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遍了？”面前没有人，纪翎尔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厚厚的笔记本已经写满一小半，午夜十二点播报声响起，她闭着眼睛无意识给语文课本磕了十几个头。
时夏半夜起来上厕所，想起自己妹妹肩上的重任，出门去看她。
纪翎尔房门关着，不过从门缝中透出来的亮光证明她还没睡。
时夏敲了几下门，没应声，他拧开门把手，就见纪翎尔半张脸压在笔记本上，早已意识不清。
如果时夏当时在医务室严厉地批评她，或者体育课坚持看住她，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他心有愧疚，轻轻叹了口气。
＊
等纪翎尔再次睁眼，已经快七点了，不仅如此，她从桌上爬起来时，只感觉自己腰酸背痛，浑身无力。
姗姐惊讶于她的刻苦用功，这次没有关空调，不过这完全是害了纪翎尔。
睡睡醒醒四五次，直到看见时间，她从椅子上弹起来，“完了！”
姗姐不明所以，只说，“赶得上赶得上，你放心吧，时夏也是刚刚才起。”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纪翎尔懊恼地擦着脸。
姗姐没听见她的喃喃声，到房间打扫，顺手把笔记本给她装到书包里，不忘夸赞，“我们翎翎真是用功啊，写了满满一本。”
“……哪有满满一本？”纪翎尔对着镜子梳头，语气虚浮，“只有小半本而已。”
“我看着就是一本啊。”姗姐又把笔记本翻出来。
纪翎尔忽然意识到什么，一个激灵夺过本子，对着内页看了又看。
确实是满满一本！
后面的字迹和她的不太像，不过也能看出已经在努力模仿。
这个家又没有其他人知道她挨罚的事。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纪翎尔感动地看着时夏，“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这边时夏今天也是差点没能起来床，他歪着头哈欠不断，“哎呀，没事多大点事，我们赶紧上车吧。”
她连连点头。
不知道滕弦有没有发现字迹的变化，总之大魔头并没有深究，随意翻了翻就大赦翎尔。
纪翎尔欢欣雀跃，回到教室，时夏正在呼呼大睡，林奈正在开一块牛奶吐司。
她拉出椅子，随着撕纸袋的声音停止，焦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纪翎尔肚子不服气地叫了一下。
她安慰肚子，想，你叫吧你叫吧，你再叫也没有好吃的，谁让你找错了主人呢。
纪翎尔今早本来是能吃饭的，可是她怕作业本上的字出纰漏，拿修正带把字体相差较大的字全改写了一遍。
等时夏问起时，她也不好说自己没吃早饭，怕时夏一定要等着她吃完导致迟到，就谎称自己吃完了。
但吃饭和没吃饭肯定不一样。
最起码现在，面对香味，纪翎尔苦苦挣扎不成只能束手就擒。
她侧过身轻声说，“吃这个对身体不好。”
说完，迅速回头目视前方，眼神坚定。
林奈撕纸袋的动作停了一下，看她一眼，继续撕。
被无视了……
纪翎尔在心里跺了几脚，刚想着要不算了，饿一饿就过去了，余光却看见他把面包从纸袋中拿出来。
蜂蜜色食物看起来松松软软，边缘还点缀着一圈烤得焦香的杏仁片，她那点郁闷抛之脑后，再次开口，“这个是零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林奈说，“又没让你吃。”
“……”
此人每天喝水如同给自己调配毒药。
但也许是这几天林奈对自己真是过分好了，纪翎尔的胆量也跟着与日俱增。
她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其实心里在想我豁出去了，“我是食品检测员，我要对你的食物负责。”
“哦，那你要怎么对我的食物负责？”
林奈吃面包的动作迟迟没有进行，他晃晃手里的面包，挑了下眉，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纪翎尔咽了咽口水，说，“我先给你尝一口有没有毒。”
“是吗？”林奈抬起手，把面包放近了些，却没松口给她。
纪翎尔不好拿人家东西，只能干看着人家。
“想吃吗？”林奈问。
她轻轻点头，“想！”
“想吃为什么不直接说？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
她无奈垂眼。
“下次还敢不敢逃课？”就听对方问。
她猛猛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长没长记性？”
“长了长了。”
“哼。”
林奈轻笑一声，随后又抿起唇，把手里这个面包连同纸袋全部递给她，“上课前吃完。”
纪翎尔感动不已，心道此男果真是个善良的人。
“全给我吗？”
“当然。”
她道了声谢，转身悉心照料自己的肚子，还不忘给前桌分一个。
程枝柚没好意思拿，她本身就对昨天的事心有愧疚，这会看纪翎尔连早饭都没吃就更加过意不去了，急忙把自己珍藏的麦片坚果都拿出来。
她的麦片和纪翎尔平时吃的不一样，她琢磨琢磨，“怎么没味？”
程枝柚解释，“因为我最近在减肥啦，要控糖。”
纪翎尔认真盯了她半天，“你到底哪里胖了？”
程枝柚被她哄的心花怒放，从自己同桌那里打劫了两块巧克力给她。
“吃吧吃吧。”她捧着脸，嗲声道，“哎呀纪翎尔，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呀？”
下午放学，程枝柚跟她说了一遍社团的事，“你是不是还没有参加社团？要不要跟我去话剧社？”
这话要是昨天说纪翎尔还可能答应，但今天她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我不去了柚柚。”她背好书包，认真道，“我想去网球社看看。”
此话一出，程枝柚瞬间明了，她撇撇嘴，“早知道不给你看《网球王子》了。”
一语中的，纪翎尔顿时有些心虚——她确实是因为程枝柚借的那本漫画才对此有了期待，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程枝柚还以为她生气了，赶紧说，“没事没事，你去吧，我的漫画还会借给你看的。”
纪翎尔倒也没担心这个，不过眼看时间不早，她点点头走了。
临走前程枝柚拉住她的手腕，还神神秘秘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你要是去打网球的话……”程枝柚意味深长地说，“可能会遇到大学霸哦。”
莫名的，从这句话中，她嗅到些电光火石的味道。
——
林奈和时夏都是打篮球的，纪翎尔和他们不同路，交代一声就走了。
网球社团在西南边室外操场，她眯着眼睛看太阳，靠这个区分东南西北，这才找到。
纪翎尔刚上前就有人来迎接她，“你叫纪翎尔对吗？打电话报名的那个。”
她收起对远处球场的观望，冲着面前的女生笑了一下，“对。”
祝俏一愣，收起报名表打量她。
她的眼神毫不避讳，直勾勾的，看的纪翎尔有些不爽。
“你的眼睛很难受吗？”
“……没，怎么了？”
“因为你的眼神有点奇怪。”
“……”
祝俏一时无言，纪翎尔刚才笑容还甜丝丝的，没过一会就露出庐山真面目。
她双手环胸，评价，“你真装，关于你进入社团这件事，我还要考察你呢，说话最好好听一点。”
纪翎尔抓着书包背带，乖巧点头。
心里想，遇到神经病了。
祝俏很是满意，“挺好的，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我是队长嘛，这么点小事，我不会斤斤计较。”
此时，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是那个新同学来了吗？”
纪翎尔转身，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远处走来。
他身穿休闲运动装，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熊竟声，是网球社的老师，不过我不常来这里，你有事可以找队里的队长。”
纪翎尔点头，上前回握住他的手。
这个老师太高了，纪翎尔自认为个子不低，可还得脑袋高扬45度来看他，熊竟声说，“你已经参观完社团了吗？”
“还没有。”她答，揣摩着此人话里的意思，试探性问道，“我已经被社团录取了吗？”
“当然，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社团欢迎每一个人。”熊竟声说，“我们下午就已经商议好这件事了。”
此话一出，祝俏脸色姹紫嫣红，表情相当精彩。
原来是这样。
纪翎尔也是心领神会，不过她也不用太担心，毕竟自己是未来的网球之星，不会斤斤计较。
纪翎尔跟着老师进去，试拍子、调整姿势、练习发球，大家其乐融融，相处十分愉快。
正当她沉浸在这份欢乐气氛中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校花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放到一处。
——
来人正是许连连。
这也是纪翎尔第一次看到这位传说中的校花，果然漂亮，这是她的第一想法。
而且并不只是五官精致，她的气质也是出尘脱俗，像泉水旁一支卓然而立的水仙花。
她像是经常来这里，和大家都很熟，一一打过招呼后，目光停在了纪翎尔身上。
“你也在这里啊。”
纪翎尔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她们甚至都不是一层楼的。
她只是一笑，“程枝柚的朋友，我都认识。”
纪翎尔这时才明白程枝柚口中的“大学霸”到底是谁，可是说“校花”不是更好吗，毕竟学霸有很多个，公认的校花却只有许连连。
她没机会问出这个问题，也并不想问，直觉告诉她，真正的答案并不是大家都想听到的。
不过许连连并不是每天都会来这里，据网球社的成员所说，她平时要学的东西很多，只是偶尔才来放松一下。
“我觉得打网球还挺累的，怎么能叫放松？”另一个人不理解。
“人家打的好呗，肯定就不觉得辛苦啦。”对方解释。
手机“叮咚”一响，林奈发来微信。
【什么时候走？我就在西南操场旁边】
除了漫画里，纪翎尔还没见过打的特别好的人，她有些好奇，连消息都忘回了，站在静谧处，专心看过去。
许连连站在球场中央，她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穿专门的网球服，头戴遮阳帽，一件深蓝色的无袖背心，在阳光下挥动球拍。
“砰——”
反手挥拍力度精准，白色的网球在底线外轻轻弹跳时，整个球场仿佛静止了一瞬。
相当出彩的一招，连在不远处树下等消息的林奈都愣了一下。
而许连连只是淡淡一笑，不过不难看出脸上的满意之色，结束后，她收好球拍，跟大家告别，从容离去。
纪翎尔本来都准备走了，看到这一场精彩比赛顿时又激情四射。
她之前课余活动主要是弹钢琴，还没接触过这么出色的网球技术。
她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给林奈回消息。
【我先不回去，你和时夏先走吧】
然后拿起球拍。
那边的林奈看到，没说什么，背起书包。
不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当纪翎尔真正对打时，才知道什么叫“路漫漫其修远兮”。
她叹了口气，恰逢这会老师也走了，没人指导她，难免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祝俏走过来，“纪翎尔。”
纪翎尔抬头，“有什么事吗？”
此人雄赳赳气昂昂，看起来来者不善。
一股不妙的预感在心中升腾。
果不其然，祝俏说，“我们副队刚才来了，现在缺一个拍子，你是新来的，先别打了。”
“啊？”
“啊什么啊，你毕竟是新来的，而且你都打了这么久了，还没打够吗？”
“这是什么道理？”
纪翎尔皱起眉，反问，“我是新来的我就不能打了？”
她身材纤细，手腕瘦弱，面容却倔强。
祝俏更烦了，扬声说，“要不是你我们副队才不会这么久打不了球。”
纪翎尔不吭声了，但她手不动脚不退，身体力行表达抗议。
祝俏“喂”了一声，这时，那个刚来的副队走过来，朝纪翎尔露出一个笑容，谈判道，“你要是还想练的话，可以先帮大家捡会球，等大家练完，我可以教你。”
听到这个，她才点头答应下来。
因为需要满场跑，捡球无疑是一个很费力的工作，况且现在正值盛夏，不到半小时，纪翎尔浑身冒汗，仿佛刚蒸完桑拿。
她有些坚持不住了，提醒道，“你们还没练完吗？”
“这才哪到哪？”祝俏说，“你要是嫌累，就先回家吧。”
“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纪翎尔咬了咬嘴唇，祝俏说这话时冷冰冰的，她感觉有些生气，“我都跑了半个小时了。”
“所以叫你回家呀，别中暑了。”说话的是祝俏身旁那个副队，还温柔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刘海都湿了。”
纪翎尔更气了，这种怀柔战术她不是没有见识过，窒息感袭卷全身。
眼看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注意自己，副队把人拉到角落，催道，“好不好嘛？你说句话。”
她轻轻晃着纪翎尔的胳膊，解释道，“真不是我们欺负你啊，你想，这个球拍的数量是早就定好的，正好每人一把，如果有新同学来，就会缺一把，那难道要因为这个让我们早就入队的人不能打球吗？”
那确实……有这么个道理。
纪翎尔心中有些松动，她不是不知道对方的说辞并不完美，但此刻也不想在别人心里落下过于不好的印象。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犹豫，对方赶紧做出发誓手势，“我跟你保证，过两天就会有新拍子了，好吗？”
她只感觉整个人像被闷在棉花里，又潮又重，但现下也明白怎样做是最合适的，只好放下网球，“那好吧，一旦有新拍子立刻给我。”
祝俏答应道，“行行行。”
纪翎尔走出操场，发现林奈十分钟前发消息称他和时夏会在西门等自己，她也就没有回教室，背上书包往西门赶。
车内冷气很足，打开门的一瞬间还把纪翎尔冻了一下，她搓搓胳膊，钻进副驾。
司机第一个注意到她的脸，“你中暑了吗？怎么脸那么红？”
时夏和林奈闻言也抬头。
纪翎尔没看镜子，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肯定和苹果一样。
便笑道，“我没事，今天去打网球，在外面晒多了。”
司机这才松一口气，发动汽车，“没事就好。”
回去的时候正赶上下班高峰期，车流缓慢，在这安静平稳的氛围中，纪翎尔渐渐睡着了。
时夏捧着脸发呆，说，“小翎真的很喜欢打网球呢，我听我妈说她以前没打过。”
林奈却想，只是打个网球而已，有这么累吗？
接下来一连三天，放学后，林奈照常去篮球场，纪翎尔则拐弯去西南操场。
她在网球社捡了整整三天的球，不过比较好的是，最后半个小时，祝俏和副队会把拍子给她，并且身体力行教一些技巧。
纪翎尔把背包放进储物柜，祝俏远远看见她，说，“纪翎尔捡一下球。”
她说“好”，跑进球场。
这边，没过多久，篮球比赛进入尾声。
最后一颗球，林奈和对手陷入对峙，眼看倒计时即将归零，他猛然一跃，不等对方反应，右手稳稳上抛。
篮球落网，压哨得分。
在欢呼声中，他从队友手中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汗。
程枝柚从远处跑来，“哎，我这边有两个女生要你□□，你加一下呗。”
林奈正抬头喝水，闻言放下水瓶，回答，“不加。”
程枝柚还想说什么，他轻轻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她立刻破译出里面的信息，连连摆手当缩头乌龟，“好好好，不加就不加。”
她转头跟时夏蛐蛐，“打完就走，谁的联系方式都不加，他怎么这么低调。”
时夏向来一碗水全倒他哥身上，笑说，“你懂什么？这叫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距离两人只有十米把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林奈：……
“喂。”他把球丢时夏怀里，“你俩要不在我耳边说呢？”
时夏轻松接住，和程枝柚一起咯咯大笑。
林奈懒得再理他们，转头向纪翎尔所在的西南操场走去。
这几天放学回家脸一次比一次红，车上睡得一次比一次沉，昨天晚上还中暑了，他非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南操场离篮球场不远，林奈走了一段，隔着一张绿色铁网，他远远看见一个女生弯着腰，正在捡网球。
一个、两个……
捡到第八个，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纪翎尔耳边是祝俏悠然的笑声，她怀里抱着七八个球，视线渐渐被汗水模糊。
第九个，纪翎尔的指尖在网球表面停了一瞬，最终站起身，直直看向祝俏。
“碌。”
一颗网球滚到祝俏脚边，她转拍子的动作停了一下，一愣，看向纪翎尔。
——网球是从那边滚过来的。
“有什么事吗翎翎？”副队轻柔地问。
“已经过去很多天了，我的球拍什么时候回来？”纪翎尔冷声说。
她们都是一顿，接着用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说辞继续搪塞道，“马上了，再等一等，等回来之后我们教你……”
“你们根本就没有买。”这话却被纪翎尔打断，语气笃定。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但我真的很难过，我很喜欢网球，也很想和大家成为朋友。少一个球拍并不是我的错，我可以第一天不打，第二天不打，但不能总不把这个球拍给我吧？”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这一圈人全能听到，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纪翎尔不理会两人越来越阴沉的表情，执着地问，“而且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在捡球呢？捡球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任务吧？还是说你们就是想要一个专门捡球的人？可我并不是为了捡球才来这里的。”
她表情沉静，祝俏板起脸，恼火道，“本来我们的球拍都是够数的，就是因为多了你才缺一个拍子，那让你捡捡球怎么了？”
她想继续辩解，一个高大的身影却先横在两人中间。
祝俏讶然地张大嘴巴，她能认出，眼前的人正是林奈，虽然他们并不是一个班级，但长风一中基本没人不认识林奈。
她没能继续说话，因为对方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那既然这样，她下次就不会来了。”
副队站出来打圆场，“林奈你别误会，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吧，我们只是……”
他也只是冷冷说，“别跟我解释那些，如果社团真的缺一个球拍又怎么会贴招新广告，这样利用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霸凌同学呢。”
也许是“霸凌”这个词实在情节恶劣，也许是林奈此人又高又冷，对面半晌没一个人说话，林奈于是就拉着纪翎尔走了。
就这个哥妹感爽[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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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让人厌恶的网球社团（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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