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轮到我们出场了吗?”
高低错落蹲在石墩子上的黑衣人发出灵魂的提问,他歪歪戴着个帽子,嘴里叼根草,骨子里就透露着一股吊儿郎当的的味道。
“帝国那群坏批,连我们的存在都不愿意承认,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
“末世即将到来,再自欺欺人也藏不住真相了。”
“所以,现在是我们表演的时间了。”
……
以帝国为中心,同一天发生了无数起变异者袭击事件,控制中心直接人傻了,主控人员拍案而起。
“他奶奶的,非要这么搞是吧!启呢?”
刚摆平一起变异者事件的启,这会儿连瞌睡还没能睡一觉,直接闭着眼睛被抬进了主控室。
他睁眼直接快进到屏幕上,雄鹰般的帝国版图,现在火烧屁股似的四处冒烟。
“终于快进到帝国的灭亡了吗?”启仍旧不着调子,困倦打了个哈欠,在知道上级意图让自己两天搞定所有变异者后,发出了灵魂的呐喊——
“你疯了?还是终于老年痴呆了?我只是个打工人,不是超人。就算是超人,也不能不吃不喝连轴转两天的吧?”
上级只会把人当黑奴。
“那你不得保卫一方平安?现在帝国有难,你就是英雄!”
启暗骂两声:“英雄个集贸。”
这会儿又陆陆续续跑过来两个白袍老者。
“神君大人没了!一切都完了!”
启对神君大人还算有点印象,帝国每个婴孩出生,都将会送去给神君洗礼,只有洗礼过,才能被称为的合格的生命。
启受洗的时候已经三五岁了,他同一大批小孩被牲口似的牵在一起,拉进了庙宇。
慈爱的神君在五彩粗绳的背后,篝火点燃,四周好像唱着童谣,启只是感觉睡了一觉,睡醒以后忘记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记忆也想是隔着一道绳索看不清的神君的脸。
每次启回想这段往事,都只能感觉到阵阵眩晕,他实际上想不起任何在此之前的事情。
听到神君死亡的事情,启在某个瞬间心脏剧烈跳动,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东西,可现在倒不是去思考这个的时候,忙碌的工作基本排满了。
他转头听到同事说,大学城那边抓了个异端份子,还得去给人做思想教育。
每年被抓进来进行思想教育的人不计其数,上头管这个叫这种叫疯子。
疯子疯没疯,启不清楚,启觉得这个国家倒是挺疯的。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个名字——“苏小蛮”。
实际上他也想不起这个名字到底是谁了,隐约间记得是有这么个人,但又有点对不上号了。
·
苏小蛮入狱了。
这在他人生里,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经历。
回想起来,在教室全体人员变成“课本”后,整个教室充满了恐慌。然后又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有人开始七窍流血、口吐白沫,教室里马上跟猪肚似的,充满各种恶臭——有人尿了,甚至还有人窜了。
在生死面前,少不更事的学生憋不住一点。他们见过的很多,见不到的完全是上层不让他们见到的,现在见到了,根本受不了一点。
教室里那群学生跑动起来,像课本里乱序的粒子。跑起来的人什么也顾不上,推搡、挤动,还得顾忌着自己头顶上那坨玩意儿,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事,结果还真就出了事,有学生摔倒了,只要有一个,就会有两个、三个,场景直接变得混乱。
王子怡和陈晨护着苏小蛮,也往外面走,他三本来是没想跟着出去的,毕竟教室里有颜广白,但周围人都在催促着他三,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三也跟着出去。
一时间学生四散,看上去非常混乱。苏小蛮从自己那个角度看过去,只感觉一地书籍,满目琳琅,像高考前夕四散扔出来的书籍。
他也被推倒,也只有在这种时刻,他听着浓烈的心跳,摸到了生死的界限,周围浑浊的空气让他想起了幼年的篝火,那时候他被抱着去见当地神君。
神君在篝火里面,面容不清,周围同样有小孩,苏小蛮还记得他唱着细碎的歌谣。
歌词大意:
“做个简单而简单的人。”
苏小蛮不知道什么叫简单的简单,他偶尔看看左右人的脸,只觉得大家都面目阳光,仿佛都拥有着美好的未来。
他也随着周围人拍手唱起来,就好像一切无忧无虑。
等他脱离这件事情,回归到现实,他周围人倒是把他护得很好,意想里的踩踏时间虽然发生,但没有完全落在他身上。
王子怡帮他承担了许多,苏小蛮睁眼就看到疼得龇牙咧嘴的他。
那时候,他还龇牙咧嘴笑得很甜的样子,苏小蛮眼底就有了一点泪花。
王子怡着急问他:“你没事吧?”
苏小蛮被他护得很好,没有一丁点事情。
他心里有种歉意和愧疚,好像永远无法弥补受到的感动。
他哽咽又抱歉的问:“我没事,但你真的没事吗?”
苏小蛮都看到他身上流血了,也不知道是哪里被抓了挠了踩了碰了。
王子怡笑起来就是个干净的大男孩,满脸都是肥皂泡沫的味道。
王子怡说:“没事儿!我指定得好好保护你!”
说不感动是假的。
苏小蛮觉得生死才能见证感情,感情是人类灵魂组成部分里最重要的部分,而他现在,竟然连这种宝贵的东西也拥有了。
这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确实不一样了,他已经不再是一条孤独的鬣狗,在垃圾堆里寻找残骸,他能够得到珍贵的感情。
他偶尔一抬头,看到颜广白,周遭混乱不堪,他干净整洁得像个不染纤尘的谪仙。
苏小蛮可劲儿羡慕,又觉得他孤独——区别于跟自己这种俗人,他所处的处境让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三个人在人群里相互搀扶,想要离开混乱的人群——至于他们这个死样子,学校会出手的。
颜广白的意思也是让他们离开这里,他会出手,但没空管这些上课也不认真听,下课也不认真学的废物点心,他清场跟刚才的变异者对抗,至于学生们,大部分活着就好。
此时苏小蛮还不明白他的想法,他心底的颜广白仍旧是光鲜亮丽的大好人。
学生讲座课堂里事情发生得太多,已经有人来处理这些头顶变成书籍的学生。
他们带着管制针管,让学生们稳定情绪,打算先控制。
变异者带给他们的伤害不大,主要是侮辱性很强。
学生们被集中隔离在操场,一个光鲜亮丽的西服男人垂着眼睛,拿着个大话筒,跟学生们说:“别慌别怕,现在给你们治疗。首先你们需要知道,你们头顶上那玩意儿,是你们上课不听讲的惩罚,回顾你们自己上课的状态,是不是偷懒了,没认真听,只要拿出你们的id卡,找到对应上课内容,抄写个五十遍,基本可以变回去了。”
旁边有队员跟他说:“你还得跟他讲,得先把抗体打了。”
西装男“啧”了一声说:“拍三队,过来打针。”
学生们别的不听,但听话,很快排成好几排,中间要是有受伤的人,就直接送去医院。
苏小蛮头顶没有那玩意儿,在人群里夹着格格不入,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只能先陪着作为伤员的王子怡去医院。
上伤员车的时候,他听到护士们议论纷纷,说是谁谁谁死了,苏小蛮不太清楚说的谁,这年头谁死都不稀奇。
路上还是有点不顺心,苏小蛮往外面看过去,外面的人好像都疯了,有的人满地打滚,有的人嚎啕大哭,这个世界好像是疯癫了。
苏小蛮看不明白,短短几分钟他只是看外面,都能分泌出液体般的阴郁思想,好在现实总会把他拉扯回来,已经到医院了。
王子怡得去看身上的伤口,顺便把抗体打了,还得顺手给自己罚抄几十遍《高等数学》。
他检查身体那会儿,苏小蛮是真担心,生怕他落下什么病根。
好在医生说:“输两天水就好,年轻人恢复很快的,如果不是收到通知,你们这脑袋是真吓人。”
确实吓人,王子怡去厕所的时候还被自己吓了一跳。
苏小蛮和陈晨,一个替他捏着管,一个自己还是个过河的泥菩萨,三个人搞得稀里糊涂,突然有人冲进来,在确定了苏小蛮身份后,直接给他盖上了一顶罪恶的帽子。
“你就是苏小蛮?”
苏小蛮有些愣,随即点点头。
然后下一秒,他被一大群人给压了起来。
王子怡在旁边着急忙慌:“你们什么人啊!打算干什么!”
对方并没有跟他解释的义务,带着苏小蛮就走。
苏小蛮两只手都拷着铁链子,他一脸懵逼,不知所措,但又无能反抗,他瞪着一双无辜且水灵的眼睛,看看他们。
“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好像所有犯人都要问这个问题。
苏小蛮哪里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正常上课下课,学习读书。
如果真要说他哪里有罪,苏小蛮一想,那还真他妈的多。
先不说他那颗丑陋阴暗的心,他手里捏着的二十万,还说不清。
可当他冒着冷汗,去听自己罪大恶极的原因时,得到的却是——
“你杀人了!”
苏小蛮简直满脸问号,他居然都杀上人了,这也太离谱了!
可对方依旧坚持。
“说你杀人了,就杀人了,别挣扎了!”
苏小蛮两眼一黑,他搞不明白,人怎么能惨成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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