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计时30天,医务室的消毒水味比抗抑郁药更呛人。傅西洲蹲在窗台边,听着医生对沈南风的诊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星芒伤疤——那是昨夜替少年拆绷刀时新刻的。口袋里的抗焦虑药瓶随着心跳震动,像揣着颗随时会爆的星芒炸弹。
“傅西洲?”
沙哑的声音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沈南风靠在走廊尽头,指间的薄荷烟明明灭灭,校服第二颗纽扣永远松着,露出心口狰狞的烫伤疤——那是父亲酒后打翻火锅留下的,形状与傅西洲后颈的烧伤疤刚好拼成完整的星芒。
“给我支烟。”傅西洲伸手时,半张病历单从袖口滑落。沈南风挑眉接住,打火机的光映出“重度抑郁症”的字样,纸角还沾着少管所的编号墨水。少年忽然将烟按在两人相贴的掌心,青烟里溢出轻笑:“原来我们都是烂在裂缝里的人。”
灼痛从掌心炸开,却比不上傅西洲眼底的暗涌。他想起沈南风在画室说过的话:“伤疤是星星钻进身体的裂缝。”此刻,两人掌心的焦痕正冒着烟,像两簇小小的星芒在灰烬里重生。
“明天拍毕业照,”傅西洲摸出焊枪改造的打火机,重新点燃两根烟,“老子要把星芒烧在毕业证上。”沈南风的睫毛在烟雾里颤动,他看见少年后颈的烧伤疤在夕阳下泛着珍珠母的光,像段未完成的星芒叙事诗。
凌晨的画室里,傅西洲用松节油在毕业照底板上绘制星芒。沈南风躺在画架上,望着天花板裂缝里漏下的月光,忽然开口:“我妈自杀前,把诊断书折成了星星。”他摸出薄荷糖盒,里面躺着三十颗用病历单折的星芒,“每天一颗,刚好到高考。”
傅西洲的焊枪顿了顿,火星溅在底板上,烧出的小洞刚好嵌进沈南风的瞳孔。“老子给它们装了荧光剂,”他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今晚埋在操场裂缝里,明天毕业照上就能看见星星发芽。”
破晓时分,两人蹲在操场角落埋星星。沈南风的指尖抚过每颗星芒,想起母亲发病时总说:“南风,你是妈妈的止痛药。”此刻,傅西洲的马丁靴碾过草皮,少年低头时,后颈的烧伤疤与沈南风腕间的星芒伤疤在晨露中交叠,像幅天然的星芒图腾。
“知道为什么选操场吗?”傅西洲将最后一颗星芒埋进单杠下的裂缝,“这里是老子第一次看见你的地方——你蹲在角落啃冷饭团,像只随时会碎掉的瓷兔子。”沈南风想笑,却发现喉咙里梗着颗薄荷糖,甜得发苦。
拍毕业照时,教导主任的眼镜反着光:“傅西洲!把烟掐了!”少年叼着烟转身,身后的沈南风忽然将藏在袖口的星芒烟花筒对准镜头。焊枪点燃的瞬间,银灰色星芒冲破云层,在毕业照上烧出巨大的猎户座——沈南风的伤疤是参宿四,傅西洲的烧伤疤是参宿七。
“这是我们的毕业礼物,”傅西洲在漫天星芒中搂住沈南风的肩膀,“致所有烂在裂缝里的星星。”快门声响起的刹那,沈南风看见教导主任的眼镜片上倒映着星芒,而傅西洲的指尖正轻轻叩击他的后背,敲出只有他们能听懂的毕业进行曲。
深夜的天台,两人对着毕业照上的星芒缺口喝酒。沈南风的抗抑郁药瓶里装着松节油,傅西洲的烟盒里躺着毕业照残片——他在“傅西洲”的名字上熔了颗星芒,疤痕组织隆起,像真正的星星嵌进纸里。
“以后每年今天,”傅西洲举起酒瓶,“就烧一张毕业照,直到所有裂缝都填满星芒。”沈南风望着城市的灯火,想起埋在操场的三十颗星芒,此刻应该正在月光下生长。他摸出兜里的打火机,将毕业照边角点燃,火焰中,两人的影子交叠成巨大的星芒,投在夜空深处。
“看,”傅西洲指着燃烧的照片,“我们在给宇宙寄明信片。”
沈南风笑了,酒精混着松节油的气味漫过舌尖。他望着傅西洲眼底跳动的火光,望着自己掌心的星芒焦痕,忽然明白:有些伤口注定要彼此燃烧,有些灵魂注定要在裂缝里,成为照亮彼此的永恒星芒。
于是在这个燃烧的夜晚,两张被星芒灼穿的毕业照飘向天空——那是他们给世界的答卷,也是两个破碎灵魂,对命运最璀璨的反叛。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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