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南一路走到休息室。她的背一向挺得很直，身体也是紧绷的状态，仿佛在跟谁较劲似。
一开门，正好看见林逐行杵在落地窗旁边，他侧着半边身子，一只手插在兜里。
整个人被阴影笼罩，阳光吝啬到没有在他脸上落下半分痕迹。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时候林西南也懒得再装了。她冷哼了一声，別过头，径直走到里面的套间换衣服。
林西南穿回自己日常的衣服和鞋子，随手把礼服塞进袋子。她拎着袋子走向门口。
“西南。”林逐行突然从后面温声叫住她。
林西南扭头。看见他从洗手间走出来。
他拿起真皮沙发角落里的手提包，向前递去，听上去似乎只是想提醒她：“包别落下了。”
他有这么好心？
看他这副假惺惺的做派，林西南其实很想怼他一句现在这里又没人，你在装什么？
想了想又作罢。如果可以，她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讲。
一把夺过包，打开门，走了。
酒店外的中餐馆。
林寻和容季面对面坐着，阳光同时把两人笼罩进去。
中间的桌子上摆着容叶的日记本。
在林西南离开后，林寻给容季打了个电话。本来是说等她打车回家属楼再讨论，但是正好容季说他要出来吃饭，林寻干脆把他叫到了这里。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容季点了三四个菜。等上菜的功夫，他看林寻，敏锐察觉她的心不在焉。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怎么了？”
“没有。”林寻轻轻晃了晃脑袋。她尽量集中注意力，问，“刚才在电话里，你说李华山失踪了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容季拿出一张照片。
他两指并拢，蹭一下把照片推到林寻面前。林寻拧着眉伸手拿起来，照片是从侧面拍摄，角度怪异，应该是偷拍的。
其中一个人是容叶，照片上她伸出手，从背后死死环抱住另一个人。林寻将照片拿近了些，可惜，被抱住的那个人正好在拍摄盲区，长相没有被拍到。
林寻重新把照片放在桌子。
看向容季，眼里有疑惑。
“监控显示，两天前，李华山失踪的前一天早上，他去打印店打印了这张照片。在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他出门后，再也没有回来。”
“这是我拜托的警局的朋友查出的全部信息。”
上菜之前，服务员先上了茶水，容季主动接过水壶倒了两杯，其中一杯递给林寻。
他看向林寻，猜测：“这张照片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让李华山从那么多照片里唯独挑出来这张。”
“我认为。”他轻点隐藏在阴影中的那个人，“这个人的身份，是破局点。”
闻言，林寻微微抿了口茶。她放下水杯，沉思片刻，她的看法来自一个新的角度：“我在想，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打印出来？我记得他当时提到的相机……那个型号有直接通过wifi把照片传输到手机的功能。如果要发给某人，用这种方式似乎更加便捷。”
“除非，他没有那个人的联系方式。”被她乍一提醒，容季也想到了。
“或者，他不想在手机上留下聊天记录。只能通过递交实物的方式把照片给对方。”林寻适时补充。
这种交流方式隐约透着股熟悉感……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交错。三秒后，同时默契地脱口而出。
“L！”
容季收回照片。他拿起桌上的粉色日记本，翻看两下，最后，在第三页停住。
反手拿住日记本的顶部，举到林寻面前。林寻的视线随之停留在那一页，她发现，在容季指尖正下方大概两厘米的位置，用圆珠笔写着一个号码，在它周围，被人用粉色的蜡笔围成一个圈，最后面还画着一个粉色的爱心点缀。
林寻看向容季，陈述的语气：“你是觉得，这个就是“L”的号码。”
容季轻轻颔首。
他重新把日记本拿正，视线同样落在这个号码上。半晌，他拿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两点十三分，我拨过这个电话。”
林寻侧头扫了眼餐厅墙壁上挂着的钟，两点十三是在十五分钟前。
她对面，从容季嘴里又悠悠冒出来两个字。
“通了。”
“有人接？”闻言，林寻也有些诧异，她以为这个被容季和她暂定为跟容叶死亡事件相关的重要嫌疑人的“L”，会拼尽一切跟容叶撇清关系，比如删除所有跟容叶的联系方式。
“一个男人的声音。”容季回想那通只存续了十来秒的电话，语气异常沉重，“他在知道我的身份后，只说了五个字。”
“是我做的哦。”容季把那人的语气学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还原程度高到林寻瞬间察觉出这语气里的高傲自满和得意洋洋。
烈日当头，阳光明媚。太阳透过玻璃照射在林寻半边身子上，明明应该很暖和，她却莫名觉得从后背心蓦地窜上来股寒意。
这个“L”的精神状态似乎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杀了人后跟家属交谈还如此高调，没有丝毫的忏悔和愧疚，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个人是反社会人格，容叶只是他随机挑选的激情杀人对象，要么，这个人认识容叶，甚至还和她有仇。
从已知的信息来看，林寻偏向于第二种，杀了容叶的人，就是这个所谓的“L”。
容季也是如此。
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人，走到外面去接之前，顺手把日记本往后又翻了两页递给林寻。林寻接过。
趁着容季出去接电话的功夫，她垂下眼，翻看着日记本。
容叶的第一条日记，写于2018年9月。
很长，密密麻麻十几行字，读着这段话，仿佛就能够想象出，当时还只是高中生的女孩聚精会神趴在书桌上，写两句就弯唇一笑，浅浅的酒窝里藏着羞涩。她旁边，台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映照出她尚显稚嫩的脸庞。
笔尖轻动。
“2018年9月3日，晴天（开心！）。
今天是京城附中高一新生开学的第一天，我很高兴，因为在学校门口，我遇见了一个人……唔，就叫做“L”吧。
我们对视的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我的心情，就像是世界万籁俱寂，只有我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我之前不懂，喜欢上一个人不需要时间，甚至没有原因。
“我对L一见钟情了”。脑海里蓦然升起的这个念头让我觉得紧张又刺激。
名为“叛逆”的病毒在我身体里潜伏了十六年，终于，在今天，“砰！”一声，如火山口的岩浆，顷刻间喷涌爆发。
但是，我不后悔。”
后面两章是第一人称，叶子的视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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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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