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唇相触，纪林清似被一股电流从头串到尾，双手紧扣椅身，眼睛比之前睁得更大，明明就在岸边，却产生溺水的感觉。
柳庭华只把唇覆盖在对方唇上并没有压实，像两只贴近的蝴蝶若即若离。他确定自己很清醒，将纪林清的惊悸、迷茫、退缩尽收眼底，也许是被吓着了，并没有推开自己。
于是，柳庭华伸手勾住他后颈，闭眼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探入那一瞬，即便以后要下地狱，他也不想再放开，无论什么方式，他们都必须在一起。
“轰隆——”一声响雷从天边蔓延开来，这个吻倒计时结束，纪林清终于回神推开柳庭华，带着水渍的唇艳亮饱满，开合几下终究没发出声音。
柳庭华盯着他，狂风暴雨蕴含眼中，带着明确的口吻道：“你喜欢我。”
纪林清将视线瞥向别处，慌乱中起身：“我回家了。”
半带踉跄地大跨步往公园外走去。
柳庭华仍坐在长椅上，直到纪林清身影消失，他才望向前方迷雾般的湖面。
他下巴微扬，眉头舒展，一切皆已成定局，不承认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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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林清进门后喘着粗气，他刚竟然忘记乘电梯，直接一口气跑到12楼。思绪就像被一只手大力搅乱过，怎么理都理不清，甚至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
他背靠着门平稳呼吸，眼睛望向落地窗，最后还是不自觉缓步走近，一眼看见停在楼底下的车，漆黑一片，柳庭华还没回来。
他又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不时响起闷雷声，眉心微微蹙起，马上就要下雨了，怎么还没开车回家？
纪林清又将视线投向远处公园，枝叶繁茂看不见一点人影，他的心又不由提起。他在犹豫要不要再下楼看看时，只见林间小路上出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提起的心并未落下，反而跳的更快。
只见柳庭华走到车边，抬眼往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灼热强势的视线好似能直穿水雾。明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纪林清还是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等他再次往下看时，柳庭华已驱车离开。
纪林清脱下潮湿衣物走进卫生间，热水倾洒到皮肤的触感，使他想起柳庭华温热的怀抱，手指轻轻摩挲唇瓣，回想舌尖探入时的滚烫感使他喉头紧绷。
想要的越来越多了，他凝起双眉，厌恶这一刻的自己。
最终，还是臣服于**之下，右手向下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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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亮了，纪林清擦着头发拿起手机。
“我到家了。”简单四个字，他总是这么云淡风轻，就像今天的一切都没发生。
纪林清放下手机，拿出一粒安眠药吞下，安静闭眼躺在床上。
“你这个索命鬼，我们家欠你的。”
“我的儿子，怎么办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请问你哥去世后，你家关系有变化吗？”
“小清，小清，快快快，快点使劲往上游……”
“小清，哥哥走了，你要好好的。”
又是这些混乱的梦，他哭泣骂喊的妈妈，无乱不入的记者，还有奋力救他的哥哥。但每一次光怪陆离的梦境，都是以哥哥在小溪边向他招手，让他好好照顾自己结束。
起风下暴雨的夜晚，显得昏暗房间是如此寂静，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牢牢裹紧身上毛毯，将脸埋入枕间。
如果，在此刻悄悄被世界遗忘，至少还有风雨为自己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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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暴雨洗礼，原本灰蒙的世界被补进色彩，到处焕然一新。
柳庭华晨起运动完看眼时间后，等不及去冲澡就拨打纪林清的电话。
无人接听。
继续第二遍，第三遍……还是无人接听。
柳庭华收起手机，耐着性子走进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去衣帽间挑挑拣拣穿好衣服，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柳庭华将车停在千岛公寓楼下，还压着停车位的线就熄了火，拎着早餐踏入电梯。由于时间过早，没有碰见一个住户。
“叮咚——”柳庭华摁响门铃，没人开。
继续第二声，第三声，无人回应。
他拨通小宋电话，小宋还没起床，带着迷迷糊糊的语气问：“庭哥，什么事呀？”
柳庭华说：“你老板今天去书店吗？”
小宋疑惑反问：“不知道，老板今天不去书店吗？”
“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在哪？”
“哦。”小宋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做了。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了。
“老板，你在书店吗？”小宋问道。
“这两天我有事不在，书店还得麻烦你一个人看顾。”纪林清原本不想跟任何人说他的行踪，但对于小宋和书店，他又必须交待。
“哦，早上庭哥给我打电话，让问你在哪。”小宋如实说。
纪林清沉默一晌：“你就跟他说没联系上我吧。”
“哦，老板…你和庭哥…闹矛盾了？”即使隔着电话，小宋都能感觉到纪林清与平日不一样。
“没事。”纪林清简短回答。
小宋刚挂完电话，柳庭华又打了过来，小宋莫名有点紧张。
犹豫再三接通：“喂，庭哥。”
“他在哪？”
“我…没联系上老板。”小宋说完吞了吞口水。
对面没答，只听见啪嗒，似打火机点烟的声音，随后吸入再呼出，很长时间静默。
小宋心里打着鼓小心翼翼问：“庭哥？”
你和老板怎么了几个字咽了回去，柳庭华自带不容忽视的气场，即使不面对面，小宋也觉得自己内心想法已被他洞悉无遗。
“联系上告诉我。”柳庭华道。
“嗯，好的庭哥。”小宋挂完电话也深吸一口气，瞌睡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庭华靠着车门把烟抽完，起身向监控室走去。
地下一层监控室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在看守，仰躺在椅子上睡得正酣。
柳庭华敲了敲门，老头从睡梦中惊醒，带着不满喊道：“干什么？”
他将早餐放到老头面前，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昨天遗失一枚袖扣，家里怎么也找不到，所以想调一下走廊监控，看是不是落在走廊了。”
老头上下打量面前年轻人，穿着考究，说话温和，又瞥向某星级餐厅的早餐，于是也放缓态度说：“行吧，看哪一个时间段的？”
柳庭华顺势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昨天傍晚到今天早上，12层走廊，麻烦了。”
老头把监控调出来，自顾自去旁边吃早餐了。
清晨阳光透过地下半扇窗洒落到柳庭华脸上，他抿唇紧盯着面前屏幕，已不复刚刚交谈时的温和。
凌晨5点，外面仍旧狂风大作，雨点更是无情，如此恶劣的天气，柳庭华通过一方小小屏幕锁定那抹身影。
纪林清拉着行李箱出门了。
他立刻调出门口监控，只见风把纪林清身上单薄的外套扯开，雨密而急地一阵阵拍打在他身上，他连伞都没打，放好行李箱后开车消失在街角。
柳庭华望着监控出神，那人即将要被风雨吞没，再亮的路灯也照不清四周黑暗，只有拖长的模糊影子伴着他，他好似早已习惯走在暗色中。
“小伙子，找到了没？”老头走到柳庭华身边问。
柳庭华回过神来，那落寞神情像是真失去了宝贵物件，他哑声说：“没找到。”
老头拍拍他肩膀鼓励道：“别灰心，有些东西你越上心越是找不到，放松后指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出现了。”
柳庭华点点头，起身离开监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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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要走？躲避能解决掉问题吗？他知不知道，越是这样越说明心虚，什么叫不能得到喜欢？我就喜欢了，能怎么样？
柳庭华开着车，思绪早已延伸到十万八千里，一声声听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从最开始的焦躁到现在心如止水，那就耗着吧，有的是时间，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
柳庭华刚想再次拨打纪林清电话时，杨加的电话插了进来。
“诶呦，我的哥啊，你一大早忙啥呢？打好几通电话都占线。”杨加抱怨。
“什么事？”柳庭华淡淡地。
“嗯？我得罪你了？”杨加打趣。
柳庭华没回应。
“就是我有个朋友新搬了办公楼，大约五层，想找人设计下。”
“电话发我。”
“行，改天咱三个约饭见一下。”
“嗯。”
柳庭华不冷不热，杨加察觉他状态不对，眼里只有工作的人现在竟这样，不对劲。于是又问道：“你怎么了？”
柳庭华哼笑一声：“没事。”
“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杨加不尴不尬笑了两声，打定主意去他家看看，又听见柳庭华问：“你知道纪林清哥哥的墓地在哪吗？”
杨加瞬间噎住了，猛烈咳嗽半晌问：“你你你，不会吧，你干嘛？”
柳庭华没耐心解释，又问一遍：“你知不知道？”
杨加说：“我只知道在戚城漫元区，具体位置不清楚。”
“好，以后再说。”柳庭华挂掉电话，随即调转车头往戚城方向驶去。
他明白，应该给纪林清一点时间，但他控制不住，特别是看到夜色中悄然离去的身影，他竟害怕再也找不到他。
只想见他，只有在去见他的路上，柳庭华才会觉得心是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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