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的融心藤架下,老族长的藤椅空了。
藤椅的扶手上缠着半截未编完的项圈,融心藤纤维里嵌着片浅紫色的鳞片——是沧溟小时候掉落的,老人攥了几十年,边角已经磨得发亮。沧溟坐在藤椅上时,鳞片突然发烫,在他手心里映出段虚影:老族长正佝偻着背,往项圈上缠新的光绳,绳头的歌结唱着首没听过的童谣,调子像极了当年哄他入睡的那首。
“老族长说要编到你回来。”雾语者少年捧着个木盒走过来,盒里装着几十片浅紫色鳞片,每片都刻着个小节拍,“他说等项圈编完,就让所有鳞片一起唱新童谣,说这样……这样你走到哪都能听见家的声音。”
东境的珊瑚礁送来串贝壳风铃,贝壳里藏着东境渔人新填的歌词:“融心藤爬过三海礁,浅紫鳞追着浪尖跑”;西境的海藻叶飘落在藤架上,叶面上用海藻汁写着副和声:“藤须缠着星子转,歌结系着归人船”;北境的冰棱哨被雪狐叼来,哨口的冰纹里冻着段旋律,是北境老妪用冰碴敲出来的低音。
“他们都在帮老族长补完这首童谣。”小冰把冰棱哨挂在藤架最高处,哨声一吹,所有鳞片突然共振,浅紫色的光雾里浮出老族长的身影,正跟着调子轻轻摇晃,“老妪说,好的童谣会顺着融心藤长,长到所有有鳞片的地方。”
苍术的融心藤往项圈上爬,叶片掠过鳞片时,突然长出串花苞,花苞绽开的瞬间,花瓣上浮现出无数孩童的笑脸:寒渊的雾语者少年在学唱,东境的小渔人在拍手,西境的少女在记录,北境的孩童在模仿——他们嘴里唱的都是同一段旋律,尾音处都带着点寒渊特有的冰碴味。
“你看,连藤叶都记住调子了。”苍术摘下片花瓣,花瓣飘向万果林的方向,“等它落到牵挂果上,未来的孩子也能跟着唱。”
墨沉的光雾裹着银鱼群绕着藤架转,银鱼的鳞片上拓着新童谣的谱子,每圈都多添个音符。“银鱼说老族长偷偷教过它们。”墨沉的声音混着鳞片的轻响,“说当年你怕黑,他就让银鱼叼着鳞片在你窗台上唱旧童谣,现在……现在换银鱼带着新童谣找你。”
陆明远翻开祖父的日志,最后一页的空白处,不知何时被老族长补了段注解:“童谣者,非仅稚语,乃百代牵挂之韵也。浅紫鳞为符,融心藤为弦,四海共鸣为声,方得传世。”日志的夹层里还夹着片深紫色鳞片,正是万果林里那个未来孩童的,鳞片上刻着个小小的休止符。
“是留给TA的位置。”陆明远把鳞片嵌进项圈最后一环,项圈突然发出完整的调子,深紫色鳞片的休止符处,恰好留出个空拍,像在等未来的歌声填上,“老族长早就算好了,这首童谣要唱到下一辈。”
沧溟拿起那半截项圈,指尖的鳞片与项圈相触的瞬间,所有融心藤突然垂下光丝,光丝上的歌结都在唱新童谣。藤架下的雪地里,无数浅紫色的光轨正在成形,拼出老族长的字迹:“别怕路远,歌结会喊你回家。”
远处的“四海号”帆面上,新童谣的旋律正顺着融心藤往星海里飘,帆上的“家”字图案闪着浅紫色的光。沧溟知道,这首童谣永远不会编完——东境会添新的浪,西境会加新的风,北境会补新的雪,未来的孩子会唱出新的调子,像融心藤一样,永远在旧的牵挂上长出新的牵挂。
藤架最高处的冰棱哨又响了,这次所有声音都合在一起,连万果林的牵挂果都跟着轻轻摇晃,像在说:
“老童谣在根里睡,新童谣在藤上飞,只要有人唱,家就永远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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