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槐序这才抬眼,目光落在于衡脸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点认真:“我知道。他上个月有一次托辅结束时快十点了,楼下路灯的光昏昏沉沉,把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他站在门跟前,手往羽绒服兜里掏钥匙时,指尖都在发颤——那串钥匙他总挂着片银杏叶挂饰,是去年秋天捡的,这会儿在风里晃来晃去,撞得钥匙链“叮铃”响,他却像没听见似的,只盯着锁孔。
第一次往锁孔里插,偏了,钥匙尖撞在锁芯上,“咔嗒”一声轻响,他身子猛地抖了一下,攥着钥匙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他深吸了口气,把钥匙转了个方向,指尖蹭过锁孔边缘的锈迹,再插——还是没对准,钥匙滑了一下,蹭出道浅痕,他咬着下唇,睫毛在眼下投了片小阴影,连呼吸都放轻了。
直到第三次,他把钥匙贴在锁孔旁顿了两秒,才慢慢推进去,转锁的时候,手腕还在轻微发抖,锁芯“咔嗒”弹开的瞬间,他肩膀明显松了半分,却没立刻推门,而是回头往我这边看了眼——眼神里还带着点没散的慌,像怕刚才的笨拙被看见。
我站在他身后半步远,没说话,也没上前——怕越界吓着他。后来我就每天多等两分钟,听见他屋里传来“咔嗒”的反锁声,确定他踏踏实实进去了,再把热牛奶或刚买的可颂放在他家门口的鞋架上,没敢敲门,怕惊着他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他端起豆浆喝了一口,补充道,“他怕黑,我晚上要是加班回来撞见他出门,会走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不跟他说话,就跟着——他没说过,但我看见他攥着衣角的手松了点。”
于衡愣了愣,没料到秦槐序连“身后半步”这种细节都注意到,心里的防备又散了些,却还是忍不住吐槽:“你也别太惯着他!他总觉得‘你对谁都好’,上次我跟他说‘秦槐序要是对你没意思,能记你吃炒粉要双倍豆芽,蛋要溏心的吗’,他还跟我急,说我想多了。气得我差点没忍住敲他脑袋!”
于衡叹了口气,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我怕他总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等哪天你没耐心了,他又要钻牛角尖,觉得‘果然没人会一直对我好’。行吧,看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
秦槐序笑了,眼底带着点无奈的温柔:“我知道他在怕什么,怕我只是出于邻居的礼貌。我没打算让他急着回应。慢慢来,他昨天愿意跟我提烤红薯,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想上个月我递他热奶茶,他还会下意识往后缩。去年这时候,我跟他说‘楼下花开了’,他都只会说‘哦,知道了’。”他抬眼看向于衡,眼神里没了平时的温和,多了点笃定,“我等他愿意跟我聊学校的事,愿意跟我吐槽工作带学生太累,愿意不用攥着衣角跟我说话的时候——多久都等。”
于衡盯着秦槐序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桌沿:“行,这话我记着了。要是你哪天没耐心了,别拖着,直接跟我说,我来劝他,别让他再摔一次。”他拿起最后一个蒸饺塞进嘴里,“对了,烤红薯你给他挑熟一点甜一点的,别看他平常好像不爱吃甜的样子,但是他对于烤红薯的甜可从来没法拒绝,高中时他总抢我半块红薯,就爱啃那样甜甜糯糯的。”
秦槐序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子,翻开快速记了行字——“烤红薯:选口感糯的,香甜的”,字迹很轻,没让于衡看见具体内容,只随口说:“记一下,省得忘了。”
于衡瞥见那本本子,没追问,只是把空碗推到一边:“我也没别的要嘱咐了,反正你多留心点他的反应,他要是往后缩,你就退一步,别逼他。”他站起身,拽了拽外套下摆,“我上班要迟到了,先走了——要是啊衍有什么不对劲,随时给我发消息,我就算请假也过来。”
秦槐序也跟着站起来,往他手里塞了个茶叶蛋:“路上吃吧,垫垫肚子。”语气依旧平淡,却没了刚才的疏离。
于衡捏着茶叶蛋走出早餐铺,回头看了眼——秦槐序正坐在窗边,对着那碗没动的豆浆发呆,手里还攥着那本小本子。他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不用赌,秦槐序这小子,好像真的能接住唐書衍那点小心翼翼的勇气。
骑上电动车时,于衡摸出手机给唐書衍发了条消息:“周末有空不?哥请你吃炒粉,带你去那家你高中爱吃的店。”他想,要是唐書衍愿意跟自己提秦槐序,哪怕只提一句,也算又近了一步。
周日的阳光没那么刺眼,透过云层漫下来时,唐書衍刚醒。枕边的手机亮着,于衡的消息还停在“高中爱吃的炒粉店”那行——他盯着屏幕看了半分钟,指尖在对话框上悬着,没立刻回,却先摸出了床头的银杏叶书签,是上次和秦槐序一起捡的,边缘被他摩挲得发亮。
窗外传来三花轻细的“喵”声,唐書衍披了件外套走到阳台,看见秦槐序正蹲在楼下喂猫,手里拎着袋三文鱼猫条,另一只手还提着个牛皮纸袋子,隐约能看见里面裹着烤红薯的油纸。小三花蹭着秦槐序的裤腿,尾巴扫过他的手背,秦槐序低头摸猫时,刚好抬头撞见阳台的唐書衍,眼里弯起点笑意,抬手比了个“早”的口型。
唐書衍耳尖悄悄发烫,转身往玄关走——换鞋时看见门口鞋架上放着袋热牛奶,杯壁贴着张便签,是秦槐序的字迹:“张叔的烤红薯刚出摊,我去买两个,你要是醒了,下来等我?”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红薯图案,歪歪扭扭的,像怕他拒绝似的。
他捏着便签走到楼下时,秦槐序刚好提着纸袋回来,手里还多了瓶温水:“刚看你阳台窗户没关严,风往里灌,给你带了瓶温的。”纸袋递过来时还带着热气,“于衡说你爱吃甜糯的,跟张叔特意要了烤得流油的,你尝尝。”
唐書衍接过红薯,指尖碰到油纸的温度,忽然想起高中时抢于衡红薯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点。他剥开油纸,金黄的红薯肉冒着热气,甜香漫开,咬了一口,糯得粘牙,甜味刚好——比他记忆里的还好吃。
“好吃吗?”秦槐序蹲在旁边喂小三花,余光瞥见他嘴角沾了点红薯泥,没直接伸手,只是递了张纸巾过去,“张叔说今天的红薯放了半个月,甜度正好,下次想吃,我再帮你买。”
唐書衍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声音轻得像风:“好吃。”他顿了顿,想起于衡的消息,犹豫了两秒还是开口,“于衡刚才发消息,说周末请我吃炒粉,是高中那家……你要不要一起去?”说完他就慌了,怕秦槐序觉得唐突,又补充道,“也、也不是非要你去,就是觉得……那家炒粉的豆芽也挺脆的。”
秦槐序喂猫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好啊,刚好我也想尝尝你说的脆豆芽。”他把剩下的猫条倒进小三花的食盆,站起身,“你要是不急,我们可以先去图书馆待会儿——你上次说教资资料还没整理完,我帮你一起标重点?”
唐書衍愣了愣,没料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心里的慌慢慢散了,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往图书馆走,阳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唐書衍攥着没吃完的红薯,忽然想起上次秦槐序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这次秦槐序走在他旁边,没靠太近,却让他觉得踏实。
走到图书馆门口时,唐書衍忽然停下,转头问秦槐序:“你……会不会觉得我麻烦啊?又是要一起吃炒粉,又是要整理资料的。”
秦槐序看着他眼底的小心翼翼,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玻璃:“不会。能帮你整理资料,能跟你一起吃炒粉,我觉得挺好的。”他顿了顿,补充道,“上次你躁期赶课程资料,我没敢打扰你,这次能陪你一起弄,挺好的。”
唐書衍的耳尖又烫了,却没躲开他的目光,只是攥着红薯的手紧了紧:“那我们进去吧,别耽误了。”
是谁大半夜更新,哦,原来是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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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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