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惜一切代价。
这场悲壮无名的献祭是注定不会被记住的,但已经无所谓了,安余带着他的三名队友用尽一切方法和巨大虫周旋,为了保存能源他们甚至最大限制了开炮次数,他们驾驶的四辆装甲车就如同小孩子的玩具,跌跌撞撞地到处乱窜,只要能引得那小孩流着口水追着跑就可以了。
反正也没外人看,就算缺了个轮子少了扇窗户,从巨大虫的围攻下逃脱的姿态很丢脸也没人会笑话。
不过只有一种例外,就是在自身能源只剩3%时。安余计算过,3%是能将车子引爆的最低需求。再低,车子就真成了一件空壳玩具,没有了最后价值。
现在,他车里的能源就降到了这个阈值。他告知其他人时,没人相信,安余车里的能源是他们中剩最多的,怎么可能用那么快?很简单,安余让他们节省,但自己却并没有这么做,他一直在用高频的火力掩护其他三辆车。
当想明白这点,那三人更是有了种被骗的愤怒。
“别费话了,把巨大虫尽可能多引到一处,然后看时机打爆我的储磁箱。”安余一副理当如此的无赖样。
所谓储磁箱就是在装甲车靠近尾部的侧方,用来安放超磁线圈的地方,作为整辆车能量的核心,那个地方相当隐蔽,必须仔细瞄准才能一击必中。
其他人都被安余气到说不出话,也确实拿他无可奈何。没有时间再让他们打嘴仗,他们用平时训练时的阵形将巨大虫往一处引,眼看就要成型,三辆车都开始撤离,只有安余那台反其道而行,笔直地冲向黑压压的虫群。
就现在!
虫群涌向安余那辆装甲车的同时,一束脉冲光线也以既定路线落向安余车侧。
其实,安余也不知道自己那刻在想什么。人生最后的走马灯,各种各样的遗憾什么的,都没有。
要说的话,他就是有点头疼,自己没能遵守和齐斩的约定。他让齐斩回去,保证过自己绝不会做危险的事,自己会老老实实,等待与他在基地相见的那天。
想到齐斩该怎样伤心,他的胸口就也跟着脑袋一起疼了起来。
不过,容他忏悔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
确实有爆炸的声音,可自己的车连点震感都没有,这合理吗?安余赶忙凑向后视镜,他清楚地看到在脉冲光来的方向,一架从未见过的机甲档在了那里,并且左小臂被炸开了花。
机甲?!安余心头一沉,下意识地看向天空,他也很意外自己并不是在期待空中小组的到来,他想证实的是……
自己头顶和周围那些蜂拥过来的巨大虫全都像是被按了慢放键,全都是行动迟缓,加上那铺天的湛蓝信息素,搞笑得像群河里懒洋洋游动的水豚。
安余真的非常非常用力地抓了一下胸口。
“安余!空中小组的人来了!”通讯器里同伴的欣喜溢于言表。
“你们的妹妹都会嫁个好人家的。”安余重新踩动油门,无视了那3%的能源标志。
“什么?”
“我说,好人家的姑娘,我高攀不上。还愣着干什么,火力支援!”他的炮口首先对准了那些迟钝的巨大虫。
而那陌生的机甲见他们开炮,也是一个转身跃向天空,同时从后抽出把长刀,直接在他们的炮火中与巨大虫肉搏起来,被斩的巨大虫七零八落地往下掉,效率一点不比枪炮低。
“这谁啊?没见过的武器啊!而且他刚才不是接了我一炮吗,可那手臂一点看不出有问题啊!”有人直接看傻了。
聪明人直接点破,“那骚破天的信息素还不够记忆犹新吗?那是齐斩!”
“齐斩?那空中小组呢?”
不理会低智商的,反应过来的人全加入进了对齐斩机甲的掩护中,方便他在虫群里大杀四方。
齐斩这台机甲到底什么来头?没用多久,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他们也算跟空中战队的机甲打过不少交道,但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武装方式,和……这开了挂的恢复速度!
生物金属在被激活后有一定自我恢复能力,这常识他们还是懂的,但齐斩这台机甲的恢复速度,快得好像跟他们不在一条时间线。
难怪他敢一开始就上去近身肉搏,那些被巨大虫前足划开的大口,瞬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闭合如初,这生物金属原来是如此变态的产物吗?!
几近被全灭的地面小组残兵败将们对齐斩萌生出一种没来由的信任,这小子是要一人扫清7号粮仓吗……
“安余,我怎么觉得不太对,是齐斩太厉害了吗?这些虫子好像都不动了?”
“嗯。”安余应了声,他也感觉到了。那人所说的不动,并不是指被信息素定住。
他们一直以来拖住巨大虫,是拖住巨大虫往7号仓移动的速度,基本是边打边缓慢地移动的。可现在,那些目标明确的巨大虫好像集体失忆,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齐斩身上,像是齐斩本人对它们的吸引力占了上风。
这在以前巨大虫与空中机甲的对峙中也是从未见过的。
是错觉?是想太多?也许多数人也就会归咎于一句“齐斩太厉害了,激起了巨大虫的战意”,可安余不这么认为。从这批巨大虫出现,事情就已经很不对劲,只是之前深究并无意义。
眼前的巨大虫全是同一族群,它们全都是夜行种。
夜行种,却在大白天出动整个族群,向着“不在巨大虫行动路径”的地点执着前进。粮田对它们这种纯肉食性的昆虫可说毫无用处,偏偏就在空中小组与3号粮仓的巨大虫周旋而无法抽身时,另一起粮仓占据危机出现了。
而占据着3号粮仓的,也那么巧是夜行种的族群。这简直就像有着精密的部署,按部就班行动一样。
可巨大虫可能拥有这样的智慧吗?难道自身体的变异后,它们的大脑也开始向着更高级进化,足够与人类匹敌?
这个推论让安余觉得发冷,他开始用另一种视角去观察这些虫类,以“有意图”为前提分析这些虫类有行为。
半空中,同巨大虫酣战的齐斩如杀神附体,他那柄造型奇特的长刀没开刃的一边被做成雕花怪异的圆桶形,当他将刀身平贴于小臂,圆桶造型的刀背中竟喷出光弹,人们才恍然大悟那是个枪口!不、应该说是炮口。明明那么细的管身,射出的光弹一发就能打穿两只巨大虫,威力惊人。
安余听到通讯器里嘶哑的狂笑,“都看到没?那台机甲里的人,给老子修过车!老子可牛逼大发啦!”
……
齐斩就那么一边砍,一边轰,他每个移动的动作都将原型机的关节展开到夸张的角度,机敏灵巧如同密网中的一只蜂鸟,巨大虫虽能伤到他,伤口又马上自愈。在这种数量压倒性的战斗中,还是头一次让人错觉着,只要齐斩还有体力,他就能赢到最后。
安余都想吹声口哨了,然他也不是一直在死盯着他那帅气的男朋友,他终于在这密密麻麻的巨大虫群中找出了那丝不自然的割裂源头。
关键不在于与齐斩和装甲车对战的那些虫子,而要将目光稍微偏移就会发现,有那么一只巨大虫,看上去与它的同类无任何不同,但它一直像块懒散的石头趴在那里,不参与任何一部分的战斗,在硝烟的掩护中给自己找了个舒适位置,纵观着全场。
必须有意去找才能意识到这只虫子的特别,它并不无头苍蝇一样爬来爬去、追着火光乱飞、冲敌人张开它的前足,它只是在繁乱移动的同类中巍然不动,略抬起头颅,用那些复眼到处看。
比如当下,安余敢保证它的目光一动不动地锁在齐斩身上。
安余驾车技巧地靠近它,在直冲阳光的某个角度,他看到那虫子其中一只复眼中闪烁着红色光点,那可不是属于夜行种的特性——那是某种机械发出的信号。
直直冲上去,它肯定会跑。安余与巨大虫周旋着,选择一点点慢慢靠近。就在此时,真正的空中小组赶到了。
*
空中小组的到来,并没有带来迅猛的火力支援,那些在基地名声赫赫的机甲兴冲冲地来,而后进入长久的石化状态。
他们都吓坏了。
“那个、那个!”瑞雯的不艳天本该是重火力压制打头阵的,这会不艳天庞大的身躯杵在众机甲前,给人一种呆呆傻傻的感觉。瑞文确实是被吓得声音都劈叉了,“那台是原型机没错吧?”
就算被她挡着,原型机的空中姿态那样张扬,其他人也早都看到了。没人理她,是因为都在震惊。
齐将的地雷震越过不艳天,不死心地期望于这是场盛大的立体投影似的。但很快真实便将他击碎,他因为跑得太靠前,肩膀直接被原型机发出的光束扫到,冒出烟来。那烟很细,无伤大雅,但地雷震里面,齐将的眼都因愤怒而充血,操作室在他的情绪下震动起来。“是谁在那里面?!”
“哈,”奥利维冷笑,“别自欺欺人了好吗?那信息素你不认得?”
其间还有对齐斩为什么出现在这的质疑,对他驾驶原型机许可的怀疑,对其战力的惊叹,等等,齐将都听不进去了,从地雷震发出的信息素反馈,他像是快失控了。
还是蕾萨在短暂的惊愕中最快做出反应,厉喝一声将齐将的魂叫了回来,他们可是来做正事的!
“可咱们要做什么呢?帮忙吗?”马克西姆像是问了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但一时,没人答得上来。
那台原型机正以一敌百的架势掌控全场,明显占着优势,他们此时加入,说好听了叫帮忙,再直白点说还有添乱的嫌疑。可是,这片天空应该是他们的主战场啊,他们大老远奔过来不是为给人当拉拉队的啊!
蕾萨试着连接那台原型机的通讯,但都没能成功。原型机我行我素,耳朵听不见,眼里也跟看不见他们似的。
果然除了齐斩,里面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这时候,斯图尔特被赋予了重任,过去近距离将命令传递给齐斩,让他归队统一听从调配。对这斯图尔特颇有意见,他小声嘀咕,“他这不是打得很好吗?”自己还没看够呢,原型机诶!
“所以才要让他回来啊。”古利扎阴阳怪气,狠不得在后面踢斯图尔特一脚。
不过在斯图尔特过去前,原型机终于复明了一样,自己靠了过来。其他机甲见他来了,又都自以为掩藏很好一样默默退远了点。
可以说,有齐斩这台原型机的加入,本被视为威胁的7号仓巨大虫现在在他们眼中已经死绝了。
对巨大虫的围剿很快变成了清扫,天空中盘旋的巨大虫陨石一样纷纷掉落,蓝天越发干净清澈。黑色的浪潮在火速消退,这本该是件好事。
对安余来说,这个时间点可太不好了。巨大虫呈现出一边倒的颓败之态,纷纷开始钻土逃跑。这其中,也包括他一直紧盯的那只。
光是在混战中不丢失目标还不被发觉已经够他忙的,好不容易他已经贴得很近,那只虫子却忽然移动起来,看样子是要跑!安余也顾不得对方有没有发现自己,尽全力追了上去,他知道机会只有这一次。
糟糕的是,就在他的车尾已经撵上那虫尾时,车内能源耗尽了。他留给自己的最后3%,偏偏在这时耗尽。
老天可能都在阻止他,但那只有一次的机会仍未失去。
已经不止一个人或明示或隐晦地跟他说过,他对alpha信息素的抗性高得不正常。推在车门的手只犹豫了瞬间,他整个人弃车跳了出去,将自己暴露在那满是机甲与巨大虫信息素、硝烟与尘土的战场上。
安余的眼里只有那只正在挖土的巨大虫,他忽略了自己只是一个beta、一个普通人这件事,他即没有信息素加持,也没有无坚不摧的体魄,甚至于连件衬手的兵器都没有——他的全部家当只剩下那把随身的小刀,于是将其握在手心,扑向了那只巨大虫。
生物金属打造的小刀被他像凿一样戳进巨大虫闭合的翅膀中央,那虫子吃痛下就要张开翅膀飞,安余干脆借小刀的力攀岩一样将自己甩上了巨大虫的背脊,一刀下去插进其头部与腹部的交接处,并死抓住一根头部触角,任巨大虫如何狂甩挣扎也不松手,另只持刀的手更是腕子一转在虫背开出了条血口。
他的身上也被巨大虫翅膀外那层锋利的甲壳边缘划出大小血痕,可他的刀更狠,最先停下来的是巨大虫。
安余仍拉着那根触角,一脚踩上了巨大虫的头颅,小刀在复眼边缘十分粗暴地一插到底,画了个圆,像卸车窗镜一样干脆地挑开了那层眼膜,换成手掏了进去。
那东西比他想的要小,他可没时间精密地拆卸,一经证实确实是机械,便连着电线一起扯了出来,他只简单地看了眼就能断定这是一部摄像的设备,上面甚至有个明显的储存槽。安余只抽出里面的储存卡藏在身上,那机器马上被他丢掉了。
他不想让别人发现这个东西。尤其是,这里有那么多空中小组的人。
一束光炮在他身旁引爆,他及时护住自己,还是被炸碎的巨大虫崩了一身。有些气愤地望过去,打出这一炮的人正是奥利维的银影。
这时,空中小组的频道中也有对奥利维的做法不赞成的。“你没看到那里好像还有个人吗?”瑞雯道。
“哪里有人?咱们的人不都在这吗?”奥利维不为所动,听上去还越发兴奋,“这些虫子要跑了,难道眼看着它们在我眼皮底下挖土?”
其实不光奥利维,许多人也是憋着口气的。他们的本意是充分展现空中小组碾压的战力,结果到了这好像负责给人清扫战场似的,还没怎么打就结束了,这让他们觉得颜面无光,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将巨大虫赶尽杀绝,一个也不放过!
对空的火力随着巨大虫的盾移转向了地面,机甲们从空中对地进行扫射,这本该是件很爽的事,除非有人出来捣乱。
捣乱的人,偏又是那个齐斩!
“已经可以了。”频道中,齐斩的声音像从另一个宇宙传来似的。
原来这小子一直收得到通讯,就是不出声成心无视他们啊!
“什么就可以了?你不会是在保护巨大虫吧?那你这说法可有点危险啊!”奥利维抬手就是一炮,那一炮最终直直射向他的头顶。
不知从哪闪现过来的原型机,就那么面对面地将银影那只正发射炮弹的胳膊拉向了天空,改变了弹道。
就站在他的炮口前,掰弯了他的弹道?!
这下,奥利维的脸和他的头发一样白了。
不管奥利维是否冲动,齐斩这种做法都是不妥的,齐将和古利扎找到这个机会,默契地一起冲上来,想要联手制服齐斩。当然他们也没想着自己能成功,但如果齐斩还手,那蕾萨就绝不会坐视不管了,在集体行动中可容不得这种个人主义!
事实上,齐斩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更配合,他一个闪身,以机甲本身摆脱了机械束缚的柔韧感从齐将和古早扎间轻巧地穿过,在两人愣神的功夫,原型机已经到了红镜身旁了……
蕾萨可不认为他是过去聊天的,在她做出反应的同时齐斩也动手了,红镜和原型机打在了一起!
齐斩竟然,主动找蕾萨干架啊!这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竟是真实发生的。什么情况?现在是什么情况?!连斯图尔特都急了,“齐斩,蕾萨将军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我又不是空中小组的人。”
……
好吧,至少齐斩没疯,没做出公然违逆上级这样的事……因为他根本没把蕾萨当上级啊!他们其他人可不更屁都不是了!
两台SSS级机甲的碰撞按说该是天崩地裂的,要说能赶上看现场也是百年一遇的奇事,不过看了会,众人又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了。
打是打,但怎么没有信息素呢?无论是烈日还是冰河,这两种能具象化的信息素都没有出现,两台机器也都没有运用武器,他们你来我往打得人眼花缭乱没错……结果是在单纯地肉搏吗?在半空中用机甲耍拳脚?!
这么骚的操作是真没见过,体术……这根本不是机甲课的学习内容啊!
但两人偏就是用机械之躯打出了肉搏战的效果,蕾萨不愧跟红镜作战多年,对于机甲的理解早就超出了一般队员,可以看出他们间那种浑然天成的默契。但齐斩呢?他跟原型机有什么配合经验可谈吗?有什么深不可闻的羁绊吗?这不就是他刚打劫来的交通工具吗?!
为什么、为什么原型机那个老古董在有了他之后,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强得不合理啊!
最后的定格,是原型机的一只手由后压住了红镜的头。在那股力量下,红镜低下了头。
蕾萨,输了?
“这可真成‘压你一头’了。蕾萨长官,咱们可丢不起这人。”
蕾萨叹了口气,他们真的从没听过蕾萨叹气。她服软了?但他们根本没用真的实力啊!
“他哪里是压了我一头,是压了这个世界一头。”蕾萨淡薄冷漠的语气中甚至加了句嘲讽,“你们是白痴吗?”
红镜低下的头颅中看到的是什么,蕾萨是第一个意识到的,而后就是通过红镜眼中的摄像头传向基地的每个人。而那些空中小组的精英们迟钝茫然,后知后觉地也调转了机甲的视角。
他们永远是高昂天空的神,而从没将目光转向过大地。
在他们横扫的炮击停止后,蒸腾在地表之上的烟尘很快重归大地,视野因而变得清晰,像是张被泥渍污染而叫人失去兴致欣赏的画,没人在意这幅画本来多么美,也没人注意到这幅画正因失去美丽的外表而变得无价。
无价于其劣迹斑斑,惨烈惊心——疮痍遍布的大地上满是与泥土与粘液搅动在一起的巨大虫类残尸,大小坑洞是一次次炮击与爆炸留下的痕迹,漆黑的烟自虫尸堆中冉冉不熄,是那下面埋葬的地面小组成员最后一缕精魂。
装甲车四散崩落的零件墓碑一样深插进这片土地,这里即是巨大虫的葬尸场,亦是无数普通人类的埋骨地。
他们刚刚在做的,是用同为人类的炮火去打碎那些墓碑,践踏那些余温尚存的躯体。这在战争中不可避免——有人想这么说,可那些黑色的烟,灼灼碰到机甲的脚跟,就被吹散开的烟,让他们开不了口。
齐斩只是压下了红镜的头,但他撕开的是一个大公为民众编织的美梦。
“呀,我就说那里有个人吧!奥利维,你刚才差点打着人了!”瑞雯说。
“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有活人在外面……”
今天真不是奥利维的好日子,因为他真的看到了个人,在自己刚刚攻击过的区域,一个踩在巨大虫尸体上的男人正将头扭过来看向这边。
他本是背朝他们的,他的制服被划得七零八落,但能看出那是地面小组的制服。因为嫌碍事一样,他干脆将那挂在身上的破布丢到一边,于是比起他本人的脸,人们先看到的是他那片渗着鲜血的背——鲜血淋漓中,神女踏云而来——体态柔软神态慈悲的古神在一片火烧云般斑驳的肌肤上反抱着琵琶翩翩起舞,这样的割裂感只叫人心底一颤。
割裂,但不违和,也许是古老的战神被这血腥的战场唤醒,来奏上一首安魂曲。
而后,那男人偏头直直望了过来,目光凛冽安宁,让人错觉如若那神女抬起低垂的眼,也一定有着这样的神情。
齐斩的原型机俯冲下去,长刀斩碎正靠近那男人的几只巨大虫后,长久地停在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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