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安小雨和赵浩的婚礼。
新郎新娘自是不必说,英姿挺拔、气宇轩昂的赵浩和眉目生辉、美艳夺目的小雨那样的相配,幸福从他们周身溢出,流向在场的所有人。
台上进行着各种仪式,时而温馨、时而搞笑、时而热闹、时而尴尬,可台下焦阳的目光却从木夕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便不曾再注意其他的人和事。
作为伴娘的木夕随着新娘一起出场,一袭粉色的薄纱裙,头发自然垂落,周身没有任何其他装饰,丝毫不会抢了新娘的风头。
可这样的简单,却美得令焦阳心慌,因为他从没见过她这样柔美端庄的一面。
高中时的她,一身校服,一根黑皮筋扎起学生头,混在学生堆里找都找不到;大学时的她,常常一身休闲装或运动服,仍是一根黑皮筋将及肩的中长发扎成马尾,可是焦阳却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她;刚回国时看到上班的她,休闲的职业套装,中分露额的披肩长发乌黑自然,利索大方,自信优雅。而此刻的她,举手投足都温柔得似乎化成了水,流进焦阳的心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正是如此。
可现在这如水的佳人却和台上另一侧的伴郎眉目传情,伴郎也正用着和他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惊艳、欣赏、爱恋。焦阳发疯一样得嫉妒身为伴郎的徐风,可以穿着和她相配的伴郎服,和她站在对称的位置上,和她同时同地同感地沉浸在圣洁的仪式中,一对璧人一般。
仪式来到了最后的环节- -抢新娘捧花。新娘特意看了看木夕站的位置,然后背过身去,将手里的捧花朝木夕的方向抛过去,可这些适婚年龄的女孩子们都要抢这好彩头,都挤了过来,本就穿不习惯高跟鞋的木夕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等站稳时,捧花已经被身旁的女人抢到,“哎呀,学姐,你抢到啦!恭喜恭喜,下一个就是你啦!”小雨拍手说道。然后瞟了一眼木夕,撇了撇嘴。
等拍完大合照,仪式完成,大家入席,途中,徐风将一支粉色玫瑰递给木夕:“这是我送你的捧花,祝我们的这一天也赶快到来。”木夕羞涩地接过。
这一幕全落在焦阳眼里,他嫉妒,发疯一样地嫉妒,可又无能为力,只能将酒一杯一杯咽下肚。
新郎新娘给众人敬完酒,宾客们陆续散去。
木夕和徐风陪着小雨和赵浩的父母把新婚二人送上了出租车,等车走远,徐风对木夕耳语道:“赵浩这个主意不错,婚礼当天就去度蜜月,不用受闹洞房的累,这个我学起来了。”他本以为木夕还会像刚才接过他送的“捧花”时那般娇羞,没想到到了酒店外面,清风拂面,没了刚才室内的气氛渲染,木夕又恢复了本来活泼的性子,冲他举了个大拇指,表示赞同。
徐风只觉得面前的人儿这样的多面,温柔的、活泼的、热情的、冷静的……可无论哪一面都令他心醉。他轻轻揽过她,用力地抱在怀里,木夕扫视了四周,“喂,很多老同学都在看。”
“嗯,我知道。”
木夕只好由着他就这么抱着。
徐风和木夕被前来参加婚礼的老同学们拉着一起去了酒吧,焦阳也被当年篮球队的哥们儿连拉带拽地拖了过来。
本以为多年不见,大家会尴尬,没想到当年的情谊始终是在的,只因作为班长的焦阳早早出国而没能聚会,就这么一直尘封着,像是一坛佳酿被埋在地下,如今起了出来,打开盖子,酒香扑鼻。
小包厢里,大家畅聊畅饮,好不尽兴,推杯换盏间,说着各自的工作、家庭、见闻奇遇、欢乐苦闷。
后来,大家都喝得微醺,便开始话当年,虽已是事过境迁,可回头看,仍觉高三艰辛。
“你说说,那时候一天十几二十张习题卷,咱们怎么做完的?!”
“何止做完,还得听老师讲解错题,分析知识点,学会了还不够,还得死记硬背到脑子里,要是搁现在,打死我也记不住那么多东西了......”
“可不,咱们当初还是文理大综合,语数外,理化生,政史地,都得学,都得背,要了命了,咱们高考完又改回了文理分科,就苦了咱们那三届学生,天选之子呀......”
“早上五点的起床铃,五点二十要在操场上站好准备跑早操,我为了多睡十分钟,不刷牙不洗脸,直到早饭后才回宿舍洗漱,哈哈,早读时那个口臭呦,啧啧啧......”
“哈哈哈,谁不是呢,我那时候最怕跑早操,累得太阳穴直突突,我都怕哪天跑着跑着太阳穴就爆了......”
“那也没办法,体育课都被文化课占了,再不跑个早操,身体肯定要垮......”
“说起体育课,高三最后那场篮球赛真是漂亮......”
“是呀,焦阳那时候,啧啧,太帅了,篮球打得好,学习还好,别说咱班了,全校暗恋你的女生加起来排成队,估计能从教室门口排到校长室了,哈哈......”
“可不嘛,就咱们陈木夕同学,排除万难,拔得头筹,一举拿下学霸......”
徐风听着,一杯杯的啤酒下肚,脸色却越来越白,木夕握住了他的手,他欣慰地笑笑。
焦阳打断了众人:“大家都喝大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儿了,改日再聚!”
有几个醉了的不愿散场,抓着焦阳嘱咐下次一定组织好,来场同学聚会,焦阳满口答应,他们这才作罢。
待焦阳把最后一位同学也送上了出租车,这才发现自己也晕得不行,两场酒喝下来,身体着实有点儿招架不住,真想一头倒下,可这时,他看见徐风牵着木夕的手走出来,便瞬间清醒,上前说道:“徐风,你打车回去吧,我顺路,送木夕回家。”
“没关系,你先回去吧,这儿离家不远,我俩散散步就回去了,也正好醒醒酒。”木夕说着,看了看徐风,徐风微笑着点了点头。
焦阳只好识趣地坐进了出租车。
焦阳在出租车里,光影透过车窗落在他的脸上,不断闪动着,而他的眼前也开始闪动着过往的点点滴滴,从高三时的青春懵懂,到大学时的万般甜蜜,到那日的残忍决绝,到后来的悔恨不已,一幕幕,走马灯似的......
回到家,焦阳一口气喝下一大杯冰水,凉意从喉头直灌到胃里,他打了个激灵,这才把自己从追忆里抽了出来。
手机响起,他拿出一看,眉头皱起,他迟迟不接,铃声便一遍遍地响着,他只得接起来。
“喂,爸。这个月的钱我已经给你打过去了。”
“什么事?”
“他专升本,分数不够,又是别的系,我一个刚入职的老师,我没那么大的权利......”
“你怎么能收人家的钱?把钱退给人家!”
“这忙我帮不了!以后也别再给我找这种事!”
“你供我?!我从大学开始,到后来去美国,学费生活费,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挣的......”
“是,我不否认,所以我每个月20号,都会把钱打给你,不过,其他的,恕我爱莫能助。”
“爸,你可以称她为‘那个女人’,但请不要叫她‘贱人’,最起码在我面前别这么叫,她毕竟是我妈。”
“我给不给她钱,是我自己的事。我跟她的事,你不用管。”
焦阳扶着额头,佝偻着身子,他只觉得他的头疼得都要炸了。父亲的声音像把多年未磨、又钝又锈的刀,以他童年的噩梦作刃,慢条斯理地割着他的神经,伤口不见血,却也不见好。
焦阳实在听不下去父亲的抱怨和不满,打断他说道:“你管好自己的身体,少喝酒,我还有事,先挂了。”然后急急挂断了电话。
他再次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凉风习习,头痛终于缓解了一点,可抬眼望去,不远处两人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仍清晰可见。那俩人各举着一个雪糕,你咬我的雪糕一口,我咬你的一口......
焦阳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圈发红,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还是父亲的来电,他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要憋死了,将手机狠狠摔向墙壁,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
焦阳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站在窗边喝起来。
小区门口,徐风亲了木夕的额头,然后坐进了出租车,车开走,木夕返回。
焦阳边看,边把手里刚喝完的啤酒罐捏扁,走向门口。
木夕上到二楼时,看到焦阳家的门开着,再仔细一看,才看到门口后面黑暗中的焦阳,吓了一跳,问他:“你怎么开着门站在这儿?家里还不开灯?”
焦阳伸出一只手,把灯光下的木夕拉入了黑暗中“你进来!”。
门“嘭”的一声关上,木夕被焦阳拉进了客厅,“你干什么?为什么不开灯?”
焦阳不回答,只是让木夕在沙发上坐好,他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抓住木夕的手问:“我到底要怎么做......到底怎样才能和你再在一起?”
木夕挣脱他的手,“你喝多了。”
木夕正欲站起身,焦阳一把将她拉回沙发上,“你说我喝多了,那我就是喝多了!”
他突然起身,扑向木夕,野兽一般地吻上去,从唇到颈,到锁骨,还要往下......
木夕先是吓到了,一两秒钟的呆住,然后立马反应过来,用力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已经失控的男人,才发现根本推不动,她试图用喊的、用咬的、手脚乱打乱踢,都只会让焦阳更激动更疯狂,他的手已经扯开了她的领口,继而探到她身侧拉开了她裙子的拉链。
木夕冷冷的声音传来,焦阳在自己的粗喘声中仍旧听得清晰:“从高一的某个时刻开始,我喜欢你,你学习好,篮球打得好,正直上进,谦和有礼,家境清寒,却一身傲骨,自食其力。对我,用心用情,温柔温暖......”
听到这里,焦阳吻在木夕肩头的唇停下,微微颤抖,将伸进木夕腰间的手抽出,握成拳头。
木夕却仍是不动,接着说:“后来,你跟我分手,我虽然伤心,依旧不怪你,我只恨自己不争气,没跟上你的脚步......”
焦阳撑起身体,坐在一旁。
木夕仍旧不动,继续说着:“哪怕那天,你在机场不肯回头,妈妈车祸去世,我恨徐风,恨自己,怪上天,怪命运,可我从没恨过你,怪过你......”
焦阳不敢再看木夕,把头低了又低。
此时,木夕缓缓起身,把拉链拉上,把领口尽量拉好,弯腰拿起地板上掉落的包,“我想,即使今天,我依旧不会怪你。只希望你不要总往回看,焦阳,往前看,往前走吧。”说完,木夕走出焦阳的家,轻轻带上了门。
焦阳依旧坐在沙发上,窗外突然电闪雷鸣,焦阳抬起头,看着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不一会儿,暴雨如注,雨水从开着的窗户里洒进来。
焦阳慢慢站起来,走近窗户,一道闪电把室内映得亮了一瞬,雷声轰隆隆响起,震荡在焦阳四周的空间里,风夹着雨再次袭来,打在焦阳的脸上、身上,焦阳却不再恐惧这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他的背慢慢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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