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木夕请了下午的半天假,中午从公司出来,打车直奔机场。
等她看到徐风从国际到达口出来时,刚要挥手,却看见徐风和身旁一位女孩子说笑着,他身前推的行李车上,除了一件黑色行李箱,应该是徐风的,还有一大一小两只黄色行李箱,想必就是那女孩子的。
这是木夕第一次看见徐风对着除她以外的女孩子也露出这样的笑,以前或许从没发生过,也或许发生过,是木夕从没在意过。
木夕站在原地,微笑着看着他们。
徐风直至走到离木夕仅几步之遥的地方才看见她似的,也冲木夕微笑一下,走过来。
“你回来了?!”
“嗯。”
“这位是?”
“哦,她是我这次的日语翻译,江小理。”
“你好,江小姐。”
“你好,叫我小理吧。”小理脸上的笑容真诚灿烂,一颗小虎牙煞是可爱,木夕忍不住喜欢。
小理坏笑着对徐风说:“既然你佳人有约,我待会儿就自己先回家了。”
徐风看了看木夕,转头笑对小理说道:“你等我一下。”
然后,徐风对木夕说:“我不知道你来接我,可是,我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我先送你回家。”
木夕愣了愣,说:“哦,好。”
小理不解地看看徐风,徐风对小理说:“待会儿我们一起去你家。我给你爸爸买的礼物,还是我亲手给他比较礼貌。”
小理无所谓地摆摆手,“那好吧。”
出租车上,小理意犹未尽地回味着东京的美食、美景,徐风虽然话不多,可偶尔接话时也是肯定、赞同的语气,他甚至还说,自己以前从不吃生食,可这次多亏了小理,爱上了生鱼片这样的话。木夕很少听到徐风对别人说这种溢美之词,而对女孩子说,这是第一次。
木夕一路都在偷偷观察着江小理,青春美丽,大方可爱。她忍不住问小理:“你是学日语的吗?”
“不是,我是学经济的,徐风哥本来找好了翻译,可是他突然提前了行程,就临时找了我。我高三毕业之后去日本上了一年的日语学堂,本想留在那边学电脑动画,奈何喜欢是一回事,专业是另一回事,我中途退学,回来跟着我爸学了经济,没想到,经济学还真被刻在了DNA里,学起来得心应手,而且越学越有趣。”
木夕想到自己当初为了焦阳选了并不适合自己的化学,最终改学新闻,顿时觉得与眼前的女孩儿更是投缘,饶有兴致地问下去:“你刚刚一直提到你爸爸,他是?”
“哦,他是教经济的,徐风哥的老师。徐风哥算是我爸的得意门生,我爸说他带的所有MBA的学生里,徐风哥是最有天赋却也最认真的,我爸可喜欢他了。”
木夕和江小理一路聊着,木夕发现,自己对徐风的了解好像还不如一个小学妹,比如木夕只知道徐风高中时成绩并不太好,高三努力了一把也只考上了大专,可她并不知道徐风在大学里专业成绩很突出,英语也学得很好,后来一边工作,一边拿下了本科学历,又拿下了MBA;比如木夕只知道每次和徐风一起吃饭,无论是去外面吃,还是徐风亲手做饭,都是木夕爱吃的汤面、火锅、烤肉,可她并不知道徐风也喜欢吃凉皮、冷面、港式茶点;比如木夕只知道徐风跟她一样都爱听港台经典流行歌曲,可她并不知道徐风也常听歌剧和交响乐......
木夕下车后,看着出租车远去,她禁不住跟着跑了几步,忽又停下。
原来,有些距离,不是今天突然想起来了,跑两步,就能跟得上的,而是长年累月的用心坚持。
这些年里,徐风紧追在她身后,跑了多久,跑了多远......
徐风家门口,木夕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
穿过前院的时候,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木夕隐约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在走动。
木夕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路小跑进去之后,她看见一位年轻活力却端庄美丽的女人的背影,她站在客厅里,正和厨房那边的徐风说着话。
木夕的突然闯进令她吓了一跳,但一回头,莞尔一笑:“木夕姐!”
原来是江小理,木夕打招呼道:“嗨,你好。你和上次,不太一样,今天很漂亮。”
上次的江小理,一身运动服,朝气蓬勃,今天的江小理,一条连衣裙,简单大方。
“是啊,今天来徐风哥家里看看,一会儿我们还约了我爸吃饭,你知道的,跟老学究去传统饭店吃饭,总得穿得正式点,不然会被教育一通的。哈哈......”
“对,她来看房子,然后我们一会儿约了江教授。”徐风说着,向江小理丢过来一瓶矿泉水,而她也很娴熟地接过,这个动作就像他们之间已经做了无数次一样得有默契。
徐风脸上客气地微笑着对木夕说:“你来,是还我钥匙的吧?”说着向木夕伸出右手。
木夕攥了攥手里的钥匙,始终抬不起手。
徐风尴尬地收回伸在空中的右手,回头看了看正在喝水的江小理,然后依旧微笑着对木夕说:“我就三把钥匙,那把,”说着看了看木夕手里的钥匙,“要给这房子未来的女主人。”说着摊开手指向江小理。
江小理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不过,我还没考虑好......”
“没关系,你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况且这种大事,还是要和你爸商量一下。”徐风打断了她的话,他并不想让她解释清楚。
“那倒是,还是要尊重他老人家的意见......”
木夕看着面前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在她眼中尽是**的意味,自己竟是多余的那个人,于是从钥匙圈里取下那把钥匙递给徐风,一句“再见”后转身离去。
木夕尽量从容地走出徐风家的大门,随手关上门的那一刻便再也绷不住,委屈地红了眼,她想走,可是双腿不愿走,于是绕过围墙拐角,在阴影中缩在墙根底下,她得在当时当地把一些事想清楚再走:
以前无数次把他推开,不管多么无情多么决绝,他从没真正退缩过,只要她回头,他就在。那么这一次是她做得有多过分,让他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留恋,而且转身就找了别人。不!他们的默契和亲密不是最近才有的,而是多年养成的,那么......
想到这里,木夕想不通了。
房子里,江小理看着木夕离去,转头恍然大悟地冲徐风说道:“我们刚才的话,是不是让木夕姐误会了?”
徐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她毫不示弱地回瞪了徐风一眼,徐风无奈地点了点头。
江小理几乎要跳起来说:“哎呀!那我刚才不就枉做小人了?!我得赶紧跟嫂子解释清楚。”
“站住!回来!”徐风叫住往外跑的江小理。
江小理还想说什么,徐风不耐烦地说:“房子你买不买了?”
江小理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认真地想了想,说:“之前你随口的时候,我急着想买,你却犹豫着;现在你急着卖了,我却不敢买了......”
徐风四下看了看,眼神落在沙发上,淡淡说道:“随便吧。我们去找你爸,你可以问问他的意见,我也有些工作上的问题要向他请教。”
“嗯。走吧!”
两人上了车,刚开出去,徐风从后视镜里看到墙角缩着的木夕,但还是狠狠心一脚油门踩下去......
天色渐暗,凉意渐起,虽然已经进入六月,但在这个北方城市,晚上还是有寒意的,尤其白天下了一场雨,现在室外只有十三四度。
木夕穿着短袖半裙坐在徐风家门口的台阶上,双臂环抱着膝盖,头埋在双臂间。
一阵风吹过,手臂上腾起片片鸡皮疙瘩,木夕用手搓搓手臂,却是无济于事,于是放任不管,半坐半瘫之间,半睡半醒之间。
木夕不愿离开,必须在第一时间把事情问清楚。
快九点,徐风停好车,来到门口,才看到木夕。
他在木夕旁边蹲下,看着缩成一团的她,狠狠地说:“为什么不回家?!穿得这么薄,还坐在地上......”说着伸手摸了摸木夕的额头,“还好,没发烧,你回家吧!”说完起身去开门,可他没想到木夕没有叫他,也没有离开。
他终究是忍不住停下,回头看木夕,只见木夕就那么看着他,也不说话,鼻涕在她抽抽嗒嗒间时有时无。
徐风心软了一秒,立刻被自己发现,咬咬牙抬脚正要走,木夕“阿嚏”一声,徐风闭上眼睛,一手掩面,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自己说:“没出息。”
然后他转身走回到木夕身边,看她用手背把刚才打喷嚏带出来的鼻涕胡乱一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拽着她就往门里走。木夕也不反抗,任由他将自己半拖半拽带回家。
进了屋,徐风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取了条薄毯包住她,接着烧了壶开水,倒了大半杯,又添了点凉水进去,自己尝了尝,确定水温刚好,递给她:“一口气喝下去。”
木夕乖乖接过徐风递过来的杯子,咕咚咕咚地喝着,喝到一半呛了一口,引出一阵咳嗽,徐风忍不住温柔了声音:“你慢点儿喝。”手不轻不重地帮她拍着背。
等木夕喝完水,徐风见她还在抽搭鼻涕,就抽了纸巾给她,她默默接过去,一阵“哼哼”地擤完鼻涕,徐风又自然而然地把她用过的纸巾接过去,起身扔进垃圾桶。
“你跟江小理,是,是什么关系?”
“你以为呢?”
“我不知道。昨天我还以为你们就是工作伙伴,顶多再加层学长学妹的关系,可,可是今天,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当然,就,心里,有点不舒服。尤其你说,女主人的那些话......”
“我就说了两句话,你就误会了,那我听到你和焦阳的那些话,看到你脖子上的吻痕,我就更误会了。”
“误会?”木夕眼睛发亮,“那就是说,你们俩,没什么?!”还没说完,笑容就止不住地绽放,木夕总算是心安了。
徐风叹了口气,他始终不忍心看木夕误会自己,“她是来看房子的。我昨天跟江教授聊天,话赶话就赌气说了要卖房子,刚好小理在旁边听见了,她是投资不动产的,就起了兴致来看房子。”
木夕想到了什么似的,“你刚才说,你也误会了,那就是说,你知道我和焦阳已经没什么了,是不是?”
徐风终于在木夕身旁坐下,“是,焦阳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而且,车祸那天你失控的表现,我回过头也想明白了,你的确不能再让一个爱你的人为了你出事,尤其,还是在那个路口。”
木夕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落下,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你既然都知道了,也想明白了,为什么一直不理我?”
“我也不知道,我......也许是我还在生气,也许是我还想再确认......”
“确认什么?”
“确认,我在你心中的地位。”
木夕依旧是泪眼婆娑,可已经从刚才的委屈,转变成了如今的心疼,原来,是自己从没真正给过徐风确定的答案,才让这个男人如此不自信。她在徐风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看着徐风。
徐风看着眼前的木夕,泪痕未干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在昏黄的台灯光下,那样的动人......
“不够。”徐风拉住木夕手臂。
木夕含住徐风的唇,吻了几下。
“还是不够。”徐风锁住木夕将要撤回的双肩。
木夕笑了笑,吻上徐风的唇,更深入更用力,许久后才撤离。
“只要是你,多少都不够。”徐风喘息着将木夕按在沙发上,自己也压了上去......
就在徐风和木夕都忘情地吻到停不下来,越来越燥热时,一阵篮球碰地的“砰砰”声由远及近,门被打开,篮球滚进来,赵浩愣在门口。
木夕赶紧推开徐风坐起来,徐风无比痛苦的表情涨满一脸,强撑着手臂坐起来,咬牙切齿地对赵浩说:“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赵浩尴尬地搓搓手:“哎呀,我走,我这就走。”说完去捡篮球,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跑到篮球跟前时一脚将篮球踢得更远。
徐风欲哭无泪地说道:“哥们儿,我想揍你。”
赵浩撅着屁股去捡滚到边桌下面的篮球,委屈地说:“是你昨晚说心情不好,晚上睡不着,约我今晚九点打球的,我怎么知道你一下子心情这么好了......”
木夕看见赵浩手里的钥匙,问他:“你也有徐风家里的钥匙?”
“是啊。”
木夕深吸一口气,对着徐风说:“你家钥匙有很多把哎。”
徐风窘迫地口吃着解释说:“那个,我,他,经常来,就,我没那么多。耗子,把我家钥匙给我,以后都不许随便来了。”说着,徐风要夺回赵浩手里的钥匙,赵浩不肯给。徐风加上刚才的怒气,更是没了好脸色,哥们两个打将起来,木夕坐着笑着看两个三十岁的男人像小孩子般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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