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件事就此停歇,可谭朋并不想善罢甘休。
在一次体育课后的更衣室里,谭朋一行人又一次将柏展尘堵在储物柜前,抢走了他的手机,手机屏保是柏展尘与他母亲的合影。
“呦,这就是你那个跟人跑的妈?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那几个跟班发出一阵哄笑,周围的人看见这场面都避之不及。柏展尘的脸瞬间血色尽失,身体因愤怒和屈辱而微微发抖。就在谭朋的手即将拍在他后脑时,柏展尘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得抬手格挡,抬起头直勾勾的瞪着他,眼中恨意燃烧,声音发颤却格外清晰:
“还给我!”
谭朋愣住一瞬,他没想到这只任人欺负的“兔子”居然敢反抗。随即恼羞成怒,刚想给这柏展尘点教训,一个冷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谭少,看来是最近家里生意太顺了,让你有这么多闲工夫。”
许藉清倚着门框,手里把玩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邱铭”的通讯界面。——虽然只是一个备注,但足以形成威慑。许藉清没有动手,甚至没有走进来,只是用那双冰冷眼睛的看着谭朋。
“你……操,给老子等着。”谭朋的气焰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他家的项目正到最关键的时刻,谭朋自然不敢贸然行事。他狠狠地将手机摔回柏展尘怀里,推开许藉清的肩膀,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许藉清则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暗骂一声。这一次,他不战而胜,但他知道,这只会激怒一条本就心胸狭隘的毒蛇。
很快,流言如同病毒般在校园里扩散。
到处都是隐蔽而伤人的揣测:“许藉清就是邱总收留的孤儿,住别墅又怎样?连家长会都没人来,说白了就是个没根的外人。”“听说他爸妈没了,亲戚都不要他,邱总不过是可怜他,等新鲜劲过了,指不定就把他赶走了。”“你看他整天冷冰冰的,不就是怕别人看穿他没靠山吗?”
这些话像细密的网,裹得许藉清喘不过气。他又想起了墓园里那些打量的眼神,喉咙里涌上熟悉的腥甜。柏展尘想替他辩解,却被人一句“你跟他一样是没人护着的,少多管闲事”堵了回去,只能担忧地看着他。
许藉清表面上依旧平静,上课、吃饭、做题,像没听见那些话。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那根弦,已经绷到了极致——他不怕被骂,怕的是那些话里的“真相”:他确实是没根的外人,确实没人能笃定地护着他。
傍晚,许藉清站在邱铭书房门口许久,终于敲响房门。
“进来。”
许藉清第一次踏入这片禁区,邱铭放下的文件,转头看他 “有事?”
许藉清的目光落在书桌一角。那里放着一个旧相框,照片里是年轻的邱铭和他父亲,两人勾着肩,笑得很开心。他的喉咙动了动,那些淤积的委屈和不安,在看到这张照片时,突然变得难以言说。:“明天…下午5点,家长会。”
邱铭皱眉思索:“明天我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不能到场。我会跟你们老师说明。”
许藉清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沉下头,声音轻的像蚊子叫:“嗯,知道了。”随即转身离开。
————
家长会当天,许藉清看着其他同学与家长交谈,只有他旁边的位置是空的,班主任在讲台上讲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觉得周围的目光都落在那个空座位上,带着探究和嘲弄。仿佛在说:“你看,果然没人来。”
家长会结束后,许藉清没走,躲进了教学楼尽头的卫生间。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可冰凉的水没能压下心里的烦躁,反而让那些委屈和愤怒,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哟,躲在这偷偷哭呢?”
谭朋的声音带着恶意,从门口传来。他带着两个跟班,堵在了卫生间门口,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许藉清没回头,只是关掉水龙头,用手背擦了擦脸。
“金主爸爸没来?”谭朋走近几步,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我就说嘛,邱总那种人,怎么会真的管你?不过是图个新鲜,现在新鲜劲过了,连家长会都懒得给你开。”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他和父亲的合影——照片里的男人西装革履,正笑着拍他的肩。“你看,我爸再忙,也会来陪我开家长会。不像你,没爹没妈,就算攀上邱家,也还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等邱总玩腻了把你赶走,你就真成孤魂野鬼了。到时候,说不定还得跪下来求我……”
“砰!”
不等他说完,许藉清猛地转过身,一记重拳砸在了谭朋的脸上。
这一拳用尽全力,谭朋被打的后退几步,顿时鼻血喷涌,不等对方反应,许藉清疯魔般扑倒谭朋,拳头如雨滴般落下。谭朋猝不及防地被按倒在地上,甚至忘了还手,只能用胳膊狼狈的格挡。
“别打了!别打了!”两个跟班吓得脸色发白,想上前拉架,却被许藉清那眼神吓得不敢动
打够了,许藉清一把拉起满脸是血的谭朋,往对面广播室走去,周围学生看到这场景惊叫一声,赶忙跑向老师办公室。
广播室的门被一脚踹开,许藉清把谭朋甩在地上,拿起桌上的话筒,按下了全校广播的开关。
谭朋想爬起来,被许藉清一脚踩住后背,动弹不得。他看着许藉清冰冷的脸,吓得魂飞魄散:“你……你想干什么?”
许藉清没理他,对着话筒,先沉默了几秒。教室里、走廊上、操场上,所有的声音都停了,只剩下广播里传来的轻微呼吸声。
“我叫许藉清。”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我父母在三个月前的车祸里去世了,我现在寄住在邱家。”
全校一片寂静。
“有人说我是没根的外人,说我没人护着,说我是邱总玩腻了就会丢掉的累赘。”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仿佛在对所有人说,又仿佛在对自己说,“我承认,我没有家了。但这不是你们欺负我、造谣我的理由。”
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谭朋,声音冷了下来:“谭朋,你多次欺凌柏展尘,散播我的谣言,刚才还骂我是没爹没妈的孤儿。这些,你敢否认吗?”
谭朋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不敢否认,就道歉。”许藉清的脚又用力了些,“向所有被你欺凌过的人道歉!向我道歉!澄清所有的谣言。”
“对……对不起!”谭朋哭着求饶,“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他们,不该造谣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许藉清没让他停下,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地说:“大声点,让全校都听见。”
谭朋的哭声和道歉声,通过广播传遍了整个校园。几分钟后,校领导带着老师冲进了广播室,强行关掉了广播。
许藉清站在原地,脸上沾着谭朋的血,眼神依旧倔强,却透着一丝疲惫。他知道,自己闯祸了。
————
与此同时,邱铭刚结束一场关于海外并购的视频会议。电脑屏幕上还停留着复杂的财务数据,但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助理刚刚发来的、关于那场车祸的补充资料。一些当初被认定为“意外”的细节,在最新的技术分析和交叉印证下,显得愈发可疑。
许砚的死,绝不是意外。
手机响起,屏幕上闪烁着“父亲”二字。
“小铭啊,”听筒里传来邱父温和的声音,“最近忙得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邱铭的视线从复杂的资金流水图上移开:“有些事要处理。”
“父子之间不必见外。”邱父语气关切,“我听说…你在查许家那场车祸?”
邱铭眼神微凝:“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唉,许砚确实可惜了。”邱父叹息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当年许家树敌不少。我听到些风声,似乎和周家有关…不过没有证据的事,本不该多说。”
周家。邱铭无声地收紧拳头。
“我会谨慎处理。”
邱铭挂断电话,学校的来电就切了过来,关于许藉清打架。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攫住了他。那个孩子,许砚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正卷入麻烦。
“备车,去汇文中学。”他抓起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语气比平时沉了几分,“开快点。”
校长室里,一片狼藉。谭朋捂着鼻子,坐在沙发上哭,谭父谭母脸色铁青地骂着,要求学校开除许藉清。许藉清站在墙角,嘴角青了一块,脸上还沾着血迹,倔强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那模样,像极了年轻的许砚,明明委屈,却不肯低头。
门被推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
邱铭走了进来,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气场凛冽,却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向许藉清。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脸上的伤上,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那道淤青,像刻在他心上一样,疼得他呼吸一滞。他随即转向校长,语气平静:“校长,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
谭母见状,立刻上前想理论:“邱总,你看看你家这孩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谭夫人。”邱铭打断她,目光落在她脸上。“我听说,谭少多次欺凌同学,散播谣言,辱骂他人父母。这些,谭总知道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想,谭氏应该不希望,因为这些事,影响和邱氏的合作吧?”
谭父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硬气起来:“邱总,就算我儿子有错,许藉清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
“他没错。”邱铭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扫过全场,“换作是我,有人这么骂他,我会打得更重。”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邱铭没再看他们,走到许藉清身边,看着他淤青的嘴角,微微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别怕。”
邱铭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做出最后的裁决:
“这件事,两个解决方案。”
“一,我们法庭上见。邱氏的律师团,很久没处理过这么……清晰的案子了。”
“二,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我们会按照伤情鉴定报告赔付,但是”他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谭朋,“明天早会,你亲自上台,宣读检讨书,向许藉清公开道歉,并澄清所有谣言。至于内容,我的助理会帮你‘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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