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一间较为小众的地下酒吧,饮品好喝环境佳,驻唱乐队水准高,离大学城又近,经常有附近院校的学生在这里办联谊或彻夜party。
胡同巷最里,细长的红黄蓝三色灯条勾勒出酒吧的名字,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沿着一段亮黄色的铁艺旋转楼梯往下,拉开隔音帘,乐声与人声逐渐清晰,踩着鼓点摇晃的人群与迷离的灯光映入眼前。
酒吧不算很大,人却坐得满。
程新雪往角落沙发走过去时,已经有两个男性Alpha接连凑到杜如烟面前搭话,而后很快地讪讪离开。
店主杜如烟是个无风不起浪,有浪能掀十米高的女Omega,皮肤蜜色,长卷发朱红挑染。
她看人时眼尾微挑,调笑时语调略高:“想请我喝酒?V我一亿看看实力。”
“家里几栋楼几辆车,门口停着迈巴赫?好大的口气啊,长这么大没刷过牙吧。”
“现在不行,过两年就资产过亿了?两年这么久,这谁说得准,说不定,过两年你就死了呢。”
“开个玩笑而已啦,你不会连玩笑都开不起吧?”
附近听见这话的人低低笑了起来,端酒过来的服务生小棋和程新雪很熟,听见这些更是笑得酒盘都端不住:“烟姐今天心情好,愿意给我们也找点乐子。”
程新雪帮忙托了一下盘底,得知是杜如烟点名要的,顺势就端了过来。
小琪连忙表示感谢,又拿起另一份饮品要往身后暗门走。
暗门通往二楼唯一的包厢,一年到头都不见开一回,但凡开,酒吧里肯定起了点名堂。
上次还是杜如烟他爹过来,斥巨资把整个场子包了,神秘的二楼也披红挂彩的,原本乐队摇头晃脑的半下沉舞台,则现场请了个京剧班子唱《麻姑献寿》。
新鲜得差点没上首都午夜奇葩谈。
今晚不知有什么新奇活动,酒吧人头攒动,程新雪终于挤到杜如烟旁边,把酒杯一放,问她:“东西在二楼包厢?”
杜如烟拉着程新雪坐下:“急什么?来都来了,陪我看场好戏。”
程新雪:“还是少喝点吧。”
说完,抬头要了杯蜂蜜水。
调酒师是个染着金发的男Beta,与她惯常相熟,笑她变得保守,他可不会做小甜水。
“那你还点全糖奶茶?”
“工作和生活哪能一样。”调酒师眨了眨眼,摇晃着雪克杯,很快推过来一杯Martini。
程新雪端起酒杯浅酌一口,比了个大拇指,面前才出现一板解酒药。
调酒师:“小甜水没用,老板这样的猛人还得上猛药。”
行。
程新雪点点头,拿着药和温水坐到杜如烟面前:“上回你在医院拿的药还没吃完,医嘱里可是明显写着忌酒。”
杜如烟懒洋洋地说:“你让一个酒吧老板戒酒,比让调酒师做小甜水还要没可能。”
不远处的调酒师挑了挑眉,举起双手表示赞同。
程新雪最后劝诫:“那少喝两口总行。”
杜如烟摆了摆手,指尖夹着没点燃的烟,没所谓地说道:“烂命一条。”
程新雪不太赞同:“好人长命百岁。”
“也只有你一直坚定地认为我是好人了。”杜如烟看着她好一会儿,被她清冷的皮相再次蛊惑,幽幽地凑近说道,“程程,和你在一起肯定能增加好人值,有时候性别可以不用卡得那么死的。”
“那不行。”程新雪伸手抵住她的肩,眉目清透,瓷白的脸映着彩灯,冷淡又绚丽,“你可不能被我给耽误了。”
杜如烟噗嗤一声笑开了,险些倒进她怀里,稳住身体后,掰出一粒药丢进嘴里,又抬手端起温水,和她轻轻碰杯。
酒吧开了冷气,但或许是人太多,程新雪又喝了半杯酒,觉得这里有些燥热。
她挽起袖子至手肘,又解了衬衫领口的两粒扣子,露出一小截锁骨:“我今天时间有限,东西过来还要多久?”
杜如烟睨她一眼,长眉微挑:“怎么,又急着去会你那个情郎?”
程新雪无言地看着她:“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你还是多喝点水吧。”
“那你昨天生日,怎么过的?和谁?”杜如烟问。
她们相识多年,某年杜如烟还同她回平城过节,对程新雪了解的程度仅次于她父母。
程新雪顿了顿,说:“自己过。”
“自己一个人过生日,打空了两排弹夹,引起系统预警?”
杜如烟压低声音,凑近道:“这事儿我能帮你压一时,可不能压一辈子,你别忘了,年底要回红塔大厦的。”
程新雪摸了摸鼻尖,杜如烟的目光却跟着她的手,看向她手腕上那根很不起眼的发绳,眸光一凝:“定位器?”
“没开。”程新雪转了转手腕,露出极细的尼龙绳中镶嵌着的精密仪器,“有模拟装置,不会暴露精准位置的。”
杜如烟眼尖,不仅看见了定位器,还看到了明显的伤痕,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你们都玩到这个地步了?”
程新雪乍一下没反应过来,看着手腕上的伤痕,很无奈道:“绑匪绑的。”
“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她再次强调。
杜如烟没理她,转头说那几个绑匪怎么没被车撞个残废,还全须全尾地进了警署。
而后,又狐疑地扫视她:“你身上不会还装了别的什么东西吧?”
程新雪摇摇头:“窃听器那些三个月前就没装了,现在就这一个,他……身份特殊,又被军方管控,多疑些也是正常的。”
“恕我直言,你们这是玩的哪门子Play?”
杜如烟一脸钦佩:“你为他动刀动枪,他给你装监控,你们真不愧是曾经的最佳搭档,行事作风都是,外人就往死里防备,自己人就往死里护短。”
杜如烟摊手:“可惜了,你俩现在没在一家。”
又真诚建议:“他现在这六亲不认的虚伪模样实在让人看不顺眼,要不咱换一个人勾搭呢?”
程新雪有些无言:“烟姐,你别这么说……”
杜如烟指了指她,恨铁不成钢:“你啊……真是不知道欠他什么。”
室内灯光变幻,杜如烟打了个响指:“节目来了,你的东西也来了。”
刚才的爵士乐队退到了暗处,舞台中央只剩一束光,披着红色纱衣的舞者有着雪白的皮肤与卷曲长发,仰起头时能看清脖子上戴的红色颈环。
是很漂亮、很难得的Omega。
她眼波流转,眸光转向哪儿,那个地方便仿佛被点燃,烧起来的火一直蔓延到程新雪正对面的二层包厢。
昏暗的光线令人看不大清那个地方究竟是谁,只能看出立着两个高大的男性。
其中一位很给面子地冲着杜如烟这边打了声招呼,显然是彼此认识,另一位则没那么热切,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栏杆上,腕上戴着铁灰色的抑制手环,指间夹着支烟,只懒懒地抬了下手。
舞台上的Omega勾唇一笑,扯开上半身围挡住的薄纱,露出紧裹着身躯的深V短裙。
“这支舞跳给Z先生,看看我有没有进步。”她的声音低软,尾音拖得很长。
随着众人的起哄声,光线忽地暗下来,重重的鼓点像敲在人的心尖上,欢呼声随着舞台上的动作而喧腾,Omega跳起了一段热烈奔放的舞。
艳而不妖,媚而不俗,程新雪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演,而且还是来自一位在人群中常常被捧着的Omega。
显然,这位Omega是借着舞蹈在明晃晃地示爱。
“旁边舞蹈学院的小美人儿,之前拍过一部不错的片子,演的机器人舞娘,表现很好。”
杜如烟说着舞台上的人,眸光却一直盯着二楼方向:“这么卖力,包厢里得是什么样的Alpha才会不为她神魂颠倒呢?”
程新雪回她:“可能得是在酒吧看《麻姑献寿》的您那位老父亲那样吧。”
杜如烟正喝着水,闻言呛了声,无语地冲她倒着比了个大拇指。
小琪端着酒路过,难得看见自家老板吃瘪,偷偷过来添把火:“还有楼上那位,是准备为你牵线搭桥的贵客。”
“为我牵线?”程新雪反问,“贵客,有多贵?”
“他们定了酒水全包,整夜表演,楼上酒店套房都是顶配,一条龙服务。”小棋挤了挤眼睛,说,“那种的巨贵。”
程新雪表示敬佩:“大生意。”
“只是怎么和我扯上关系了,你们什么时候还兼营拉皮条?”她转头,问杜如烟。
杜老板“啧”了一声:“话别讲那么难听嘛,什么拉皮条,正经生意。”
她一脸理所当然:“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多个人多条出路,联盟的东西监管严,拿得也差不多了,好歹也看看别的国家呢?”
“不用。”程新雪直接否定这个提议,“联盟的标准是最高的,我就要这个。”
杜如烟比了个数字:“标准是一样的,只是因为渠道没铺开,价格要比市面上的低两成。”
“你之前已经拿了那么一大笔钱给研究所,手头上估计没剩多少了吧?能省则省,你那位情郎当时给你的钱也不算多,估计都没有你反向投回去花在他身上的多。”
“你对他而言,可还是一个需要防备的Beta,别太舍己为人了。”
杜如烟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Alpha向来自大又狂妄,哪怕看着温和,多半也是装的,伪善又精明,即便你要报答救命之恩,也没有这么……”
程新雪不喜欢听到关于庄柏言的非议,打断她:“别这么说。”
顿了顿,她继续澄清:“也不要再这样称呼他了。”
杜如烟语气里有很明显的不满:“那怎么叫?姘头,金主,还是你那脑子不好忘性大的前任?”
“不是前任。”程新雪揉着眉心,说,“只是……”
“只是队友,是搭档,是因缘巧合的被迫组合,都是国家任务。”杜如烟很流畅地抢完了程新雪的词。
然后,她反问:“但是,如果你对他没有感情,那你昨晚的枪是为谁而开?等会儿你又是要拿着药,急着去见谁呢?”
“烟姐……”程新雪叹了口气,“他处境很不好,又受伤了,信息素不稳定。”
杜如烟主动为她找补,抑扬顿挫道:“哦,医患关系。”
“那请问连硕士学位和执医证都没拿到的我们程程医生,你是怎么治病的呢?靠伤害自己吗?”
“我有数。”程新雪说。
杜如烟没好气道:“你最好是。”
下沉舞台的表演还在继续,但二楼的贵客已经不见,而台上的Omega舞步明显迟滞了些。
“走吧,程程医生,无论是为了谁,那就陪我再演场戏。”杜如烟没再看舞台,拉了程新雪一把,带她走进暗门。
烟姐:真是带不动你们恋爱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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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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