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唐書衍把银杏叶夹进日记里，刚要合上本子，书桌一角的手机亮了一下——是个没存备注的号码，短信只有半句：“最近，还好吗？”
他盯着那行字顿了两秒，指尖捏着的银杏叶轻轻滑落在桌，叶片边缘蹭过掌心时，他才惊觉自己指腹正无意识摩挲着叶纹，像在攥着点什么稳住慌神。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擦过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起身走到阳台，往下瞥时，视线先落在了单元楼门口的那袋柑橘上——秦槐序正站在自己车旁，先把那袋橙黄的果子轻放在副驾座位，袋口敞着，几颗圆滚滚的柑橘露出来，果皮上还沾着点水果店门口的银杏叶碎渣。
忽然想起刚才两人一起路过小区门口的水果店时，自己的心思根本没在跟前——手里攥着刚捡的银杏叶，眼神总飘向街对面模糊的车流，连秦槐序停在水果店门口都没立刻察觉。是秦槐序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声音软得像落进风里：“刚看老板称这个，甜度刚好，不用剥太多皮，拿一袋回去？”他当时只含糊“嗯”了一声，视线还没从车流里抽回来，秦槐序就已经付了钱，指尖捏着袋口转了半圈，把最顺手的提手那边递到他面前，没再多问一句。
此刻楼下，秦槐序腾出双手从车里拿出文件袋，指尖细细拢好袋口散开的纸页，再顺着边缘按平褶皱；末了才重新拿起柑橘袋，指尖勾着袋提手轻轻晃了晃，果子碰撞发出“窸窣”的轻响，在静下来的夜里显得格外软。唐書衍趴在阳台栏杆上，指尖触到夜里的凉意，刚才因短信泛起的紧绷，竟被这袋柑橘晃出的细碎声响磨掉了一点——他忽然意识到，秦槐序根本没提他刚才在水果店的失神，也没问他盯着车流在看什么，就只是顺手递来一袋不用费心剥的果子，像递来一块悄悄垫在情绪下的软布。
风又卷着落叶擦过玻璃，他把视线从秦槐序身上移开，望向远处路口——车灯晃过，光痕在楼栋外墙上滑得很快，没看清车的颜色，只觉得那束光扫过的瞬间，心里莫名紧了一下。
他转身走回书房，把手机往抽屉里一塞——动作太急，带得抽屉角落那本旧相册轻轻翻起一角。他没去看，指尖却顿了顿：那是他三年前特意用胶带封起的本子，此刻露出的页边沾着点褪色的墨渍，像块没擦干净的影子。
他重新坐回书桌前，攥起桌上的银杏叶，指腹反复摩挲着叶片的纹路。刚才那束晃过的车灯，像被风裹来的细尘，落在心尖上。而相册页边那点墨渍般的影子，就是藏在心底的暗角，哪怕只是无意间扫到，也会让刚平复的呼吸轻颤一下——不疼，却像有根细丝线，在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拽着，让人静不下神。他知道，这份莫名的紧绷不是空穴来风，只是此刻还裹在日常的褶皱里，要等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才会悄悄松开线头。”
他没再管那本旧相册，只拿起桌上的银杏叶，指腹又摩挲起来，只是这一次，掌心的触感里，好像也掺了点刚才想起柑橘时的温软。”
他攥着银杏叶坐在书桌前，指腹反复蹭过叶片边缘的细齿——那点掺在触感里的温软还没散，眼角余光能瞥见玄关处搁着的那袋柑橘，橙黄的果子从敞着的袋口露出来，沾着的银杏叶碎渣还清晰。这时楼下单元门‘咔嗒’声刚落，门铃就被轻轻按了两下——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什么，这个点会来按铃的人，唐書衍心里先泛起一丝模糊的猜测。他攥着银杏叶起身，脚步放轻往玄关走，路过脚边那袋柑橘时，指尖无意识蹭了下袋口的果子——刚才在阳台瞥见秦槐序还在车旁没见他回对门，难不成是他？
走到门边，他没立刻凑去猫眼，先顿了顿，耳尖捕捉到门外传来极轻的响动：像是文件袋边角蹭过门板的窸窣声，和刚才在阳台看秦槐序拿着文件袋的模样慢慢重合。这才抬手凑到猫眼看出去——果然是秦槐序，一只手拎着那只捋平整的浅灰文件袋，另一只手正低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张折叠的便签。
“刚把文件往车上归置时，突然想起没跟你说清楚，”秦槐序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软得裹着夜里的凉，却比刚才在楼下更贴近耳畔，“那袋柑橘别和苹果梨放一块儿，老板说会催熟得快，我在便签上记了句。还有这个，”他晃了晃文件袋侧兜，露出一小盒润喉糖的银边，“老板塞的，说配着柑橘吃润嗓子，我用不上，给你带过来了。”
唐書衍盯着猫眼里那只熟悉的文件袋，喉结轻轻滚了滚——刚才阳台瞥见的妥帖细节，此刻顺着门外的声音落到眼前，那点“是他”的猜测彻底落定。指尖还残留着银杏叶的细齿感，脚边柑橘的暖香漫上来，让唐書衍刚才心底的恐惧紧绷，瞬间彻底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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