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槐序回来时,手里的甘蔗汁杯壁凝着层薄汗,他特意用指腹擦了擦杯身的水珠,才把杯子递到唐書衍面前:“老板现榨的,加了点冰,你刚才说炒粉辣,正好解腻。”杯口还沾着片新鲜的甘蔗皮,是他特意让老板留的,说“看着清爽点”。
唐書衍伸手去接,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时,忽然顿了顿——刚才攥筷子的力道还没散,指腹的红痕蹭过冰凉的杯身,竟泛起一阵细微的麻。他低头吸了口甘蔗汁,清甜的汁水滑过喉咙,却没压下那股从后颈窜上来的冷意,余光总忍不住往斜对面的巷口瞟,刚才那道黑色夹克的影子,像烙在视网膜上,怎么也挥不去。
“看什么呢?”秦槐序坐回对面,把自己碗里剩下的豆芽都拨到他碗里,“巷口那是卖烤红薯的,刚才我路过时问了价,下次想吃我给你带。”他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刚才买甘蔗汁时,特意绕到巷口看了眼——那穿黑夹克的男人正靠在烤红薯炉旁抽烟,侧脸确实和唐書衍三年前的“纠缠者”有几分像,只是对方没往夜宵摊这边看,抽完烟就钻进了更深的巷子。
唐書衍的喉结滚了滚,没接话,只是把杯口攥得更紧,冰凉的杯壁硌得掌心发疼。他知道秦槐序是在哄他,就像上次他被噩梦攥住惊醒时——冷汗浸湿后背,心脏狂跳得快要撞碎肋骨,他扶着墙摸出卧室,想去厨房接杯温水压惊,可指尖的颤抖根本停不下来。
刚摸到客厅茶几上的玻璃杯,手腕一软,杯子“哐当”砸在瓷砖上,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偏偏这时,门外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轻响——是秦槐序刚从外面回来,正准备开自己家的门,听见这声碎裂,钥匙顿了顿,下一秒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秦槐序的声音轻轻隔着门传进来,尾音却比平时快了半拍,裹着点没压住的担心急切:“啊衍,你在家吗?我刚听见里面有杯子摔碎的动静,你没磕着碰着吧?”
顿了顿,他才慢慢补了后半段,语气放得更柔:“要是方便的话,我能进来搭把手收拾一下吗?刚从外面回来,路过你车位时看见楼下三花把花盆碰倒了,正想着上来知会你一声,刚好听见里面的声响,就多问了句。”
唐書衍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的颤抖。他知道,秦槐序定是听见杯子摔碎的声响,才把“说花盆”的由头摆到前面,急着来确认他的安全。这种藏在担忧里的妥帖,让他既暖又慌……
“甘蔗汁……有点涩。”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蚊子叫,试图转移话题。其实汁是甜的,涩味是从舌根冒出来的,像三年前那个夏天,男人把照片摔在他面前时,空气里弥漫的烟味。
秦槐序抬眼望过来,目光落在他泛白的指节上,没戳破他的谎,只是把自己的保温杯递过去:“里面是温的蜂蜜水,你要是觉得涩,就换这个喝。”杯身上的歪脸小猫贴纸蹭到唐書衍的手背,是去年冬天秦槐序特意贴的,说“看着不那么像药罐子”。
唐書衍接过保温杯,指尖碰到温热的杯身,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刚才看到黑夹克身影时绷紧的神经,到现在还没松下来。他低头拧开杯盖,蜂蜜的甜香飘出来,混着夜宵摊的烟火气,却让他突然想起消防通道里的霉味,想起美工刀攥在掌心的冰凉,想起男人说“把照片发给你爸妈”时的轻佻语气。这些记忆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他握着杯盖的手指突然一滑,“当啷”一声,杯盖掉在桌子底下。
秦槐序立刻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杯盖,就看见唐書衍的脚往后缩了缩,膝盖撞到桌腿,发出闷响。他抬头时,正好撞见唐書衍眼底的惊惶——那是和三年前消防通道里一模一样的眼神,像被猎人盯上的兔子,浑身都绷着劲儿,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小心点,别撞疼了。”秦槐序把杯盖递给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膝盖,没多问,只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肩上。外套还带着秦槐序的体温,混着淡淡的柠檬洗衣液味道,是唐書衍熟悉的气息,让他紧绷的肩膀悄悄垮了些。
“我们……回去吧。”唐書衍忽然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炒粉也吃的差不多了。”他不敢再待下去,怕那道黑夹克的影子再冒出来,怕自己会在夜市的灯光下,再次变成那个攥着美工刀的、狼狈的少年。
秦槐序没反对,只是把他没喝完的甘蔗汁和蜂蜜水都装进自己的背包,又伸手帮他拢了拢外套的领口:“风大,把拉链拉上。”他收拾东西的动作很慢,故意留了点时间给唐書衍缓神,余光瞥见唐書衍的手一直攥着背包侧袋——那里藏着早上他塞进去的兼职信息纸,现在被捏得皱巴巴的,像唐書衍此刻的心跳。
往小区走的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唐書衍一直走在秦槐序的右侧,离人行道边缘远远的,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脚步有些虚浮。秦槐序刻意放慢脚步,走在他稍微靠前一点的位置,像在替他挡住可能从路边窜出来的意外。
走到单元楼楼下时,唐書衍忽然停下脚步,指尖抠着外套的拉链头:“今天……谢谢你的甘蔗汁。”他不敢看秦槐序的眼睛,怕对方看出他眼底还没散的慌,“还有兼职的纸,我会留着的。”
秦槐序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轻得像摸易碎的玻璃:“不用谢。以后晚上想吃夜宵,或者托辅结束晚了,都可以喊我陪你。”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晚上睡得晚,不麻烦。”
唐書衍“嗯”了一声,转身往楼道里走,手刚碰到单元门的把手,就听见秦槐序喊他:“啊衍。”他回头时,秦槐序正举着他落在夜宵摊的银杏叶,叶片上还沾着点炒粉的酱汁:“你的叶子忘拿了。”
“谢谢。”他攥着叶子,转身跑进楼道,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暖黄的光却没驱散他后颈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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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書衍坐在书桌前,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提前十分钟就把购票APP的个人信息反复核对了三遍,连默认收货地址都改成了秦槐序公司楼下——美其名曰“方便他下班取”。旁边秦槐序捧着刚泡好的热牛奶递过去,语气带着点讨好:“要不要我用电脑帮你抢?网速能快些。”
唐書衍接过牛奶,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壁,眼尾都没抬:“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话虽这么说,却悄悄把秦槐序的手机挪到了自己够得到的地方,还顺手关了他的5G,换成了信号时好时坏的WiFi。
抢购按钮亮起的瞬间,唐書衍手指快得像残影,可屏幕却突然弹出“网络错误”的提示。他眉心微蹙,转头就见秦槐序正对着自己的手机龇牙笑——秦槐序不知什么时候连回了5G,居然抢中了一张。
没等秦槐序炫耀,唐書衍慢悠悠放下自己的手机,起身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语气软得像棉花,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劲儿:“看来还是你手气好。”他拇指轻轻按了按秦槐序的肩颈,“不过我记得,你上周说这周末要陪我去看画展?”
秦槐序脸上的笑顿了顿,没急着应声,先伸手轻轻碰了碰唐書衍的手背,语气温和得像在顺毛:“画展下周去也一样,我记着你盼这场演唱会快俩月了,肯定更想先圆这个心愿。票本来就是盯着给你抢的,我去不去都没关系。”
唐書衍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蹭了蹭,眼底那点得逞的笑意软下来,接过手机时还不忘抬眼瞥他:“就你会说话。”他点开订单慢悠悠改着信息,忽然抬下巴示意,“既然‘帮我’抢着了,今晚糖醋排骨多放两勺醋——上次你说酸口太冲,这次我想尝尝够味的。”
秦槐序立马顺着话接过来,指尖还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早说你想吃酸的啊,两勺哪够?我再往排骨里加两颗话梅,酸得更透。”等唐書衍低头专注改订单,他才靠在沙发上轻笑,眼底全是软乎乎的纵容——哪是被“算计”,明明是看他为抢票急得耳尖发红,故意让着他罢了,这会儿见他惦记酸口,比自己抢到票还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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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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