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和蒋峰的警官证以及手机都被搁置在了山边的一处石块上,要不是这地方周遭围着护栏,并且已经提前测试过它们的结实度,看着就像是一个险象环生的陷阱。
只是不见了这些东西的主人,彻底断了信号连是死是活都犹未可知,连带那辆假冒的救护车和闵勤也无影无踪,根据于小卉的说法,当时车上还有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护士,大概也是那家伙的同谋。
小画家的脸色不好,从牙齿缝里勉强挤出来一个“搜”字就抬起脚往山上走去,李晗这会儿也心神不稳,但还是下意识地跟在了在场最信任的沈老师的后头,其他人就是想拦也拦不住,这两人,神情那是一个赛一个可怕。
夜里的山路可不好走,尤其对他俩这种体能一般同时不具备徒步经验的人来说,加之手机手电筒的照射距离极其有限,结果就是漫长的时间过去了,步子却也没挪出去好远。于小卉几次想要劝他们休息一下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由自主地咽回去了,要是沈翊真的能那么听话,路海洲还能成天叹气发愁市局就是挖不到这名优秀的画像师吗?
沈翊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那儿的栏杆,你们看一下,是不是有问题?”
身后李晗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这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尖锐,仿佛下一秒就要痛哭出声:“那是蒋峰的衣服!”小姑娘想都没想就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等等,李晗,小心!”沈翊快步紧随其后,虽然夜晚视线不明,但是那种深入骨髓对颜色极高的辨识度还是让他提前注意到了那一处栏杆与护栏之间的隐蔽错位,赶紧伸手一把拽住了飞奔过去差点停不住脚、直接铆上去撞飞护栏的李晗。
正当两人分不清该是先惊魂未定还是暂且庆幸逃过一劫的时候,黑夜里突然传来咕噜噜的响动,紧接着是于小卉的声音蓦地刺裂了岑寂的夜空:“后头,小心!”
一辆车子宛如脱缰野马一般朝沈翊和李晗现在所在的位置疾驰而去,是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就是载走杜城和蒋峰的那辆,沈翊闻声连忙竭尽全力拽着李晗离开,这倒是非常正常的操作,不正常的是这家伙爬起来就往疾驰的车子那儿冲过去,妄图以他那点子微末力气将它拉停下来,差点把于小卉吓了个当场心脏骤停,要不是她的手下给力,左右将这家伙拦腰抱住,就冲沈翊这不要命的架势,伤了那双金贵的手都是轻的,搞不好得要跟着那辆车一块儿滚落到山崖底下去。
轰!救护车坠落下山,炸了。
沈翊在一片冲天的火光中空白了表情。
他被左右两边拉着胳膊,倒是不挣扎了,甚至好像顷刻之间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却还是笔直地站着,动也不动,眼底倒映着冲天的熊熊烈火,仿佛是像将这一刻的场景深刻地凿入脑海里,半分也不敢忘记。
李晗比他好不了多少,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人也颓然地跌坐下去。
“你的一石二鸟计划失败了,”女护士冷冰冰地对闵勤说,“多此一举!”
“角度和位置其实都找得不错,都怪后边还有个讨人嫌的女警察跟着,提醒了他!放心吧,我会好好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闵勤油嘴滑舌地说,“必定不会让这个家伙有机会杀了我,令你担心。”
“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不要说得我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不要紧的嘛,咱们可以换一个温馨的地方,好好增进一下彼此之间的了解……”
“啪!”
嘴贱就该挨打,一点毛病也没有。
女护士给了他一巴掌,潇洒地扭头走人。
闵勤则是微笑着看向沈翊的方向,那里人头攒动,夜色还黑,根本欣赏不到那位画像师此时此刻的表情,也不晓得会不会哭出来啊,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惜,来的警察越来越多,他得赶紧闪人了。
“沈老师,沈老师,找到城队了!”
是认识的人,几名来自北江分局的年轻警察,沈翊用他好似已然游离到了身体之外的灵魂默默地思考着,也对,其他地方的人是不可能叫他“城队”的,神情凄迷的小画家苦中作乐地想。找到了,找到了就好,我要带他回家……他想立刻跟着他们过去,但是脚上好像生了根,竟然拿不出一点力气挪动步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走啊!
“沈老师,哎呀还有李晗,你们别愣着啊,这边!”最后还是看不过去的大伙儿齐心协力地将这两根被钉在原地的木桩子连拉带拽地给扯了过去。
杜城和蒋峰正歪在一棵大树旁,后者脸上挂着被捶打的印子,但是人仍然处于迷瞪瞪的昏迷状态,身上还裹着杜城那件已经被蹂(城翊)躏得灰扑扑的大衣,前者就比较惨了,不止是腿上的刀伤重新绽开了,脸上和手臂上也到处挂着擦伤,人还被冻得傻兮兮的,好不容易见着他心心念念的小画家,就光顾着咧嘴乐了,谁料刚刚一笑就牵扯到了伤口,给他自己疼得龇牙咧嘴的,眉毛都打成了结。
沈翊先是瞪大眼睛愣在原地,经历了一场将出窍的灵魂拖拽回到身体里再慢慢适应的过程,然后头也不回地向杜城飞扑了过去。
杜城的身上还带着伤的……算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快乐拥着美人的队长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出声提醒画像师的队员们,又双叒叕强行给大家喂了一大波狗粮。
沈翊起先是觉得好冷,这个人的身上好冷,害他情不自禁想要展现男友力脱掉衣服给这个待在夜里的山上却没了外套的家伙取取暖,还好杜城反应及时,小声跟他咬耳朵说“你就很暖和乖乖让我抱一抱”,又有人从车上拿了毯子下来,给冷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要撑着队长坚强形象的杜城披上,沈翊冲动的“英雄救美”计划才被暂时搁置,跟一只淋了雨的小猫似的,老老实实地蜷缩进他的怀里,偷偷藏在眼角的泪珠终于抑制不住悄然滑落下来,浸湿了男人的胸口。
杜城约摸是察觉到了他的眼泪,但是没有多话,只是用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怀中人的头顶,以掌心的温度无声安慰着自家受到了惊吓的猫。他的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于夜色之中是不太起眼的存在,但沈翊离得他太近了,不只是看到了,也感受到了。
“别怕,我在。”
于小卉此刻作为现场职级最高的人,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毕竟谁也没兴趣陪你们xql大晚上的搁这山顶上吹西北风不是:“我开车送你去医院……沈老师也一起吧。”
杜城往蒋峰那边瞄了一眼,那家伙约是刚刚醒来,正晕乎乎地冲着李晗傻笑呢:“那些家伙在车上放了迷(城翊)药,蒋峰怕是给脑子迷坏了,去医院,带上他一起吧!”
于小卉心说你看沈翊的眼神也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能还要更加露骨些,到底谁的脑子坏掉了,自个儿心里没点数吗?
李晗才不愿意跟某人分开:“我也去!”
杜城顺着怀中人的脊背轻轻摸了摸,标准的撸猫动作,笑意随着轻声的招呼和金属指环摩擦肌肤的微妙触感同时让小孩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栗:“沈翊,走啦!”
脸颊微微泛红的沈翊低着头钻出了他的怀抱,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他的眼尾还泛着漂亮的红色,耳根子也是绯红色的,现在才想起来不好意思,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你……上医院记得检查一下输血四项(艾滋、梅毒、乙肝、丙肝)……”
杜城偷摸在那不敢靠近腿上的伤口只能在边缘处摸摸索索的手掌上捏了一把:“为了你……为了咱俩,那是必然要去的。”
沈翊像小鸵鸟一般匆匆地低下了头。
于小卉偷偷地翻了个大白眼,真心实意地认识到了这个遍地都是恋爱脑的北江分局——真TM是彻底没得救了!
“沈翊。”
“嗯。”
“我回来了,回到了你的身边……怎么还皱着眉头呢?”
“你们,好多人都受了伤,甚至差点连命都没了,都是因为我……”
“这样的对手,这样的局,本来就是我们被逼得陷入了一个高风险的境地,说是赌命也不为过吧……我很庆幸大家都没出什么大问题,这多亏了你,沈翊,我……好了,不要耷拉着脑袋啦!是我举荐的你,整个计划过程设计也有我的一份,若是要做检讨,咱俩谁也别撇清,干脆就一块儿上呗!”
“……”
“怎么还犟上啦?知道你想周全,来,先给个抱抱,安慰一下我家伤心的小朋友……哎哟!沈翊!轻点!我可还是伤患呢!”
“既然是伤患,那你就一直休假待在医院永远别再出去了!我走了!”
但是没有走成。
笑话,真让他就大摇大摆这么走了,那还能是杜城吗?
作为一张正宗的狗牌,某人的思路自然清晰得不得了。
想走?一个拉扯就把人给放倒了。
可怜的小画家武力值根本不够看,拿什么来凑都是白搭。
被以很不和谐的姿势摁在病床上的沈翊恨不得抬手锤他两拳,哪怕这种想法付诸实践之后也没得什么卵用:“你干嘛?能不能好好说话?”虽然前提是他自己不肯好好说话来的,但是锅嘛,当然是越早甩出去越好。
杜城牌狗狗断然大言不惭:“给我亲一口就放你走。”要拼不要脸不讲道理,沈翊这种只能算是秀才遇到兵,还是太嫩了。
沈翊被他气笑了:“耍横的是吧?”
“道理你都明白,可就是开心不起来……那我们就来做一点令人开心的事情呗!”
“……”沈翊不说话了,改用眼神发射死亡视线。
杜城毫无惧色,还用手指撩拨他的头发丝儿玩:“都去看过他们啦?没什么事儿吧?”
沈翊试着歪头躲开,发觉没用之后也就懒得折腾随他去了:“嗯,老闫和何溶月要惨一点,身上都绑上纱布了;蒋峰睡过一觉之后就好得差不多了,有李晗陪着他,那家伙甚至连药都不用吃的,立马就生龙活虎了……就是太能闹腾,确认了分局被安插了内线之后,他那个大嗓门,吼得千里之外都能听见。”
“……真不懂事儿,回去我再教训他!”
“不用了,张局已经喊他去她的办公室谈过心了。”效果是很好的,一向聒噪的蒋峰童鞋愣是憋了两个小时没敢吭声,连走路都是踮着脚尖跟跳芭蕾似的,生怕发出一丝杂音。
“这性子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早知道我就不那么拼死拼活地救他了。”
那辆救护车上放置了迷(城翊)香,是被破坏了刹车之后才急速启动的,那会儿某个做下属的睡得倒是香,杜城队长一个人忙着砸玻璃又忙着拖人跳车,还得分衣服给被闵勤扒了外衣做诱饵的蒋峰,以免这流口水呼呼大睡的傻子被冻死在夜里的山上,实在是太累了!
“少来了,你说的自己信么?”
杜城说到做到,真就这样凑过去俯身亲了他一口:“看,你也是这么想的,我们都会竭尽全力的不是吗?”
“疼吗?”男人的胡茬刮在脸上,硬硬的,有点儿痒,但是沈翊想到的却是那个时候为了保持清醒,杜城肯定在暗地里做了不小的努力。
杜城将戒指举到了沈翊眼前:“多亏了它。”同样的戒指沈翊也有一只,戒面藏着一根细细的钢针,扎在杀手司机的肩胛骨处会疼,扎在自己的伤口上也会疼,可疼痛能够让人保持清醒,真要就这么昏过去,他跟蒋峰就双双完蛋了。
钢针前后接触过两个人的伤口,这也是沈翊叮嘱杜城要检查输血四项的原因。
他太知道他了。
沈翊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划过他身上的那些伤口,看起来心疼得要命。
“而且结果你也看到了,会因为这回大家受了伤,所以再也不想了解掌控全局吗?”
沈翊用清澈的目光仰视他,摇了摇头。
其实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
只是……只是想做得更好。
这大概要叫做野心吧,本质上还是不安分的,也有不肯服输的意思。
什么档次敢对我的人下手,杀杀杀!
当然这话太中二了,说不出口。
于是杜城改描摹沈翊的脸蛋了,眼前这个善良的小笨蛋喜欢钻牛角尖,他不得不把整个事件全部铺陈到他的面前:“人证和物证我们全部搞到手了,路海洲那边成果如何?”
姓路的要是敢翻车,我就立马提刀去市局噶了他!
“都晓得熊耀龙准备要跑路的,就这样还在追逃路上别了好几辆警车,又打伤了不少同事,特警都出动了,最后……击毙了,他一个人,市局那边损失还是挺惨重的。”
杜城看起来并不太意外的样子,只是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你以为人家之前的刑警队长是白当的啊?”
想抓住这样的人,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们每日行走在刀尖上,皆有成为那个代价的觉悟,只是作为杜城,作为沈翊,我希望我爱的人我珍视的人都平平安安的才好。
极致的矛盾。
也是极致的真实。
“如果换做是你呢?”
“啊?”
沈翊的瞳孔里泛起了奇异的光彩,证明他绝对不是第一次思考类似的问题:“假设有人为你设下了天罗地网,能跑得掉么?”
杜城的指尖滑到了他的嘴唇上,小画家的唇摸起来软软的,很好亲的样子:“沈老师这是取的是什么经,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啊?”
这次行动沈翊虽然被挂上了指令员的名头,但是整个方案大致走向的设计敲定都离不开杜城的参与,张局也是给了意见的,而且早就偷偷上报了市局那边,不然只凭沈翊一个分局的画像师,怎么可能一下子调动得了两个单位这么多的资源?
沈翊这小家伙还挺不依不饶的,好像不太明白哪怕只是嘴唇被这样肆意揉捏其实也是一件挺危险的事情:“你有办法的吧?”
杜城用另一只手将人捞起来,一把按进了怀里,明白小孩儿是不要到个答案坚决不肯罢休了:“为什么一定要跑呢?”
“唔?”好大的力气啊,挣不开,但这好像也消磨不了小朋友的求知欲,哪怕那只不老实的手掌已经不怀好意地滑入了他的衣裳。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要站在网下嘛,如果不留神它落了下来,破坏结点就是最有可能逃出生天的,真要是裹严实密不透风了,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呗,越挣扎死得越快~”
沈翊皱起了鼻峰,一脸“我觉得你在驴我”的表情。
不知道天真的小画家有没有意识到,做这样子的动作,嘴唇是会微微嘟起的。
这种情势对杜城这种心思昭然若揭的家伙来说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故而他窃笑道:“小朋友,你还有得学呢!让哥哥来好好教教你吧!”
老男人就会卖关子,真讨厌!
可于杜城而言,他放开了留恋在小画家嘴上的手指,加入了另一只手践行的肌肤相亲实际摸猫行列,而且终于低头吻上了那肖想已久的唇,自然是心里乐开了花。
未曾想沈翊并不配合,小家伙躲得还挺起劲的:“杜城!你疯啦!这里是医院!”
他不敢大声吼,只能在压低声线的同时加重语气,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言而喻的喑哑。
这种关键时候,杜城怎么可能会就此放过他:“正好,是咱们没试过的新鲜地儿……”
不要脸!
要不是顾及他腿上的伤口,定要锤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沈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么大言不惭的念头。
只是某些人吧,越是纵容越是恶劣。
在欺负小画家这件事上,杜城这厮可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
多惊世骇俗的行为在他看来只分想和不想,此刻想还是将来想。
说他是混蛋一点儿也不过分。
完了还要腆着脸问沈翊服务体验如何要不要再试一轮云云,简直了!
沈翊感觉自己的脑门上正在不断冒着新鲜的井字,但他能够接受考验,不被美(城翊)色所惑,坚决把已经歪得不行的岔路再次拖回正规:“你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的吗?”
哟,小家伙的心性这么好!
还在记挂着这事儿呢!
杜城开摆的时候就是个流氓样儿,看着他还挺怡然自得的:“你指的是哪一件?”
结果想象得到,被自家猫龇牙了:“给你三秒钟……”
某只意志不坚定的大型犬立刻投降,倒戈的速度比他顺毛撸猫的速度还快:“麦正在我省经营多年,势力极其庞大,怎么可能只有熊耀龙这一个帮衬?政商两界卷进去的人只多不少,当然也包括警察,不然你以为熊耀龙当时一个市刑侦支队的队长,怎么可能拿到其他市打入那个集团的卧底名单?这些人的名字和他们干的事儿都被麦正偷偷存在了一个U盘里头,闵勤从有栖谜子那里拿到了。他说是沾了魏小天(第一篇《四艺》的人物)的光,因为是那个人闲得无聊在HaNe酒吧安装窃听器偷听来的……毕竟魏小天临终之前的遗愿是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们,所以闵勤也就履约这么做了。你可别以为他安的什么好心,U盘的确是偷偷塞给我了,恐怕救护车掉下山崖跟我一块儿烧毁最好还得要撞上你一起才是那家伙的真正心愿,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么做也并没有未违背他对魏小天的承诺,这小子钻空子真有一手!”
“那U盘现在……”
“这种烫手山芋我留着干嘛?当然是趁张局来探病的时候赶紧塞给她去头疼呀!”
“……”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想必张局留下了很多份待写报告就等着你回去开工吧。
“你可不要多想,这种东西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有没有被修改过都不知道,拿出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就算是真的,过去了这么多年,大多证据链都已经湮灭了,只凭寥寥几个白纸黑字,我们能拿人家奈何?”
沈翊鼓了鼓腮帮子,看起来像极了一只小仓鼠:“那也是黑名单和黑名单预备役!”
杜城捏了捏“小仓鼠”的脸颊,感觉心都要被萌化了:“说得对!”
“好累啊,竹篮打水,只捞了一条蚯蚓上岸,然后又什么都没了。”
“别拿蚯蚓不当虫哦!累了就睡吧。”
“可是这床也太小了……”
“你守了我那么久,该换我来了。”
“杜城,还好你,我……”
“还好我还在?刚刚都真切感受到了?”
“……嗯,流(城翊)氓!”
“别怕,我就在你的身边,哪儿也不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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