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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曙光区记事7

牡丹市天幕系统控制中心,Tiffany的手指在面前的莹蓝色显示屏上快速翻飞。

“温控系统破坏程度49.6%,天气系统破坏程度77.9%,保护罩破坏程度30.3%,空气氧含量下降12.5%……”她随手把垂下来的蓝色短发别到耳后,神色冷静的念出一串串数据,在她身后,跟着驺吾集团的大巴前来的科研部成员们有序散开,快速根据指令就位,开始接手被破坏的牡丹市天幕系统。

修复速度没有想象中快,天幕系统的控制中心在牡丹市的科技园区,通过百米高楼的落地窗,能清晰地看到不远处天空中,翻滚的黑色云浪中对峙的两道气势煊赫的恐怖身影。

汗水顺着瓷白侧脸滑落,掌心被浸湿,滑腻到有些难以操作面前的控制面板,心跳声比警报声更吵,视线恍惚,好像老旧电视机的雪花屏。

无数行代码在眼前快速翻动,红色警示灯和警报声杂乱无章,与外面虞望舒和望月樱爆发的进化力波互相应和,她甚至能听到心脏撞击肋骨的声音,速度越来越快,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啪!”她毫不犹豫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动的瞳孔瞬间聚焦,白皙的侧脸迅速浮现红色的指印,鲜红血迹顺着唇角蜿蜒而下。

“再快!”她的声音和远处在废墟中带领群众撤退的常酒意重叠在一起。

远处天空,蠕虫爆发的超声尖啸震碎了控制中心的落地窗,玻璃碎渣飞溅到Tiffany的侧脸,连同耳膜渗出的血迹一起,一滴一滴血顺着下颌线砸下来,交融在翻飞的指尖。

她甚至来不及擦拭血液,囫囵扯着袖子擦掉屏幕上的血,快速回头确认了一下成员们的状况,然后继续修复天幕系统。

“修复中”的进度条一点点跳动,可她的心脏像是被一根细线勒紧,下方拴着一块儿千斤巨石,又疼又窒息。

“姐姐……”她有些干裂的唇瓣微微颤动,无声的呢喃着。

望月樱带着侦查部的几位精英成员游龙般潜行,一行人在包含辐射的土壤中直奔地表。

她刻意控制着自己的速度,保证自己的血液能够时刻引诱到甲级蠕虫,身后,恶臭至极的腥风在巨大的空洞里呼啸而过,沼泽翻滚般黏腻的水声快速逼近——是蠕虫的头部追了过来。

望月樱在前做引,虞望舒和枸杞在后做推,两相加持下,这蠕虫终于是放弃了,不再继续通过天幕裂缝入侵牡丹市,折返上半身,追着望月樱往地表快速移动。

暗无天日的土层中,越往上,放射性物质就越多,土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七彩色,看得人胃部翻涌。

“……”望月樱带人在土层里向上冲,以她S级同化者的体质,都感受到皮肤在高强辐射下微微发痒,不由得在心里无声怒骂。

她身后,侦查部的其他人已经开始出现了不太明显的急性辐射反应,却无一人掉队,略微沉重的呼吸回荡在空旷的地洞里,腥甜的血腥气飘散开来。

望月樱后牙紧咬,嗅到自己人的血味儿的一瞬,她的心头像是被无数牛毛针扎进去,又酸又痛,却无暇回头去看。

粘腻的水声越来越近,恶臭的腥风追赶在身后,血液流过耳膜的声音轰鸣作响。

“呼——呼——”

望月樱心电急转:“分头行动!”语毕,她继续向上笔直的穿梭,而其他队员则心有灵犀的选择了不同的方向散开,以此减缓被追上的时间。

“呼——轰!”一道硕大的黑影呼啸而来,凶狠的砸在望月樱身后,那是一条直径比她人还高的蠕虫触手,顶端有些破碎,像放久了的金枪鱼酱,灰绿色的脓浆混合着饱含辐射的土壤溅在望月樱的衣摆,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望月樱的后槽牙咬出“咯吱咯吱”声,猎豹同化力激发到极致,整个人的速度瞬间提升到了肉眼难以捕捉的地步,化作虚影向上钻去。

牡丹市以上的地表,荒芜一片,青灰色的土壤寸寸皴裂,泛着诡异的彩色,寸草不生。足以掀翻满载重货的狂风日夜不息的咆哮,含氧量低的可怕,大气层是灰黄色,不见天日,零下几十度的气温,放眼望去,没有任何水源和生命迹象。

“轰——轰——”沉闷的轰鸣声逐渐逼近地表,从空中俯瞰,土壤鼓起来,像平地拔起一座山峰,蛛网一般的裂痕蔓延开来,土浪翻滚着从顶端崩塌。

一抹粉色流光率先冲出地表,紧接着,大片大片土层瞬间塌陷,无数触手从地下涌出,形成深渊一般一望无际的空洞。

空洞持续塌陷,甲级蠕虫的头部逐渐浮现,望月樱快速拉开距离,地表裂缝追在她的身后,她就像拉链的拉头,划过的位置下一秒就彻底崩裂,慢一步,就要被吞入深渊。

又是一次超声波的尖啸,望月樱耳畔一滴一滴鲜血滚落,身影却丝毫不减速,进化潜能被激发到了极限,血管中的血液灼热的咆哮。

空洞足足塌陷了三十分钟才渐渐收势,肉粉色的蠕虫从中探出了头,口器张开的瞬间,早已跑出三四公里的望月樱顿感脊背发凉,再次提速。

过度使用同化力的后果浮现,她的身影逐渐和猎豹重叠,手部和面部开始兽化。

随着甲级蠕虫往外爬,一股烈火灼烧过、混合着粘腻臭味儿的蛋白质烧焦气息传来,这长度将近十几万米的蠕虫,后半部分竟然有大约三分之一不见了,伤口边缘像融化的黄金,生生不息的凤火在上面一刻不歇的燃烧。

可是面前这条甲级蠕虫攻势不歇,因为对痛觉简直毫不在意,简单的大脑结构让它对疼痛的耐受性极高,堪称一望无际的体长更是让痛感的传递堪比长征。

它现在只想吃掉那抹跑在最前面的粉色身影,它能感觉到,那道身影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足够支撑它修复所受的伤。

嘹亮的凤鸣声中,虞望舒从黑色的空洞深渊冲出地表,毁天灭地的蚩尤之力和着凤凰火以雷霆之势砸向蠕虫被灼烧的地方,云海翻涌,灰黄色的天空被黑金色一寸寸侵蚀,云层中,一尊通天彻地的巨型法相显出轮廓,猩红巨眼,三头四目,六臂八脚,背生双翼,头有双角,铜头铁额,鬓眉如刀,黑影虚晃,宛如地狱烈火,隐天蔽日的黑金战旗虚影浮现,暗红的边缘像流动的干涸鲜血,黄金刻画的蚩尤图腾泛着亦正亦邪的气息,战场的铁腥气裹挟着金戈相撞之声传来。

烈焰凤翼彻底舒展,来自一万年前*文明之力化作历史的巨轮,无情的向前碾去,带着一往无前的传承气息,与蚩尤之力融合。

虞望舒悬在蚩尤法相眉心的位置,枸杞一声龙吟长啸,盘旋在法相身侧,身形暴涨,三股力量以华夏文明本源之态严丝合缝的契合在一起,周身气势攀升至混沌初开,鸿蒙伊始的强悍,裹挟着近乎失控的暴虐气息。

望月樱一个急刹停住脚步,转身时,太刀划出凌厉的刀光,照亮了她一双布满血丝的黑色眼眸。

甲级蠕虫发力竖起前半截身躯时,虞望舒和望月樱同时动了。

望月樱宛如流星赶月一般撞向蠕虫紧贴地表的部分,而天空中,亮起灭世一般的黑红色光芒,蚩尤法相六臂舒展,虞望舒手持蚩尤魔刀,凌空劈下,盘山倒海的刀光,呼啸而至的火焰和携着龙吟的巨大水球一起,悍然砸下。

“轰隆隆——”

甲级蠕虫背部的碎肉像落雨一样,噼里啪啦砸在地表,混合着无数人类的残肢,从残肢的颜色的截断面的状态推断,尚且新鲜——这东西不知道前几日在哪里饱餐了一顿。

望月樱的太刀横劈,凌厉的刀光撞在蠕虫因撑起上半身而弯曲的支撑点上,腥臭的□□兜头淋下,却被一层透明水膜挡住,没能直接接触到她的皮肤——虎鲸同化力,驾驭水汽。

望月樱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天空中的虞望舒瞳孔骤缩。

“樱透支了……”一声暴怒的凤啼伴随着这个念头响起,涌动的厚重云层被撕裂,刺目红光大盛,蚩尤魔刀泛起血色,虞望舒双目微微一闭,周身气势再度暴涨,一个个细小的空间裂隙在她周围生成,寰宇的星光在裂缝中闪烁——世界壁垒被强悍的能量波动撕碎了。

“不……”望月樱咽下口中血气,同时激化了体内的三种同化力,身影瞬间透明,速度提升到产生了音爆,太刀染上深蓝色水光,裙摆已经撕裂的不像样子,保护身体的水膜也因全力拼杀而出现了残缺。

接触到蠕虫粘液的那一瞬间,饶是□□强悍的进化者,望月樱也忍不住闷哼一声,左侧小腿瞬间溢出包含进化力的鲜血,皮肉处被灼烧到“刺啦”一声,血肉模糊。

甲级蠕虫闻到鲜血,又迟来的感受到了疼痛,庞大的身躯开翻滚挣扎,掀起的沙暴高逾千丈,能瞬间摧毁一座公元纪年时人类的大型城市。

枸杞长啸一声,化作流光冲过去,“锁龙——”虞望舒的声音穿透云霄,枸杞的身形拉长,盘旋,化作通体白金色的粗壮锁链,迅速缠绕在甲级蠕虫身上。

蠕虫拼死挣扎,暴烈的甩动身躯,白金色锁链越收越紧,深深嵌入肉粉色的蠕虫身躯,“咔咔咔”的碎裂声响起,锁链上出现深浅不一的裂痕。

虞望舒和望月樱的攻势更为迅猛,一时间云海翻涌,狂沙哭嚎,爆破声撕裂云霄。

此时,方才在土层下与望月樱分开的侦查部成员们,也陆续来到了地表,一时间龙吟虎啸,五花八门的进化力波动铺陈开来,不知名品种的藤蔓拔地而起,配合锁龙链,死死地绞住天灾一般的蠕虫。

“小心!”望月樱一刀竖劈下去,回眸瞬间心跳骤停,只见那名同化力是藤蔓的队员难以支撑,连惊呼一声都来不及,就被发狂的蠕虫连根拔起,甩上几百米的高空,随后,消失在了怒张的口器间,血雾炸开,连个骨头渣子都没留下。

望月樱的眼尾霎时间飘红,周身进化力波动如涛如渊,一双眼睛近乎变成了全黑,太刀光影编织成网,伴随一声悲怒的痛吼,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进了被撕裂的蠕虫腹腔。

“部长!”“不可以!”身后的队员试图阻拦,却没有一个人能靠近暴怒的望月樱,眼睁睁看着望月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

天空中的虞望舒冷汗乍起,“你疯了!!”密密麻麻的火球和水球瞬间停滞,再这般砸下去,蠕虫腹腔内的望月樱会被一起炸碎!

“枸杞!!发力!!”虞望舒抬手,身后,通天彻地的黑色法相也随之抬手,菁纯的进化力源源不断的隔空注入枸杞所化的锁龙链,白金锁链猛然发力收缩,“绞杀——”

其他尚且能战斗的侦查部队员从震惊中回神,配合着收紧的锁龙链不断攻击,濒死的甲级蠕虫爆发了毁天灭地的挣扎,全身的环状肌肉收缩发力,灰绿色恶臭的粘液到处喷涌,荒芜的地表被砸出一个个巨坑,掀起百丈沙暴,尖锐的超声波持续不断的攻击。

虞望舒一声怒喝,爆炸开来的进化力如数注入锁龙链,遍体鳞伤的甲级蠕虫被勒到了临界——

“噗——”一声轻响,万籁俱寂,空间都仿佛坍缩成了针尖大小。

距离它的头部大概十几米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贯穿伤。

“望月樱!!!”

伴随着虞望舒的呼喊,那道粉色的身影从扩张的伤口处跃出来,粉色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发尾被腐蚀的参差不齐,原本白净的右脸出现了一个可怖的伤口,已经能看见内部沾血的牙齿,规整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锁龙链彻底收紧的那一瞬间,望月樱脱力的飞了出去。

虞望舒心神俱震,凤翼一拍,化作一道虚影直奔飞出去的望月樱,在她快要重重的摔在地上时,一把捞住了她,“你是不是疯了!!”

进化者强悍的□□在此时成为劣势,望月樱的神志仍然清醒,这很糟糕,意味着她现在不能靠昏迷来逃避伤痛,只能咬牙硬撑,“不……我没疯……”望月樱断断续续,声音很轻,“无论……多少次……”她侧颊的血一滴一滴砸在虞望舒衣摆,混合着灰尘,烫的虞望舒眼圈通红,“无论见过……多少次牺牲……都……很难接受……尽管……我……并不太了解他。”

“别说话,别说话,”虞望舒浑身的进化力波动因情绪波动而暴虐不已,却不得不压制下来,声音都在发颤,“省点儿力气,望月樱,看着我,”她的指尖抖得厉害,撕下衣服上仅剩的干净布料堵住望月樱脸上的伤口,可是,望月樱身上的伤口太多了,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眼见着怀里人的脸色越来越差,面如金纸,一滴滚烫的泪没入望月樱沾满鲜血的衣襟。

碎成大小不一的肉块后,死亡的蠕虫彻底安静了下来,天空中的蚩尤法相隐没入云海,白金色锁龙链重新化为枸杞,它拼劲全力,落在虞望舒身边,无力地坠下去,溅起一层灰土,却没忘记昏迷在上风口,布满撕裂伤的蛟躯替他们挡下了肆虐的狂风。

“没事的……没事的……天启部很快就会来地表了……”往日能以一己之力解决五星危度的人类顶尖战力难得的慌了神,腕间外脑信号的丢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怀抱着渐渐失温的望月樱,她压着情绪环视四周,情况极其不容乐观,幸存的侦查部成员们也失去了行动能力,就连枸杞都……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感受到望月樱因失血渐渐模糊了意识,虞望舒咬紧后牙槽,压制住狂暴的进化力,以自己的□□为过滤器,将她的进化力里炽热的凤凰气息和暴虐的蚩尤气息强行压下去,只余性质中正的本源进化力,一点一滴注入望月樱体内。

*高庙文化距今约7000年,文中的一万年是计算了核冬天纪元的三千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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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曙光区记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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