉打扰到您,您现在忙吗,可以让我进来一会儿吗,并说明为什么要进来的理由。”
岑煊扑腾两下眼珠子,像对这类的话术感到陌生,但想通过用这种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再次倒在了邓方隅胸前。
“您可以让我进来吗?我想和您睡觉。”
“不可以,出去吧。”
欸?
岑煊正讷讷的,稀里糊涂中被邓方隅推出了卧室,他稳住重心,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生气地跺了两脚,睡鞋和地板接触发出咚咚的噪音。
“邓方隅!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重新爱上?
翻了两页项目组的策划稿,邓方隅依旧没有头绪。到现在为止岑煊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臆想什么自己犯了重大错误导致爱人不愿再爱的情节,实际上两人没有半点感情基础。
所以岑煊一塌糊涂的爱很假。
邓方隅拧开咖啡杯,喝了一口,味道出奇陌生,他皱了皱眉,打开后才发现里面的冰美式被换成了枸杞红枣茶。
锲而不舍的精神却很真。
拉环上还挂着张橙色的橘形卡片,邓方隅这时才发现,他取下卡片,看到上面写了两排密密麻麻的小字:
[阿木怎么会给你买这么苦的咖啡,我今天早上起来喝一口直接被苦清醒了,还是养生茶有用,老公,每天来一杯,身体养棒棒!]
末端用笔画了颗爱心,邓方隅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将卡片撕成好几半,连同碎屑一并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有事一向喜欢电话,这次也是直接打给了司机,刚接通就责备:“再让岑煊动我的东西,你这个月的工资别想拿到。”
“没想到吧,是我呀!”
邓方隅一愣,确认自己没拨错号码后,举起重新手机放在耳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生气了,邓方隅。”岑煊坐在家中的客厅沙发上吃草莓,表情有点闷闷不乐:“阿木说你没存过我的电话号码,联系方式也没一个,你到底几个意思!”
语气凶得很,不知道的以为有多大话语权。邓方隅想着这点,往后靠了靠,正经地同他理论:“所以你到现在还认为我以前爱你?我要是爱你,怎么可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随着他的思绪来,岑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对哦,你要是爱我,怎么会没有联系方式?”在一系列的设想中,他的眼神逐渐黯淡,最后到完全失色的地步,声音不自觉地减小:
“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和你那天说的一样……”
邓方隅心中一愣,咳了两声,坐直身体,努力让语气听起来正常:“岑煊,我们之前根本没有什么甜蜜回忆,我之所以帮你植入记忆芯片,想让你恢复记忆,是因为不喜欢你,所以被你喜欢,我很难受。”
岑煊平静地听着这些阐述,心头酸酸的,鼻尖也酸酸的。草莓一点都不甜,他将果盒扔了出去,脱掉鞋缩成一团,双手环住膝盖。
“但我就是很难过,特别是听到你说被我喜欢很难受时,我更难过了。”
或许他现在真的喜欢自己,听到电话里哭腔的瞬间,邓方隅短暂地相信了这种情况。
但很遗憾,因为自己或许不喜欢人类,所以没必要攻略,信息素什么的就更别奢望了,邓方隅始终坚定这点,并尝试劝说:“岑煊,你以前也不喜欢我的,你恢复记忆后就不会难过了。”
岑煊低下头,身体小幅度地抽动了两下,这种症状根本没法控制。
“但我现在很难过,邓方隅,我不理你了,你根本没把我当妻子。”
这么突然来上一句,邓方隅就有点无语:“才发现吗。”
岑煊眼皮一抬,抓紧裤子冲他吼:“你根本没把我当妻子,离婚!我要和你离婚!”
本来邓方隅都有点厌倦了,直到听见这一句,整个人直接清醒不少。
以前死命不离婚的人,现在居然主动提起,他很想答应,但总感觉有套路,便试探地问:“你认真的?”
“肯定啊!”岑煊这会儿气得头都要炸了,一想到喜欢人不喜欢自己,他也不想喜欢了:“你不是想和我离婚吗,我这就答应你!我们以后一刀两断!”
邓方隅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太好了三个字了,后来想到这一出目的性不要太明显,还是忍住没说,反补了句:“既然你都这样表态了,我也没什么好挽留的了,离婚协议书在书房左手边第三个抽屉里,你先签字,等我忙完工作就回家。”
岑煊一听,果断起身,绕了好大圈找到书房,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离婚怎么这么不积极!你现在就给我回来!你先签!我再签!”
岑煊坐在办公椅上,利索地打开左手边第三个抽屉,看到里面有一大摞离婚协议,厚度几乎有手掌那样长。
他磨了磨牙,抽出一份合同,拿起笔在最后飞速写下自己的名字。
其实邓方隅一开始是不相信岑煊会签字的,特别是听到要自己回家的话时,他更坚信了这是一种谎言,所以一开始没有抱什么期待。
画面跳转,手机屏被迅速切换,邓方隅迟疑一会儿,点击接听,看到岑煊的脸出现在视频中央。
“你怎么还不回来!现在立马签上字,拿到民政局去解除我们的关系!”
说完,岑煊特意亮出手中的合同,邓方隅凑近,发现这居然是签好字的版本,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惊讶。
短暂一秒后,他收回情绪,面对镜头自然地拿出一部手机,拨通电话冷冷吩咐:“会议推迟两小时,我要回家一趟。”
电话那头有点懵:“会议?邓总,今天好像没有……”
未说完,邓方隅挂断电话,盯着视频里目光坚定的岑煊,沉重地吐出两个字:
“等我。”
许路在客厅里调节智能机器的运行范围及对应口令,正疑惑门禁识别系统里怎么没有老板的人脸,就听见门外传来咚咚两声,他赶紧起身,擦了擦手心的汗走了过去。
“想造反吗?”
没想到门外是邓方隅,许路先听到声音才意识到的这一点,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局促,反而是鞠躬问好,然而之后,头顶又传来播报:
[陌生人,陌生人,出去!出去!]
“邓总,这……”
因为有更要紧的事情处理,邓方隅并没有追究。他绕开许路,甚至没换鞋就走了进去,上到二楼,走到书房门口,拧了两下把手。
“合同给我吧。”
邓方隅朝坐在沙发椅上双手叉在胸前的岑煊伸手,岑煊哼了一声,偏过头,斜看他一眼说:“来得太早了,不给!”
邓方隅皱了皱眉,发觉岑煊依旧在耍自己,收回手,悠长地叹了口气。
“我真的没空陪你闹了。”
“这次我真生气了!”岑煊拍着桌子站起来,额前的几撮呆毛往上一弹,没怎么夹紧的夹子差点飞了出去,他一脸严肃:“你给我安排的什么破房间!阴森森的一点都不透光,我真怕我哪天想不开从窗户上跳下去了!”
感觉他故意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邓方隅有点反感,跟着答了句:“生气了就离婚,想跳下去就住三楼。”
岑煊更愤怒了:“我每天就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住那样的房间,你怎么能这样!”
邓方隅面色不改:“你是不是每次碰面都要怪我一件事。”
岑煊有点难受,音量一下子抬高不少:“是!你为什么要和我离婚!为什么要和我分床睡!为什么不留我的电话号码!然后你就会回答因为你不爱我!然后我就会心痛!然后就会稀里糊涂地签下那份离婚协议!”
邓方隅听着,将视线落在岑煊怒气未消的脸上,忽然间被推倒,两人一同倒在沙发上,岑煊迅速朝他的脖子蹭了两下,痒得很,邓方隅只好仰头,伸手去推面前的脑袋。
没推开,因为岑煊灵活地抓住了他的手,想十指紧扣,邓方隅却不服从,岑煊吐出一口气,有点失望,却很快调整过来,用小手包裹住了他的四指。
邓方隅浑身僵硬,望向天花板,思考自己正在经历什么。岑煊的头发是香的,且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他凑近闻的时候,总觉得体内的血液正在沸腾。
汗水自然地流了下来,岑煊埋了一会儿,将脑袋抬了起来,脸颊都是热的。
两人对视片刻,岑煊垂下目光,张开五指按压邓方隅的胸膛。
“连反抗都没有呀。”
邓方隅盯着他手掌的动作,突然被一双手碰捧住脸,强制转移视线。
“你知道吗,刚才我想吻下去,但你一直看着我,你好不容易这样看我,我不敢想错过你的目光。”
邓方隅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于是,岑煊再次趴了下去,又抬起一点头,下巴抵着胸膛,眼珠子忽闪忽闪的,好像真的在发光。
“邓方隅,你看我今天萌不萌。”
他刻意撑着腮帮子往外突了点弧度,邓方隅莫名有种戳一戳的想法,手刚抬起一点,赶紧合拢捏捏,放了下去。
“这种话,如果自己说出来,就不是很萌。”
岑煊哼了一声,决定不追责,却依旧有点恼火,彻底躺了下去。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萌萌的自拍,你一条也不回。”
他拱了拱身体,抬头时离邓方隅更近了,两人的呼吸几乎融合在一起,岑煊傻笑两声,从邓方隅的眉毛一直盯到嘴唇,最后聚焦在眼睛,停住对视。
虽然姿势暧昧,但邓方隅的表情却很正常。岑煊撇了下嘴,不满地去揉他的木头脸,没什么效果,又挽着他的脖子啃了两下。
邓方隅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对方松口,再次抬头同他对视。
“你真的不适合可爱。”
岑煊一愣,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保持微笑,笑嘻嘻地掩盖尴尬:“那适合什么?老公,你喜欢什么样我就变成什么样,我是百变小岑!”
他说完又嘿嘿地笑,露出整洁的两排白牙,眼睛微微眯着,看起来真的有点傻,是邓方隅从未见过的一种类型。
但还是那句话,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受,最多只是惊讶。
邓方隅盯着眼前的脸,笃定这种想法,然后右手摊开,按住岑煊的额头,于是岑煊停止靠近,顺势拉住他的手,放在左侧脸颊,边蹭边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再一睁眼,邓方隅仍像个看破红尘的道士一样一脸清新寡淡,这让岑煊心里好一顿火,他对着邓方隅的腹部连坐了好几下,正想骂些什么,却见邓方隅歪头,一改往常的表情冷笑一声,语气满是嘲讽: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挺有胜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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