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像融化的金箔，肆意泼洒在塑胶跑道上。年轻的体育老师刘国威站在白线边，腕表秒针的跳动与他的心跳同样急促。作为刚毕业的师范生，这是他执教生涯的第一节体育课。他低头清点人数时，浓密的眉峰微微蹙起，阳光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报告老师，还差宋耀祖。”体育委员张琳利落地甩了甩齐耳短发，阳光穿过她发梢的瞬间，仿佛有碎金在跳跃。这个干练的女生眯起眼睛望向教学楼，刺目的阳光让她不得不抬手遮挡。“要我去叫他吗？”
刘国威点点头，吹响挂在胸前的银色哨子：“其他同学先做热身运动。”他的口令声在操场上回荡，带着初为人师的青涩与朝气。
张琳小跑着穿过操场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那个缺席的同学几乎毫无印象。宋耀祖就像教室角落里的一粒尘埃。成绩中等，相貌普通，既不会像优等生那样被老师挂在嘴边，也不像调皮鬼那样惹人注目。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才勉强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身影：总是安静地坐在窗边，偶尔对着窗外发呆。
而此时的教学楼里，宋耀祖正伏在课桌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本黑色笔记本。烫银的“好好学习”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边缘的金线已经有些褪色。这本本该记录课堂笔记的本子，如今承载着他所有的秘密心事。
他翻到五月七日那页，稚嫩的笔迹歪歪扭扭地爬满纸页：【今天妈妈心情很好，是因为爸爸回来了吗？】墨迹已经晕开，像是被泪水浸泡过。现在的他终于明白那些成年人的悲欢，但当初写下这句话时的天真困惑，依然让他的心揪成一团。
“嗒、嗒、嗒。”
走廊上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宋耀祖猛地合上笔记本。密码锁"咔哒"扣紧的瞬间，他恍惚想起这节是体育课。抬头时，张琳已经倚在门框上，阳光从她身后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逃课的理由？”她的声音带着体育委员特有的威严。逆光中，宋耀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像被阳光曝晒的蝼蚁，突然暴露在他人的审视之下。
“只是……写日记忘了时间。”宋耀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下意识将笔记本往抽屉深处推了推，金属锁扣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张琳挑了挑眉，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下不为例。”她转身时，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发梢还沾着操场带来的阳光味道。
当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操场时，刘国威正在做自我介绍。年轻老师笑起来时眼角会有细小的纹路：“我叫刘国威，大家可以叫我刘老师。”他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朝气，像棵正在抽枝的白杨。
“鉴于宋同学错过了热身，”刘国威的哨声划破天际，“作为男生，应该能跟上大家吧？”他的目光在宋耀祖单薄的身形上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
跑步开始的时候，宋耀祖注意到张琳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但此刻他无暇多想，耳畔呼啸的风声吞噬了所有杂音。他的视野里只剩下前方那面猎猎作响的红旗，肺部的灼烧感顺着气管蔓延到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
当终点线终于出现在脚下时，宋耀祖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隐约听见有人轻嗤：“真没用。”那声音飘忽得如同幻觉，却像根刺，深深扎进他混沌的意识里。
目测十万字左右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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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操场上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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