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夜风卷着桂花香,吹开储物间积灰的窗。沈南风蹲在当年撞见傅西洲被揍的角落,指尖抚过墙上早已褪色的星芒刻痕——那是他们用焊枪烙下的“互相伤害契约”。过期的草莓蛋糕盒还搁在储物柜顶,盒盖上的星芒疤痕里,竟长出了株细小的薄荷草。
“发什么呆?”傅西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抽完烟的沙哑,“教导主任说要拆了这破储物间,老子来抢救文物。”少年晃了晃手里的工具箱,耳钉在暮色中折射出冷光,后颈的烧伤疤上沾着片桂花瓣,像朵迷你的火焰花。
沈南风摸出蛋糕盒里的薄荷草,根须间缠着半张过期的蛋糕标签。“永不褪色的草莓”几个字已被霉斑侵蚀,却在他指尖忽然亮起来——傅西洲不知何时往草叶上撒了荧光粉,银灰色的星芒顺着叶脉蔓延,在储物间织出微型银河。
“记得吗?”傅西洲用焊枪撬开锁锈的柜门,露出里面藏着的素描本,“你说要把我们的伤疤画成星座。”沈南风翻开本子,第一页就是当年那个雨夜的天台——两个少年分食发霉蛋糕,背后的星芒火焰正在吞噬过期的时间。
“后来我们真的成了星星。”他轻声说,指尖抚过画中两人手背上的相连星芒,“在彼此的裂缝里。”傅西洲忽然拽过他的手腕,让当年的烙痕贴上自己新添的纹身——那是用焊枪疤痕改造成的南十字星。
储物间的屋顶突然漏下月光,照亮傅西洲藏在柜底的铁盒。里面躺着历年的生日蛋糕蜡烛,每支都刻着星芒:十七岁的草莓蜡烛沾着血污,十八岁的薄荷蜡烛缠着绷带,今年的焊枪造型蜡烛旁,搁着沈南风新送的抗抑郁药瓶改造的星芒灯。
“今年老子要许个俗套的愿,”傅西洲将蜡烛插在过期蛋糕盒上,用打火机点燃,“希望所有裂缝都能长出薄荷草。”沈南风望着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过期的蛋糕会长出月亮。”此刻,储物间的裂缝里真的漏下月光,与烛光交叠成星芒形状。
“知道为什么留着这破盒子吗?”傅西洲用焊枪在盒盖补上新的星芒,火星溅在沈南风手背,“因为它装过我们的烂草莓,也装过我们的星星。”他忽然笑了,笑声混着桂花香,“现在该让它退休了。”
两人将蛋糕盒抛向天台的篝火时,沈南风看见盒盖上的星芒疤痕在火焰中舒展,像只终于展翅的星芒鸟。傅西洲往火里扔了把荧光粉,银灰色的星芒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拼出“过期快乐”的字样——那是他们对所有伤痛的温柔嘲弄。
“明年生日,”沈南风靠在傅西洲肩头,望着燃烧的星芒,“我们去海边埋过期蛋糕吧。”少年的指尖叩击他的后背,敲出稳定的节奏,像当年在医院监护仪旁的心跳。傅西洲摸出薄荷糖,糖纸在寂静中发出脆响,他忽然吻了吻沈南风腕间的星芒伤疤。
“以后每年的过期日,”他轻声说,“我们都要烧一块蛋糕,直到宇宙尽头。”沈南风望着他眼底的火光,忽然明白:过期的从来不是蛋糕,而是人们对疼痛的恐惧。当他们学会与腐烂和解,每个发霉的角落都能长出照亮彼此的星芒。
夜风带来画室的猫叫,灰烬不知何时蹲在篝火旁,尾巴卷着根燃烧的蜡烛。沈南风摸出薄荷糖盒,里面躺着当年的蛋糕碎屑、带血的校服布条,还有傅西洲的第一根烟头。这些过期的物件,此刻都在火光中变成了时光的星芒勋章。
于是在这个桂花香弥漫的夜晚,两个曾在储物间分食过期蛋糕的少年,望着星芒火焰照亮的夜空,终于懂得:所有值得铭记的故事,都始于腐烂与疼痛,却在彼此的救赎中,长成了永不褪色的星光。
(第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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